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自古多情空余恨2
莲花跟着那个年轻人罗明家的院子里，见到一间瓦房前用木棒等搭了个简易的棚子做灵堂，上面挂了白花，白幛等，旁边摆满了花圈，灵堂附近摆了几套桌椅，让前来烧香祭拜的客人坐下喝茶，有些人穿着白衣或戴着白帽子的人正在忙来忙去，接待那些络绎不绝前来烧香祭拜的人。这里的气氛看起来一点也不冷清，反而因为人多显得热闹非凡。
莲花看见灵堂内摆着一副棺材，旁边地上的一张床板上躺着还没入殓的陈雪，她的面色苍白，但看起来依然是美丽安祥，好像还活着似的。棺材前一张凳子上摆着陈雪的相片，旁边点着香烛。刘明芳正在陈雪的棺材前哭得死去活来，陈立在一旁边抹眼泪，边劝慰着刘明芳。罗明满脸泪痕，双眼通红地坐在旁边答礼。
莲花到接待处，拿了十元钱做烧香的礼金，对方回了一顶白帽子，莲花将白色的孝帽带在头上。
带莲花进来的那个青年走到陈立身边说了几句话，陈立和身旁的一个长相与刘明芳很像的女人说了句话，估计那是陈立的阿姨，那女子点点头，眼睛关注着刘明芳的一举一动。
陈立朝莲花走过来，对莲花说：“莲花，你来了。”
莲花沉痛地点点头：“想不到你姐竟然就这么走了，这样好的人却……唉，真是老天不长眼啊！我刚才路过这里才知道，你们要节哀顺变啊。”
“唉，一切都是命啊！都是罗明那畜牲害的，要不是他横插一脚，我姐早就和……额，早就过上她想要的生活，过得幸福，满足了。也就不会抑郁寡欢，病魔缠身，我姐也不会这么年纪轻轻地走了。莲花，你刚才真不该出香钱的，那都是罗家收的礼金。你应该先找我，作为外家亲戚，不出礼金是理所当然的。”
“那怎么行？我和若虚毕竟都是你姐的朋友，应该尽点心意。”
“那还不是白白便宜了罗明那个王八蛋！他害死我姐，我一定要为姐姐报仇！”陈立愤愤地说。
“啊，报仇？太危险了。别这样，陈立妹妹，罗明虽然坏，但毕竟是你的姐夫，对你姐也算是真心的。”莲花劝道。
“哼，他是真心？他真心怎会害死我姐？放心，我报仇是没什么危险的。我早就计划好了，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都用的是阴谋诡计，不废一枪一弹。以前，我顾虑着姐姐，现在姐姐去了，我也就无所顾忌，可以放手去干了。”
莲花还想劝她几句，陈立却转了话题：“莲花，我知道你的心思，你也别再劝我了，我会很有分寸的。罗明不准让人告诉你和杜若虚我姐去世的消息，可我就知道瞒不了你们。杜若虚那个家伙就是一根筋，罗明怎么阻止得了他？！听说是你劝住了他？”
莲花点点头：“我也是用了个缓兵之计，他肯定不会死心的。你去跟罗明说说，让若虚进来拜祭一下，见过最后一面吧，否则不知会发生什么变故。”莲花摇摇头，又说，“相信我，我会劝若虚注意分寸的，他其实是个懂礼的人。”
陈立说：“好的，我去跟罗明说。”
莲花说：“我去拜拜，烧柱香。”
陈立点点头：“好吧，跟我来。”
陈立带着莲花来到灵堂内，莲花站在陈雪的遗像前，点了三炷香，拜了三拜，又烧了点纸钱，退出灵堂。
罗明一直很愕然地看着莲花，莲花看见陈立跟他说着什么，似乎有所争执。过了一会儿，陈立才走过来，对莲花说：“罗明同意让杜若虚进来拜祭了，你跟这位小罗一起去把他带进来吧，注意要保证他不闹事，保持肃静，不能无礼。”
莲花点点头跟着旁边那个叫小罗的年轻人出去了。莲花和那个小罗来到门口，小罗指着杜若虚跟守在门口的老人交代了一句：“可以让他进去了。”
莲花告诉杜若虚里面的情况，把陈立和罗明的意思转告给了杜若虚，并细细劝说，不断叮嘱，其实杜若虚此时早已平静下来，刚才守在门口的老李是前两年杜若虚在这县委大院工作时的老相识了，他也不断劝说杜若虚。杜若虚明白，陈雪毕竟已是罗明的爱人，自己也已另娶莲花为妻。再说，在陈雪的灵堂前，实在不宜大吵大闹，不宜让逝者不安。
莲花陪着杜若虚来到陈雪的灵堂前，感到杜若虚腿都在打颤，呼吸沉重。罗明、陈立、刘明芳以及一些认识杜若虚的人都紧紧盯着杜若虚，大家表情不一。
莲花忙悄悄拉了拉杜若虚的衣角，示意他要镇定。杜若虚朝莲花点点头，挺挺胸，迈着坚定的步伐走进灵堂，莲花这才舒了口气。
