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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片段之《第七封信》F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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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琦在知道这件事后,告诉大程一定要保护好自己,随后她又写道:我现在在这个学校很安心,在经历了“他”和钢琴家之后,我想我终于是可以做一个完整的自己了,曾经被拆分得支离破碎,还有三个月,我就会逃离这段动荡的时光。这三年,我太煎熬了,我知道,你也是,我们总是活在别人的背影里,看不见他(她)的脸,猜不见他(她)的喜怒哀乐,触及不到他(她)的心底,但我们却一直在孤独地探索着,在这个杂乱无章的尘世中,你我是两个陌生路人,但是大程,我想,在通往他(她)们心灵的路上,我们是结伴而行的行者。

        这一次大程郑重其事地回复了老琦。

        老琦:

        正如你所说,我是煎熬的,我曾无数次怀念和伊儿相望的第一眼,也怀念和伊儿说的第一句话,那是一个初秋的下午,她穿着新洗的校服,上面还有洗衣皂的味道,她问我是不是喜欢摄影家雅克,那一瞬间的伊儿,是我这辈子见到了最美丽的女孩,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和胸前,不骄不躁,如期而至,一切就像是上天安排好了一样,我告诉自己:她来了。

        从此以后,我每天上课都会偷偷地看她,我们都在第四排,所以我总是会趴在桌子上听课,或是坐得笔直,就是为了留出一些角度,能看见这个女孩的侧脸,哪怕只是一瞬间。我那时觉得上学是美好的,是舒服的,然而分班的噩耗却是你第一个提醒我的,当然我对于我那时选择理科并不后悔,因为我知道,即使我在文科班,我也不会去触碰伊儿,因为在我心里,她是遥不可及的,至今我都认为关良对于伊儿的占有,是自不量力的,因为伊儿,不属于人间。我承认,在我这里,关良很无辜,我对他的恶意是狭隘的,是不要脸的!但却又是没办法的。

        后来我发誓,我要得到伊儿,那段时间我的心里有一团火,很热,灼着我,让我每天玩了命地学习,我认为,我以后成大事了,出名了,牛逼了,伊儿就会自动送上门来,直到我看见伊儿来例假的那天,关良抢先一步在我之前送去了药片,我才醒悟,关良才是伊儿的正牌男友,我是朋友,是朋友之一,我他妈是一个路人甲!

        我疯了,这三年我疯了,我甚至在那天之后大病了一场,我至今都牢记着天旋地转地那一刻,那是黑暗的一刻,是在我生命的记忆里狠狠捅上一刀的一刻。

        我说这些,不是我不爱伊儿了,我依旧爱着她,而且我会一直爱下去。

        也许很多年以后,我不是一个摄影师,也不是一个自己想象的牛逼的人,我也会为了生计而恼心,但终究是不会忘记,看见伊儿那天,射来的那一缕阳光。

        相伴而行的行者大程

        第二天,大程中午依旧是负责护送伊儿,来到门口,又看到了那些葫芦兄弟,大程只顾低头和伊儿向餐馆走去,结果发现,那个纹着葫芦娃的“小头头”径直向他俩的方向走来,大程心里咯噔一下,但没敢声张,要知道这真打起来,可是形单影只,好汉并不一定是架不住一群狼,好汉还架不住三泼屎,这葫芦娃,就是那“屎”。

        “你叫大程?”葫芦娃还没走到进前就边走边开口了。

        “是!”大程站住了,突然他感到有人抓起他的手,低头一看,是伊儿。

        但是大程顾不得这瞬间幸福值的暴涨,因为他怕葫芦娃这功夫趁他不注意拿葫芦再把自己收了。

        “你来一下。”葫芦娃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在离伊儿不远的地方站住了,嘴里叼着小烟卷,招呼大程。

        大程看看伊儿,俩人慢慢松开了手,大程来到葫芦娃面前。葫芦娃停顿了一下,看看周围学生渐渐少了,压低声音说:“程哥,您别管这事!”

        大程一激灵,眼珠子都瞪大了,心想不认识这葫芦娃啊,叫我什么?程哥?

