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纯粹而伟大的爱
蔻珠一惊，说：“会长不是皇兄么？”
“山河会势力被夏歇所削，太子殿下见大势已去就....就不知去向，臣斗胆想要借助公主来完成光复大业。”
蔻珠转了转茶杯，说：“你想怎么借助？”
“公主深得夏歇宠爱，皇后之位肯定是您的，若是有朝一日公主诞下皇子，夏歇一定会立其为太子，那时我们便可杀掉夏歇，借皇子尙小之名，请公主垂帘听政，那么天下就是公主的了。”
蔻珠一怔，说：“你要杀掉夏歇？！”
“是。叛贼不除，臣心难安。”
蔻珠沉默了许久。她实在没有想过要杀掉夏歇。
蔻珠问：“你觉得我一个女子可以做皇帝？”
“有国师预言在先，臣不得不信。且历史上也并不是没有女皇帝存在的，只要公主想，这个计划就一定成功。”
其实无论蔻珠能不能做皇帝，只要太子一立，夏歇一死，这个计划就已经成功了。
虽然不能让他们杀夏歇，但是这个计划还是可行，若有他们二人相帮，蔻珠也轻松不少。
“我可以答应你们，因为你们和我的计划是差不多的，只是夏歇该不该杀，这个容后再议。你们都说了，要得到皇后之位，可是如今我深受群臣反对，夏歇若要立我为后，必然会受到很多阻拦。”蔻珠道。
容贤说：“公主不必担心，臣等自会助您登上后位。”
蔻珠点点头，她看向张玄说：“莫非张先生是故意被擒的？”
张玄说：“我可没有，只不过是偶然才遇到荣大人的。”
“那张大人今后准备如何？”
“自然是假意服软，入朝为官，好与你们接应。”
蔻珠笑笑说：“张大人不用服软，你和夏歇的赌约你可能真的要输。”
张玄顿了一会儿，说：“我知道，我已看了新的《谷物法》。”
容贤说：“夏歇实在是个好皇帝...只可惜.....”
蔻珠打断他，说：“不知二位还有什么事？我该回宫了。”
容贤笑着说：“没事了，这个茶铺以后就是我们接头的地方了。娘娘若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宫中的宫女出来置办物件时传口信于小二。”
蔻珠点点头，起身，说：“那我先回宫了。”
她走到门口，容贤又叫住她，说：“望公主谨记我们的约定。”
蔻珠不回头，顿了一会儿，说：“我会的。”说罢推门出去了。
蔻珠回了宫，却没有直接回长生殿，而是去了郑妃的晓月宫。
郑妃正坐在榻上往花瓶里插花，都是开得正艳的桃花，衬得郑妃的脸也甚是明艳。
郑妃见她来了，开心地招呼她到自己身边坐下，说：“姐姐你来啦。”
蔻珠摇着头说：“难得，真是难得。”
“什么难得？”郑妃不解。
蔻珠说：“我来的时候你竟然没在睡觉。”
郑妃脸红了红，说：“我也不是那么喜欢睡觉啊。”
蔻珠笑了笑，说：“阿深，姐姐问你，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
郑妃愣了一下，不敢看蔻珠的眼睛，说：“我还小呢。”
蔻珠说：“小？你都十六岁啦，人家宫外的一些女子到这个年纪都生孩子啦。”
郑妃说：“可...可你以前也说过，我还是个孩子啊。”
蔻珠叹了口气，说：“你确实还是个孩子，你美好的时光还很长。”
郑妃不说话。
蔻珠拉着她的手，看着她说：“阿深，你有没有想过你以后该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郑妃说。
“难道你就准备在这冷寂的深宫里耗尽自己的青春？”
郑妃怔了一怔，垂下头去，说：“不然呢，还能怎么办？”
蔻珠说：“你要是愿意，我可以秘密把你送出宫去，送到你父亲身边去，反正你父亲已经回乡下去了，没人知道的。”
郑妃摇了摇头，说：“出宫去，谈何容易，何况，我没想过要出宫。”
蔻珠问她：“你是不是有点喜欢夏歇？”
郑妃看着她，沉默了很久。
突然她定定地看着蔻珠，说：“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姐姐。我....我是对皇上有情。我是跟着皇上一路打到京城里来的，虽然我不会兵法，不会武功，但是还是略通一点医术，父亲就让我做了军医。一次敌军突然进攻，我尚在军帐内熟睡，差点落入虎口，若不是皇上及时赶来救我，恐怕我早已是黄泉下一缕孤魂了。我当时就觉得，这个人，真是世界上最好的人。可惜年少懵懂，不知情为何物，近些时日才突然觉察过来，也许这种想起他心里就苦涩又甜蜜的心情，就是喜欢啊。”
蔻珠不说话，她知道，年少之时遇到的那个惊艳了自己的人，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
郑妃笑着说：“可是呀，我也知道，这个世界上，配得上那么好的他的人，只能是姐姐你呀。”
蔻珠看着她，不知为何，内心一股酸楚。
郑妃接着说：“所以啊，姐姐你不要担心我会介入到你们之间，也不要觉得我想出宫，阿深的未来，阿深自己明白。”
蔻珠苦笑着说：“你啊，真是....”
