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离别
夏歇抬头望去,只见孙子素正站在门口,他虽然身体尙虚,但身子还是挺得直直的,很有少年将军的风范。
夏歇连忙说:“子素,你怎么来了?”
孙子素走了进来,将殿门关上,说:“臣听说皇上明日要带兵出征,就来了。”
夏歇说:“你大病初愈,现在正是需要静养的时候,还是不要去了。”
孙子素急切地说:“臣的身体臣自己清楚,能不能上战场臣自有分寸。还请皇上允许臣随皇上出征!”
他说罢一下子跪了下来,蔻珠去扶,可是孙子素却不起,斩钉截铁地说:“皇上不同意,微臣就不起来!”
蔻珠为难地看了一眼夏歇,夏歇叹了口气,说:“你起来罢,朕同意你去。”
孙子素喜出望外,蔻珠却说:“可是孙将军他身体....”
夏歇说:“子素跟你一样,也是个倔脾气,如果朕不让他去,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孙子素挠挠头,笑了笑。
“那你回去准备罢,明日就随朕一起。”
孙子素说:“臣早已准备好了。”
夏歇笑笑,说:“你是有多急切。”
蔻珠说:“那孙将军可要多备些药物,夏歇,再多安排几名军医一起去罢。”
夏歇点点头,说:“朕知道。”
孙子素说:“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蔻珠摆摆手说:“不用。”
夏歇说:“既然如此,蔻珠你就先回长生殿罢,朕和孙将军再说说这路线。”
蔻珠咬了咬唇,说:“臣妾明白,臣妾告退。”
她起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笑着问夏歇,说:“那你等会儿要来长生殿用晚膳吗?”
夏歇顿了一下,说:“朕,还是不来了,就在大贤殿随便叫他们做点吃的凑活凑活吧。”
蔻珠脸上仍挂着笑意,点了点头,推开门,走了。
夏歇捏紧了拳头,他又何尝不想在离去前再与蔻珠多待一会儿,此去有多凶险,他是最清楚的。
可是...时局动荡,又怎容得下他们多叙几分儿女私情?若是夏歇此去战败,那么将会有更多的有情人被战火拆散。
和平有多重要,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
蔻珠出了来,见那些大臣都走了,只有言一一个人站在那里。
言一没有行礼,蔻珠也好像没看到言一一般,同他擦身而过。
可蔻珠才走出去几步就被言一叫住了。
“皇后娘娘请留步。”言一说。
蔻珠停下了脚步,也不转身,淡淡地说;“言大人有什么事?”
言一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地说:“请问皇后娘娘,孙将军...孙将军可还在里面?”
他突然态度有些转变,也许是因为方才蔻珠的话确实起了些作用。
蔻珠说:“言大人一直守在门口,孙将军有没有出来难道言大人不知道么?”
言一沉默了一会儿,说:“那再请问娘娘...他可是去请求带兵出征的?”
“是。”
言一握紧了拳头,低声说:“难道他就一点也不珍惜自己的身体吗?”
蔻珠没听到这句话,问:“言大人可还有什么事情?”
言一说:“没有了,恭送皇后娘娘。”他语气中有几分难过。
蔻珠当然是不在意他这几分难过的,因为就算谁再难过,也没有此时的蔻珠难过。
一夜。天光乍破。
蔻珠无眠。
夏歇走得早,兵马皆在城外等候。
蔻珠将自己做的香囊递给夏歇,说:“万事小心。”
虽然只有四个字,但里面包含的复杂情愫却是重重。
夏歇重重地点了点头,他凑到蔻珠耳旁说:“如果这次朕能够凯旋归来,朕想听你说喜欢朕。”
蔻珠不言,轻轻地点了点头。
夏歇翻身上马,摸了摸蔻珠的头,说:“等朕回来。”
接着他又威严地吼了一句:“启程!”
兵马耸动。
此时天色仍淡,云散风起,大风吹起蔻珠未理好的鬓发和她长长的裙袂。
天地寂静。
蔻珠看着夏歇远去的身影,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她嘴唇微动,轻声说了一句:“我等你回来。”
良久,久到夏歇的兵马已然全部消失在薄薄的晨雾里。
泣露不忍地说:“娘娘,起风了,我们回去了罢。”
蔻珠不言。
泣露又喊了一声“娘娘”。
蔻珠这才反应过来,微微垂着头,说:“回宫罢。”
风云变幻,仿佛在预示着,从此又是一篇新篇章。
说是垂帘听政,其实就是垂帘执政,蔻珠刚开始对于朝堂之上的事情还应付不过来,经常批阅奏折至天明,然后再顶着两个大黑眼圈去上朝。
泣露心疼地说:“娘娘,您歇歇罢,没必要这么拼命的。”
蔻珠摆摆手,不说话。
其实她心里有好多话想说,但总觉得不该说出口。
她觉得夏歇既然将江山托付给她,她就要殚精竭虑励精图治,不能让夏歇为后方的事情担忧。
只是,这江山不本来就该是她们皇室的人的吗?
