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欠命还命
“……”绝缘蹙然哑了声，浑身颤抖着。
修月讽刺地笑：“恐怕有些事情你还不知道吧，当年你同顾青默同门的时候，她可是喜欢了很多年，可惜你的心思都在练武上，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后来她被祈胤抛弃被家族嫌弃，她把所有的恨都加注在你跟祈风身上，如果不是当年你的漠不关心，她也不会跟了祈胤以至于后来的一切。所以当你来找她的时候，她当然替你们精心策划了一场阴谋。”
“……是！林家是祁家给灭的，可她明明知道你口中的‘祈嫣儿’不是祁家的那个三小姐却偏偏不告诉你！他要让你同样尝尝那种在得不到中煎熬的痛苦，她甚至用自己的死拖住了你一句承诺，那么你呢……你为什么就不肯查一下呢？只要你哪怕稍微用些心思也不会看不出那漏洞百出的借口！”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捂着头，绝缘整个蜷缩在一起，“她怎么能这么骗我？怎么能……”
“即使你现在知道了也没什么用了，她已经死了。”修月吐出这一句话，慢慢地看着把光秃秃的脑袋挠得血迹斑斑的男子，“……林青云，你觉得自己还配跟二娘站在一起吗？”
那般纯碎不染杂质的感情却经不起顾青默两句的挑拨？
这到底你是你无情还是她奸诈呢？
“嫣儿……嫣儿……我对不起你？！”
爬到明铄公主的尸体旁，绝缘的脸上痛苦扭曲到了难以言喻的程度，可他的手还没有碰触到她的脸就被林逸风嫌恶地挑开了：“你不配碰娘！”
“……”缩着手，绝缘像是被惊到了一般，茫然无措，只是眼睛贪恋地盯着。
修月眸光恍了一下，林青云你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倒如今还在演戏？真情假意，你在这场悲剧中又到底投入进去了几分真心？如果你当年爱着二娘，可你为何就不肯给两人一点机会，如果你不爱，如今这般情深又是为哪般？
“林青云，无论我们愿不愿意承认，你是林逸风的爹这件事错不了，他不能杀你，可……不代表我不能！”
幽幽的冷眸看着对面浑身哆嗦的男子，“明日是二娘同檀黎的冥婚大典，那么就用你的血替他们送上一份大礼好了。”漠然的说着，修月静静地靠近了林青云。虽然她不杀没有求生意识的人，可为二娘破一次例又如何？也让她走得无憾，她知道二娘即使恨着，可如今还是舍不得杀了林青云，可就算今日他能活着出去，他已经成了这样，祁家的那些旧族人定然是不会放过他的，与其让他活着受罪倒不如让他下去偿还欠下的所有！
“你……杀吧。”
绝缘从痛苦挣扎中抬起头，神情哀绝，却又隐含了一丝解脱的轻松。
修月看了他一眼，抬起了手——
“慢着！”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声苍劲有力的声音，浑厚又透着一股子超脱世俗的音调让修月回过头，看向来人，一共十九个，全部清一色的僧袍，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年长些的和尚，身后是十八个僧人。修月看着他走过来的脚步，稳重而又透着一股子力道，只一眼就看出此人内力浑厚非一般人能够达到，顿时哑然失笑：“怎么，你们想保他？”
“老衲道澜寺方丈净空，不知绝缘如何得罪了施主？”
那秃头双手合十，坦然询问道。
“欠命还命。”修月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净空垂下了眼：“施主，欠命还命本是应当，可前尘往事那皆是绝缘入我佛门前所为，自他入定之后四大皆空，那些旧事也应当随着他的放下而放下。天道轮回，归我佛门者，已然四大皆空，孑然一身。”
“哈！”修月冷笑，闲闲的双手环胸：“老和尚，你休要给我讲什么四大皆空，你还真当我不懂怎么滴？皆空，空则，净也。无为无法，为佛经意，不执著不顾念，皆视一切有为法虚妄空离，世间万般犹如梦幻泡影！可他绝缘，来来，我来给你念叨念叨，一则，他这十年来以蛇君之名护那顾悦儿，此乃心不净；二则，他修大乘佛法却妄动尘念，此乃心不正；三则，你怎么就知道他手上至皈依佛门之后就没沾过血腥？他的手上可沾着二娘的血呢，此乃心不诚！如此不净、不正、不诚之人，又如何配得起得道法师之名？”
凑近有些木木的净空，修月笑得邪气，“净空方丈，你倒说说看，你那庙宇……可还容得下他？”
“噔！”身后十八个僧人看修月靠近净空，手中的戒棍同时击向地面，震得整个灵堂都颤了一颤，“放肆！”
看到这，修月缓缓直起身，唇角地笑意勾得更深了，只是眼底却丝毫没有笑意，嘲讽地挑了挑眉：“放肆？原来佛家之人也知道这个词啊，可……”无辜地耸了耸肩，修月恶意的一笑：“佛门弟子皆以权势为无物，你们不是要四大皆空吗？施主我方才可就是真心地讨教佛理罢了，又放了什么肆呢？还是说，你们心中还在乎那些俗物？万般皆非空，这样的你们，又如何配得起法师二字呢？”
“……！”那十八个僧人手中的戒棍握紧了，死死地瞪着修月。
修月捂着心口退后一步，故意怕怕地招了招手：“怎么，改当清道夫了，眼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净空朝身后摆了摆手，那十八僧人立刻后退一步，他依然双手合十朝着修月颌首：“施主好佛学！老衲倒是第一次见到有把禅理分析的如此透彻的，施主……你跟佛家很有缘。”
听到这，修月乐了：“怎么，你想让我也出家？”
“……”净空光秃秃的头顶明显僵了僵。
修月无辜地叹了一声：“可惜了了，本小姐六根不净，你们没那本事收了我了。更何况，本小姐是女的，可进不了你们那和尚庙，佛门中人皆说悟道有三段，勘破、放下、自在……”静静地看着他，修月目光幽冷：“可我勘不破，放不下，不……自在！”
“你……”净空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过了许久才缓缓吐出一句话：“女施主，你跟佛家真的很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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