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僧人偈语

沐雪屏息凝神视之，僧至树不远处，木遂停于河上，未见其有甚动作，木已向河岸靠去，待至岸边，僧举步登岸，木便随湍急的水流去到水要去的地方。僧人上岸后，便向大树对面一座小庙走去，拾级而上，夜深了，庙门已关，僧驻足！

        “鸟栖池边树，僧敲月下门……咦？”此情此景，沐雪竟情不自禁的吟了一句诗，突然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庙门前的僧人呢？

        “是人栖河边树，僧驻星夜门吧？”一苍老的声音在沐雪身后响起！听到这声音，沐雪一瞬间的惊惧竟烟消云散了，蓦然转身，但见一须眉皆白，慈眉善目的僧人立在其身后的树枝上，双手合十，夜风拂过，身体随不盈一握且有些积雪的树枝上下浮动。沐雪双手合十笑曰:“大师所言极是，敢问大师尊号。”

        “我乘一木来，即叫木空吧！你怎知我是僧人呢？”僧人笑曰。

        “大师的衣着，样貌，还有您说自己叫木空……”沐雪有些错愕。

        “衣着，样貌只是空壳，我若易容又何如？我乘一木来，故称木空，现在无木，亦为空木，犹如这星光，有星即光，无星即暗；星是光之体，光是星之用，名虽有二，体本同一。日月星宿、山河大地、泉源溪涧、草木丛林、恶人善人、恶法善法、天堂地狱、一切大海、须弥诸山，总在空中。世人性空，亦复如是！”

        “大师所言玄之又玄，我心有烦苦但请开悟。”

        “能净即释迦，平直即弥陀。人我是须弥，贪欲是海水，烦恼是波浪，毒害是恶龙，虚妄是鬼神，尘劳是鱼鳖。贪瞋是地狱，愚痴是畜生。凡夫即佛，烦恼即菩提。前念迷即凡夫，后念悟即佛。前念著境即烦恼，后念离境即菩提。”

        “怎能达此？”

        “譬如大龙下雨于阎浮提，城邑聚落悉皆漂流，如漂枣叶；若雨大海，不增不减。世人自色身是城，眼、耳、鼻、舌是门；外有五门，内有意门。心是地，性是王。王居心地上，性在王在，性去王无；性在身心存，性去身坏。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自性迷即是众生，自性觉即是佛！”

        “大师意思可是:心无挂碍，无挂碍故，远离颠倒梦想？”

        “老衲果然没看错你，果有慧根！”

        “但我不能没有挂碍！我要做的事情一定要去做的……”

        “一切众生皆有二身，谓色身、法身也。色身无常，有生有灭；法身有常，无知无觉。而施主色身无常，法身亦无常，你的影子即是你的法身，我佛门丢失的禁术，竟被你习得，将来江湖定会掀起滔天巨浪……”僧人看了一眼沐雪，身贴大树，影已去。

        “既然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无常亦有常，大师何必执着呢？”

        “口莫终日说空，心中不修此行；恰似凡人自称国王，终不可得，非吾弟子……”

        “请大师放心，我定不做恶事！”

        “唉……一切因果自有定数，此术不可妄用，那几个洪荒时传下来的上古门派也没那么简单……无念念即正，有念念成邪。遇水而安，入地而狂……施主好自为之！”沐雪想偈语愣神时，但见河中一僧一木飘向远方，没入夜色中。

        “该来的迟早会来，我做的事一定要做……南无阿弥陀佛！”沐雪仰在树上默默注视着苍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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