蔻珠觉得脑子越发乱了。
可偏偏这个时候,有个人还要来把她脑子里的一片浆糊再搅乱些。
那个人,除了容贤,还会有谁?
小扣子站在大贤殿外通报:“皇后娘娘,容大人来了。”
蔻珠扶着额头,有气无力地说:“宣。”
容贤进了来,看了看四周,说:“臣有重要事情禀报,还请皇后娘娘将四下屏退。”
蔻珠看了看下人们,挥了挥手,他们便识相地退下去了。
门被关上。
“容大人何事找本宫啊?”蔻珠问。
容贤走近了些,小声地说:“启禀公主殿下,臣这几日再三思考,现在正是您称帝的最佳时机,夏歇忙于战争定没有空来管京城的事情,不如我们...”
蔻珠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说:“不行!”
容贤急切地问:“为何?”
蔻珠说:“若是现在称帝,夏歇他们那边必然会受到影响,那么宋国就极有可能攻破我方防线,直逼京城,彼时我大梁就是他的囊中之物。容大人,你这想法未免太不成熟!”
容贤一时语塞,沉默了一会儿,说:“可是现在是最佳时机。”
“现在最主要的事情是击败宋国敌军,大梁保住了我们才有机会东山再起,其他的事情,容后再议。”
“可是.....”
蔻珠挥了挥手,坚定地说:“容大人无须再多言,你若没有其他的事情,便请回罢。”
容贤深深地叹了口气,说:“臣告退。”说罢退出了大贤殿。
容贤走出来,走到一个无人之地,白昭正在那里等候,见容贤来了,白昭连忙问:“怎么样?”
容贤说:“她没有称帝的意思。”
白昭说:“看来她是真的喜欢上夏歇了。”
容贤笑了笑,说:“正合我意,那就送他们一起去黄泉做对鬼夫妻罢。”
两人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蔻珠将手里的奏折批改完,伸了个懒腰,趴在桌子上闭目养神。
仔细算来,今天已经是夏歇离开的第三十一天了。整整一个月。
虽然夏歇寄回来的信里总是说他平安,还没有与敌军交火,可是蔻珠又怎么知道那平安二字后面是否是真的平安呢?
蔻珠觉得自己想夏歇想得发疯,这大贤殿里每一样东西都仿佛附着着关于夏歇的记忆,她无论看到哪一样东西都会想起夏歇。
这种酸楚,她是不曾体会过的,以前她在现代社会的时候,可以给想念的人打电话发短信,用社交软件交流,哪像现在,隔着烽火,只有那一封薄薄书信可以聊慰相思。
不过也正是如此,她才觉得自己对夏歇的爱显得更加浓烈。
这也是那首诗想表达的意思吧。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一月过去,又是一月。
前线告急的信件越来越多,敌军层层逼近,可是夏歇写来的信里还是“平安”。
蔻珠觉得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像一团黑影,将她整个人都笼罩了起来。
她也去了太庙,她明明知道祈求上苍和列祖列宗是最没用的,可是她还是去了,因为她并不能做些什么,她只能祈求平安。
这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在朝堂之上容贤为她分了不少忧,不得不说,容贤的势力很大,只是蔻珠以前从未发觉。
蔻珠近日觉得身体有些奇怪,但她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只当是因为自己饮食上并未怎么注意,她也就没有告诉其他人。
夜了。
蔻珠迷迷糊糊地才睡着,突然听得泣露急切地拍门,说:“娘娘!娘娘!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啊!”
蔻珠连忙起身打开门,说:“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泣露边喘气边说:“奴婢,奴婢说不清楚!您快去城门口瞧瞧罢!”
蔻珠披了衣服连忙去了城门口,只见城门口放着一具棺材,周围围着一堆人,都是重臣。
孙子素和言一等人正跪在棺木前。
蔻珠只觉内心涌上一阵不安,她颤抖着问:“这棺材里放的....是....是谁?”
泣露大声地哭了起来,说:“这里面放的.....放的是皇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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