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秦宝珠晚上有聂明轩陪着，美琳得空回家休息，打算第二天再去医院换班。
谁知她刚回到锦绣园，就在小区楼下被司慕言堵住了，一个劲的追问她宝珠的下落。美琳没想到自己下午刚把他骂的还不了嘴，他竟然还能厚着脸皮来锦绣园围追堵截，还真是勇气可嘉啊！
她原本以为宝珠和他是□□相吸，彼此有了好感才在一起的，可是闹了半天，这竟然是他们合力演给外人看的一出戏，宝珠还连她都一起骗了，她是真心服了他们了。
然而，他们并不是情侣这件事，也无法洗白司慕言，现在他在赵美琳的眼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加渣男，而且是不可原谅的那一种。
“司慕言，你不要再问了，我是不会告诉你宝珠住在哪家医院的，就算我告诉你，宝珠她也不会见你的，你这次真的很过份，怎么能把她一个人丢下不管呢？昨晚雷电交加，雨下的那么大，要不是聂明轩及时赶到，后果不堪设想！”
美琳想想就觉得气愤，这种事情要是发生在她身上，以她的暴脾气，肯定要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想个办法把他也扔在荒郊野外，让他体会一下那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望眼欲穿都等不到车的感觉。
她心里忿忿不平，自然也不会给司慕言好脸色，冷言冷语的丢下这两句话后，转身就要上楼。
司慕言见状急忙跟着她进了电梯，像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事情变成现在这样不是我的本意，我也不想替自己辩解什么，你要是觉得下午在电话里没骂够，那你接着骂，我都听着，只要你肯告诉我宝珠在哪里……”
美琳听到他这话，一下子没了接着骂他的兴致，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撇嘴道：“骂你有什么用？是能让时光倒流，还是让宝珠安然无恙？你以为我喜欢骂你啊，还是我闲的无聊骂你可以打发时间？”
司慕言正想解释，电梯“叮”的一声到了，美琳走出电梯，发现他还跟着自己，忍不住收住脚步，回头道：“你别再跟着我了，宝珠下午说了，她不想见你，而且她现在还病着呢，你就让她安心的在医院养病，别去她眼前晃悠成不？你想见她等她病好了再说！”
“那你告诉我，她的病到底怎么样了？还在发烧昏迷吗？”
司慕言见美琳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宝珠所在的医院，他又担心不已，只好改变策略，先询问病情。
这一次，美琳的口风倒是没那么紧了，“医生说昨晚的病情十分凶险，幸好聂明轩及时的把她送到医院，不然很有可能烧成肺炎，现在她的烧已经退了，人也清醒了，基本上是没事了，医生说再住两天院观察一下，没事的话就可以出院了。”
“她没事就好。”司慕言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如果秦宝珠真的出了什么事的话，那他就是罪魁祸首。
美琳拿了钥匙去开门，发现他还跟着，不禁皱眉道：“司慕言，你怎么还跟着我啊，你再这样我叫保安了！”
“美琳，你就告诉我吧，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她没事，我就在门口看一眼，我保证绝不让她看到我……”
“……”
美琳见他还不死心，也懒得再跟他废话，伸手推开房门，转身把他隔在了门外，不管他在门外怎么闹腾都不理会。
很快，左邻右舍都出来投诉，嫌他大晚上的制造噪音，扰人清净，司慕言只好悻悻的离开了，在楼下的车里蹲守。
美琳听外面清净了，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发现走廊上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终于走了，我要是告诉了他，聂明轩还不把我杀了啊？”
美琳耸了耸肩，转身拿了睡衣去浴室洗澡，打算先美美的睡一觉再说。
她洗好澡出来，一边拿毛巾擦着头发，一边去拉卧室的窗帘，目光不经意的朝窗外一瞟，发现司慕言的车竟然还在楼下，这家伙还没有走。
她心中触动，一时有点百感交集，可是很快她就把窗帘拉上了，把司慕言连同外面的世界一起隔绝开。