        葫芦娃知道大程很吃惊,又接着说:“明天开始,您就别送那娘们了。”说完那葫芦娃一摆手,便和二娃、三娃一直到七娃一起离开了。

        这事让大程想得脑瓜子疼,想到拉裤兜子了也没想出来是什么原因。

        这天下午,大程坐在教室里,思来想去,都没头绪。

        “想啥呢?”李茂问。

        “茂,有个事,我得问问你。”

        “说。”

        大程便把中午的事告诉了李茂。

        “你帮我想想。”

        “想什么啊?这有什么可想的。”

        “你说是谁让这几个葫芦娃去闹事的。”

        “你三爷我!”李茂弄出一种狠毒的声音。

        “草!”大程万万没想到李茂对上次被揍的事居然还耿耿于怀。

        “大程,我早就告诉过你,关良打我,此仇必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什么是时候,现在就是,我可没说不让他高考,我是让他长教训!”

        大程疯了似的抓住李茂的衣领子,说:“李茂,你听我大程说,算兄弟我求求你了,别去骚扰伊儿和关良了,算是兄弟我打的你成不成,马上高考了,你放他一马吧!求你了!求你了!”

        李茂的脸被晃得肌肉乱颤,然后不耐烦地说:“大程,我他妈昨天就看见你送伊儿吃饭了,是我把我那些弟兄劝你走,你知道吗,要不然连你一起揍!”

        “行!李茂,你如果揍死我就能不去骚扰他俩的话,你弄死我吧!”

        “草!大程,你他妈傻逼啊你!你别管了你!”说罢,李茂甩开大程的手,出去了。

        教室里的大程,一身怒火。

        晚上,大程拿着相机走出了教室,他觉得今天的脚步格外的沉,他想不明白,这个年纪的他们,究竟在追求什么,究竟想要什么,如果关良真的无法参加高考,那李茂在几年后会不会有愧疚,人与人之间真的有那么大的仇恨要去坏掉别人一生的幸福吗。他看了看相机,今天实在是没有心情拍了。索性去车站等车,过了一会,他又从车站走开了,回到了楼群中,因为他要给老琦拍屋顶……

        第二天早上,李茂没有来上学,大程心想这个小子又出什么幺蛾子了。结果第一节小课,刘晓畅、王威和伊儿一起找到了大程。

        “呀,三男两女好久没聚这么齐了。”大程开玩笑说。

        “我草,大程你张开狗眼看清楚,这是三男两女吗?”王威急了。

        “草,你急什么啊!”大程非常不理解王威的表情。

        “大程,你看见关良了吗!”伊儿又一次抓住大程的手。

        不好!大程这才发现,三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怎么了?”

        “昨晚李茂带着几个小青年在门口堵着关良和伊儿,结果打起来了,打了很久,关良消失了,李茂上学了吗?”

        “啊?……啊,没……没啊……”大程已经顾不上回答王威的问题了,脑子想的全是昨晚可能发生的画面,他怎么也想不出,最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

        “昨晚,校门口打架那么大声,你没听见?”刘晓畅也急了,她在埋怨大程。

        “他每天都走小路。”伊儿推推刘晓畅,替大程解释。

        大程有点懵,他想的全是,倘若关良真的没有参加高考,他该是怎样的愤怒!上课铃响了,但大程似乎没听见。

        一直到第二天的中午,都没有关良的消息。

        下午的时候,关良回来了!

        四个人几乎同时扑上去问关良昨晚怎么了。关良头上有淤血,左腮被打肿了,但是看上去似乎没受什么大伤害。

        原来昨晚关良和伊儿走到校门口的时候,竟发现李茂带着七个葫芦娃站在自己的面前,李茂第一句话就是:“良子,今晚让我弟兄帮你送媳妇吧。”

        这时关良的身边也一下子来了三个外班的弟兄,原来关良早有准备,让这几个能打的哥们每天暗中保护自己,看来这关良真是一个当流氓的好苗子,有勇有谋,就是心不狠。

        “呦,你他妈还知道找帮手,那没的说了!干死他!”