杜若虚走到躺在床板上的陈雪面前，嘶哑着嗓子叫了一生：“小雪~”就咚的一声，双腿跪下，静静地一眨也不眨地凝视着陈雪，无声地泪如雨下，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是面对自己曾经深爱是女人，此时却是魂飞冥冥，这时的杜若虚却怎么也做不到了。他赶忙把头低下，额头抵在地上，不愿让人看到自己泪流满面的模样。
他就这样静静地低着头跪拜着，双肩不停地抖动，让看着他的人都忍不住跟着他伤心欲绝。莲花心中长叹一声：她才是他的最爱啊，若虚是个专情的人哪。
过了许久，杜若虚才慢慢地抬起头，伸出手去想要最后一次抚摸陈雪的面颊，却被一只大手拦住了，正是罗明！两人怒视着，杜若虚正要发作，莲花忙朝他边摇手，边把三柱香塞进杜若虚手中说：“若虚，来，跟陈雪烧三柱香。”
她不由分说，拉着杜若虚站起来，朝陈雪的遗像前走去。杜若虚意识到莲花的说法是对的，没有挣扎，迈着跪得发麻的双腿踉踉跄跄地走到陈雪的遗像前，盯着陈雪那栩栩如生的相片又是一阵发呆。
莲花赶忙接过他手中的香，帮他点燃了，再次递到他的手中。杜若虚这才如梦初醒，接过香念念有词，然后拜了三拜，颤颤抖抖地插在面前的装满沙子点香用的脸盆里。
莲花又递给他一叠纸钱，杜若虚感激地看了一眼莲花，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开始一张一张烧着纸钱，似乎要把他对陈雪的感情寄托在那一张张的纸钱上。
一叠纸烧完，他木然地转头寻找什么，莲花赶忙又递给他一叠纸钱，他又认真地一张一张地点燃纸钱，慢慢地细细地烧着，那么专注，那么诚心，似乎忘了周围的一切。
罗明在一旁看得不耐烦了，皱着眉头走到陈立身边说了一通什么。陈立走过来，对杜若虚轻轻说：“杜老师，后面还有好多人等着烧香祭拜呢，你先起来吧。”
杜若虚却如菩萨般一动不动，罗明的眼中又开始喷火了。
莲花看看杜若虚，还是得想办法引开他的注意力。她走到陈立身边，跟陈立说了自己的想法。
陈立赶快走到刚安静下来的刘明芳身边，说了几句话，刘明芳也是看着杜若虚点点头。过了一会儿，刘明芳又哭天抢地起来。
听到旁边刘明芳的哭声，莲花柔声对杜若虚说道：“若虚，陈妈妈哭得伤心，她年纪大了，我们过去安慰安慰她吧。”
杜若虚怔了怔，看向不远处的刘明芳。莲花忙说：“腿麻了吧，站起走走。去和陈妈妈说几句话，让她宽宽心。”
杜若虚点点头，艰难地想要站起，莲花忙扶住他踉踉跄跄地走到刘明芳身边。莲花说：“陈妈妈，若虚来看您了。”
杜若虚也开口叫道：“阿姨。”
刘明芳一看，更是泪如雨下：“我那可怜的雪儿哪，她是真的没有福气啊。要是你们……”她顿了顿，似乎觉得不妥，叹口气说道，“唉，算了，自古多情空余恨。过去了的就过去了。若虚，你对雪儿的心意我懂，你也别太伤心。雪儿也算是解脱了，但愿她在天上过得比人间要好。”
杜若虚点点头：“嗯。阿姨，您也要想开些。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累坏了。”
刘明芳说：“还是若虚关心阿姨啊！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若虚一直是个听阿姨话的好孩子啊。我说，你就先回去吧。你看，罗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不想你在这儿停留太久。我想，雪儿的在天之灵也是希望你好好的，她肯定不愿意看到你和罗明冲突。我也不希望雪儿去了，还因为你被人说闲话。”
杜若虚怔怔地看着刘明芳，终于长叹一声：“阿姨，是我害了雪儿哪。在她面前，我不管怎么做，都是错啊……好吧，我先回去了。”
杜若虚缓缓地朝外走去，莲花紧紧跟在他身边，小心翼翼地观察他的表情和动作，生怕他会突然心血来潮闹翻天。
旁边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俩，有人对着她俩指指点点，窃窃私语，有的目露同情，有的脸含怒意，也有的幸灾乐祸。莲花被看得有些挂不住面子，但杜若虚却视而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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