哼，现在后悔了有什么用，早干吗去了？看他这副痴情执着的样子，还真有点像是喜欢上宝珠了，不过宝珠能不能原谅他，就看他自己了！
美琳摔到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上下眼皮像是两个小人在打架似的，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美琳起床洗漱后就打算去医院，宝珠爱吃附近一家包子铺的大肉包，她正好顺路买给她。
她刚走出公寓大楼，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司慕言的车还停在楼下，她不由自主的走过去，看到司慕言真的坐在车里，不禁瞪大了眼睛，露出一脸惊讶的表情，敲开他的车窗说道：“司慕言，你……你怎么还在这儿，你不会在这里呆了一个晚上吧？”
司慕言确实在美琳家的楼下守了一个晚上，一晚上半梦半醒的熬着，导致他现在看起来特别颓废。
“我只想见她一面，当面和她说声对不起。”
美琳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她还以为他昨晚在楼下发一会儿呆就回去了，哪想到他竟然能在楼下呆一整晚，要不是自己先发现了他，估计现在他能跟踪自己去医院。
她正想开口，谁知包里的手机忽然响了，她拿出来一看，发现是聂明轩打来的。
“喂，明轩……”
“美琳，宝珠有没有去找你？”
聂明轩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焦急，显得有点慌乱，他一向成熟稳重，遇事也镇定自若，很少惊慌失措过，而能让他这样焦急彷徨，一定和秦宝珠有关。
美琳一听他的声音，就意识到出事了，急忙回答道：“没有，我刚下楼，正准备去医院呢，出什么事了？”
“宝珠不见了！”
“她怎么会不见呢？”美琳呼吸一滞，想让聂明轩先平静下来：“明轩，你先别着急，她会不会是去卫生间了，或者在病房呆的闷下楼散步了？”
“没有，我整个医院都找过了，没有找到她，有护士说看到她出医院了，我还以为她去你那里了，昨晚她想出院我们不是没同意吗，谁知早上我一醒来就发现她不见了。”
“她没有来找我，明轩，你别着急，也许她去了别的地方，她这么大的人了，一定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过去帮你一起找。”
“她电话都没带，穿着病号服也不知道能去哪儿？”聂明轩急的都快疯了，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不禁脱口说道：“你说她会不会去找司慕言了？”
司慕言看到美琳脸色忽变，又听她和聂明轩说什么不见了，别着急，他心头一震，立刻推开车门下了车，皱眉问道：“是宝珠不见了吗？”
美琳冲他抬了抬手，示意他先不要说话，然后才对电话那头的聂明轩说道：“司慕言现在在我这里，你等等，我先问问他。”
说完，她把手机拿远一点，抬头看着司慕言说道：“聂明轩说他醒了就发现宝珠不见了，整个医院都找了一遍也没找着，他怀疑宝珠去找你了。”
“我要是见到她了，还会在这里堵你吗？你等一下，我先打电话问问。”
司慕言转身去车里拿手机，给别墅的满姨通了个电话，得知秦宝珠并没有去别墅那里，满姨昨天和今天都没见过她。
美琳把司慕言的话和聂明轩说了一遍，她心想这个时候宝珠一声不响的从医院跑出来去找司慕言的可能性并不大，说不定她在医院的哪个角落呆着呢，只是聂明轩没找到而已。
聂明轩也觉得宝珠不会去找司慕言，刚才他也是一时情急不放过任何可能，只是，她出了医院，没去美琳那儿，也没去司慕言那儿，自己的公寓她没有钥匙进不去，她还能去哪儿呢？
脑海中灵光一闪，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地方。
美琳正发愁接下来该去哪里找，电话那端的聂明轩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道：“美琳，我想我知道她在哪里了，你先去医院等着吧，我找到她就把她带回医院。”
美琳还没来得及说话，聂明轩就把电话挂断了，话筒里只剩下一阵嘟嘟的忙音。
“聂明轩说他想到了一个地方，已经过去找了，让我等他的消息。”
司慕言也不知道聂明轩究竟能不能找到秦宝珠，他没办法这样干等着什么都不做，静默了一会儿，他忽然开口道：“美琳，我还是也去找找吧，有什么消息你第一时间联络我。”