        十二人打在一起,自然不用讲,关良四个人再能打,也架不住这“三泼屎”,很快就节节败退,眼看撑不住了,就在这时,路过一个男人,那人年纪不到三十,算是路过,结果驻足看了半天,看清了形势,这家伙从腰里摘下一把尖刀,冲着那几个葫芦娃就砍过去,这真吓坏了李茂,李茂毕竟是在校学生,没见过真砍人,吓地妈呀一声,跑了,那大娃却直奔这人而来,关良记忆中只记得大娃最后说的一句话就是:“操你妈,让你管闲事。”结果那人抓起一板砖照大娃的头就拍了下去,大娃倒在血泊中,不知道死没死,关良也傻了,那人抓起关良,飞奔似的跑了,跑得比货车都快。

        “你们知道那人是谁吗?”关良问大程和王威。

        王威说我们他妈哪知道。

        “他是红房的老三,绰号大鸟。”

        这个名字震惊了大程和王威。红房是这个城市里最有名的一个帮派组织,劫富济贫,名声不次于梁山水泊,这城市里的每一个男孩子,都有一个加入红房的英雄梦,而现实中,竟被关良碰上了。

        “晚上我被带到红房住了一宿,三哥说看他们人多欺负人少,实在恶心,还有一个出手相助的原因,就是那七人身上纹着葫芦娃,实在太难看……”

        关良乐了,心想他们七个傻逼身上的葫芦娃倒是救了对方一名。

        “然后呢?”刘晓畅问,她像听武侠小说一样,完全没有了刚才的惊慌,现在都几乎用崇拜的目光看关良了。

        “然后?什么然后?然后我这不就被三哥送回来了!”

        “我草!红房老三亲自送你?”大程和王威问。

        “走吧走吧,没事了,回去上课!”

        过了两天,李茂也回来了,这件事,大程本以为会烽烟再起,但出人意料的是,至此这件事无人再提,高三最后仅剩下的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

        一个周日的晚上,大程和母亲大吵了一架。原因是大程的母亲一定要让大程报考医科大学,而大程坚持要报考土建工程,因为在大程看来,自己的梦想不在教育体制里,他要做中国最优秀的摄影师,至于从事的专业是什么倒无所谓。而他又不是非不报医科不可,只是在他从小的记忆里,医生这个行业是极卑劣了,这来源于有一次他父亲食物中毒,120救护人员救治时候的怠慢态度。那一次大程和医生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按照大程的想法,像他们这么慢的救治速度和打着哈欠的态度,父亲早他妈死了,但医生回答的却是,全世界食物中毒的人那么多,怎么你爹就非得死?

        所以这一次,大程决定绝不妥协,他摔门而出,对她妈说:“要么不参加高考,要么报土建!”

        而大程的父亲,却慢悠悠地看着报纸,最后说了一句:“儿子报什么,是自己的事,你个老婆子跟着掺和什么!”

        这回可倒好,夫妻俩又吵了起来。

        大程走出家,来到街上,他问自己要去哪呢?

        这一问,把自己问住了,不是找不到去的地方,自己的未来在哪都他妈不知道了。不管是土建还是医学,甚至什么地球化学、空间工程、插花的奇葩专业也算上,都与大程无半点交集,他要的,只是一个摄像机、一个机架、一张背景布、几个光箱,更重要的是一个属于自己的20平米的屋子。其他的,没了。

        但就是这么简单的要求,却会在他这个年纪面临着嘲讽与声讨。他认为不公平,他怀疑爹妈,怀疑学校,怀疑时代,最后怀疑到了自己,结论就是——我不适合活在当下。

        有这个想法之后,他给自己吓了一跳。

        他也设想过自己,如果真听了老妈的话,去做一个医生,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他闭上眼站在大街上想了一会,可能会得到尊重,谁家都有生老病死,谁不想结交几个医院的人呢,他在做手术时候,会有人塞红包,到那时,他会摆摆手,说不要,我是为了救死扶伤,一开始或许会真的有这理想,慢慢地就变成了维护自己的形象,最后基本就妥协了。他会每天一睁眼睛,就觉得浑身不舒服,心里不爽,告诉自己,今天又他妈得上班,又得穿白大褂,真他娘的恶心!然后在单位浑浑噩噩地过上一天,下班换上自己的衣服,才能疲惫地回家去。想到这,他身上一激灵,如果真如想的这样,那他的青春在今天,已经死了。

        他回家后,爹妈都睡了,他沏杯咖啡,把苦恼寄到了老琦那里。

        这一次,老琦再次在大程的生命中扮演了重要的角色。老琦说:医生里有操蛋的人,但换做你,你会是优秀的。同样,你是优秀的摄影师,而摄影师的浩大队伍里,也他妈有色狼。

        大程看完之后笑出了声,老妈在一边说:你还有脸笑!