郑妃笑着拉着她的手，说：“不要不开心了，来，姐姐你看，这几支桃花甚是好看呢。”
她其实是个特别好的女孩子，只可惜爱错了人。就像桃花再美，在喜欢梨花的人眼里，也只是一般颜色而已。
蔻珠回去之时，心事重重。
天阴，云重重，雨点纷纷。
蔻珠和泣露都没有带伞，也没有坐步辇，两人慢慢地走在宫道之上。
蔻珠突然问泣露说：“泣露，你觉得我配得上夏歇么？”
泣露愣了，说：“娘娘您何出此言啊。”
蔻珠说：“我即便对夏歇有情，那情中也带了三分恨意，两分隔阂，比不上别人待他如此纯粹伟大。”
泣露说：“娘娘您不能这么说啊，有些事情到底还是皇上有错在先啊。”
蔻珠看着那微垂的苍穹，说：“可是我最近一直在想，他真的错了么？”
泣露说：“娘娘您别想多了，免得伤了身子，这雨越下越大了，我们还是先回长生殿罢，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蔻珠站在原地，不动。
她放眼望去，看着远处一座正在吐雾泻云的高山，那是镇国山。传说镇国山上有一位山神，一直庇佑着大梁子民，一直镇守着大梁河山。国师曾言，山不崩，大梁定不倒。
蔻珠从不信什么那个国师的话，就像国师说她有真龙天子之命，她是不信的，她也不信一个国家的兴衰会由一座山决定。但是此刻她却一直看着那座山，目光不移。
大梁的未来究竟该如何？她和夏歇的未来又会如何？
蔻珠不知道。她只知道在她答应容贤的那一刻，她和夏歇，真的已经注定会对立了。
泣露用手给蔻珠挡着雨，说：“娘娘，回宫去吧，这雨真的下很大了，您看，您的衣服都湿了。”
蔻珠不答。
泣露正焦急着，突然来了一个人，递给了她一把伞，小声地说：“你回去罢。”
泣露看了他一眼，又看了蔻珠一眼，想了想，还是撑开伞回长生殿去了。
蔻珠突然发现自己头顶上投下了一片阴影，也不再淋雨了。
她知道身后是谁，但是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那个人也不动，也不说话。
如梦，如梦，冷雨烟重。
就这样，良久。
蔻珠突然苦笑着说：“你要陪我站多久？”
夏歇道：“你站多久，朕就站多久。”
蔻珠说：“那我要一直站下去呢？”
“那朕就陪你，陪你站到天荒地老。”
蔻珠转过身来，笑着说：“那你站吧，爱站多久站多久，本宫饿极了，要回长生殿吃东西了。”
夏歇捏了捏她的脸，说：“这不是还没到饭点么，怎么又饿了？”
蔻珠鼓着腮帮子，不服气地说：“本宫爱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你管不着。”
夏歇说：“好好好，那这就回去吧。”
蔻珠看了看自己的脚，跳了跳，随口一说：“鞋子湿了，好难受。”
夏歇将伞递给她，说：“拿着。”
蔻珠疑惑地接过，说：“干嘛？”
夏歇突然蹲下来，说：“来，朕背你。”
蔻珠摇摇头，说：“不要。”
夏歇说：“好吧，既然你不要朕背，朕只好抱你了。”说着他就要站起来。
蔻珠连忙趴在他背上，说：“真是拿你没辙。”
夏歇背着她站起来，说：“是朕拿你没辙才对，伞拿好了，别歪了，要不等会儿又要淋雨了。”
蔻珠举着伞，说：“我知道！”
夏歇轻笑了一声。
宫道之上静寂无人，蔻珠突然觉得有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
这个人，其实是这个世界上最让她心安的人啊。郑妃年少时被他所惊艳，自己又何尝不是呢。那一身白衣三重雪，却是她记忆里最明艳的颜色，那棵纷纷扬扬洒着花瓣的梨花树，亦是她记忆里最好看的一棵树。
她爱这个人，很爱很爱。
虽然她对这个人尚有怀疑，但她也知道这个人，是喜欢着自己的。
这个人待她如此温柔，是她所抵挡不了的温柔，可是自己到底该怎么对待这份温柔呢？
蔻珠的心很乱，从遇到夏歇的那一天起，就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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