        老琦在信里也问了大程一个问题:毕业后,我想去旅行,你说我是去繁华的城市,看人影街头,还是去草原高山,看世外桃源。

        大程的回答是:你若是静谧的人,在繁华的城市,你也是隐者,你若是热闹的人,在草原高山,你也是瞎捣乱的。

        大程一抬头,夕阳西照,不温不火,犹如自己的19岁。

        王威提议高考大刑之前,三男两女应该再聚聚,大家一呼百应,挑了一家小酒馆。

        关良举起杯:“我提一杯酒,古有韩信忍胯下辱,今有中国足球忍辱百年,咱们哥几个现如今都在忍受高考之辱,再咬咬牙,考试后,让那些卷纸教参都他妈见鬼去吧!”

        “我第一个全撕了他们,狗娘养的!”王威附和到。

        “来,干杯!”

        “干杯——”

        “你们高考志愿都准备报哪里啊?”刘晓畅问。

        王威说:“我去西安。”

        伊儿说:“我去江苏”

        “我媳妇去哪,我就去哪!”关良说,他今天很开心,从未有过的开心。

        大家起哄。

        “关良!你小子说话!你去哪啊!”刘晓畅问。

        “我不知道,没想。”关良想说南京,但到嘴边,又硬生生咽回去了。这个时候,他如果说也去南京,那岂不是自讨苦吃。

        “你这人生太没追求了!”

        “那咱们以后再相见就很难了。”刘晓畅说,一席话把桌上的人都说得安静了。

        沉默了一会,王威又把气氛挑了起来:“哎呀,都沉默啥!说的就像咱们想考哪就能考上似的!”

        大家都呵呵地笑了起来。

        “来吧,咱们每人用一句话来总结这三年的高中时光,怎么样?每人说完都要喝一杯!”伊儿说。

        关良第一个先来:“这三年,我关良赚了!有兄弟,有朋友,有伊儿!值!”

        王威说:“我这人傻,但是我妈说傻人傻福,遇到你们,就是我的傻福!”

        刘晓畅说:“三年过去了,我的梦想一直没变,依旧是做一名街头艺人,希望多年以后的你们,在街上看见我,喊我一声,那才是我最幸福的时候。”

        伊儿说:“我希望你们健康,这是我唯一的愿望,最后送你们泰戈尔的一句话,你受的苦,会照亮你的路。”

        最后轮到大程了,他无数次幻想过,自己在高中最后郑重其事留给他们,换句话说是留给伊儿的那句话会是什么,但这一刻,他的脑子里,却只有两个字,那两个字不是伊儿,是老琦。

        “我会想你们每一个人,在未来的路上,有黑暗,请你爬上屋顶,因为那里,有阳光。”

        多年以后,大程都记得,高中散伙饭上,这是他留给三男两女,也是留给伊儿的最后一句话。

        高考进入到了最后的十天冲刺,学校让大家放了假,安心在家备考。大程依旧是那个样子,他没有别人的慌张,他依旧是那个不温不火的大程,甚至在一天的夜里,他选择了做一件事——他翻出藏在床下的一个木质小盒,里边都是四年来,他和老琦的所有书信,他从第一封信一直看到最后一封,一页一页地看,一行一行地看,一个字一个字地看,三年的高中时光,这个素未谋面的女孩,在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时空里,陪伴自己走过了最自卑动荡的三年,游走于伊儿和老琦之间的大程,再次翻阅老琦那熟悉的笔迹,竟哭了。

        这一夜,他睡得很踏实,他没有梦到老琦,也没梦到伊儿,他谁也没梦到,他梦到的是自己的那些关于屋顶的相片……

        第二天,他收到了高中时代老琦寄给他的最后一封信。

        大程:

        这些天,我都在翻阅你我的从前,那些打闹和安慰,如此温暖可人。但愿未来的路,你走得不伤感,我走得不凌乱。

        祝君平安。

        你的老友老琦

        大程的回复:

        老琦:

        这些天,我也在翻阅你我的从前。有一件礼物,我一直没法送给你,也许我还会继续准备下去,准备很多很多年,才会送给你。但愿你说得对,黑暗时,爬上屋顶,那里有阳光。

        你要幸福。

        你见过最帅的男人大程

        高考那天,大程依旧是继承了自己骨子里不紧不慢的优秀传统,穿个拖鞋就去考试了,那次高考语文作文的题目是:你的青春安放在何处。

        大程乐了,提起笔写到:我的青春,在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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