樟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司慕言也不知道他应该去哪里找，可是他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在一边傻等着吧？他已经做错了一次，让聂明轩趁机占了上风，如果这次也是聂明轩先找到她，那他的机会岂不是更小了？
而且他从小在樟江长大，对这个城市十分熟悉，聂明轩是个外地人，又刚来樟江不久，他比自己更像个无头苍蝇。
就在司慕言满心盘算的驾车离开后，美琳忽然又接到了聂明轩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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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郊寿山陵园，秦宝珠坐在一座坟墓前，手指抚摸着坟墓前的石碑，石碑上方嵌了一张黑白照片，照片里的男人年轻俊朗，英姿飞扬，一双眼睛亮如星辰，和秦宝珠竟有几分相像。
宝珠把头靠在石碑上，一个人喃喃轻语，像是在和坟墓里的人聊天。
“爸爸，你一个人在这里一定很寂寞吧？你别恨爷爷，虽然我知道是他不对，你活着的时候，他反对妈妈和你在一起，现在你们都不在了，他也不让你们同葬，让你们之间隔着汪洋大海，只能遥遥相望，就像天上的牛郎和织女一样。”
“爸爸，对不起，你的小珠珠没用，到现在都没办法劝动爷爷，让他同意把妈妈的墓迁到樟江，和你合葬，每次我一提起你，爷爷他就会发脾气，可是我知道事情不像爷爷说的那样，爸爸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也是最好的男人，妈妈和你在一起一定很幸福，所以我一直都在想，等我长大了，一定也要嫁给爸爸这样的男人才行！”
“可是，我好像没有妈妈那样幸运，也没有像爸爸这样的人和我一见钟情，然后做和我私奔这么浪漫的事情，来到樟江以后，我先是遇到了程万里，就是我上次来看你的时候，和你说过的那个程万里，你还记得吗？”
“我原来以为他和你很像，我们也会一直幸福的在一起，可是他现在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再过几天他们就要举行婚礼了，你放心，其实我没有很伤心，只是一开始有点难过而已，是他有眼无珠，以后他会后悔的。离开程万里，我遇见了司慕言，他和爸爸一点都不像呢，简直是个大混蛋，虽然我有一点点喜欢他，可是以后不会了，这个人已经无关紧要了，我就不和你说了。”
“爸爸，爷爷想让我嫁给聂明轩，虽然他很好，我也喜欢和他在一起，可是我只是习惯依赖他而已，我和他怎么会有爱情呢？美琳说没有爱情的婚姻是生命的坟墓，所以我不能自掘坟墓，你说对吗？”
“我真羡慕妈妈，因为她有你，不知道将来我会不会也遇到那个人，拥有像你们这样的爱情，可是等了这么久他都没出现，你说我会不会孤独终老啊？”
“爸爸，不如你显显灵，让那个人快点来找我，或者你偷偷的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秦宝珠一时兴起，忍不住把耳朵贴在墓碑上，说道：“我数三声，如果你没有让你的未来女婿来找我的话，那今晚记得托梦告诉我那个人是谁。”
“好了，一，二，三……”
秦宝珠竖起三根手指头，“三”字刚刚喊出口，身后忽然响起聂明轩的声音：“宝珠，总算是找到你了。”
她心里一惊，额头差点磕到石碑上，怔愣了两秒钟才转身看向聂明轩，暗自腹诽道不会这么巧吧，她刚让爸爸显灵，聂明轩就出现了，难道爸爸是想告诉她，她一直想找的那个人就是聂明轩，他对这个女婿人选很满意？
不会的，不会的，这怎么可能呢？凑巧而已，只是凑巧而已，可是他出现的时间也太凑巧了吧？
聂明轩见她怔怔的望着自己，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不禁有点莫名其妙，“宝珠，你没事吧？”
宝珠回过神来，立刻摆了摆手，“我没事啊，我在和爸爸聊天呢，你怎么来了？”
聂明轩上前给宝珠的父亲鞠了个躬，才直起身子说道：“你穿着病号服跑出来也不和我说一声，我醒来发现你不见了，又怎么都找不到你，都快急死了，后来想到了这个地方，我就猜想你一定是来了这里。”
宝珠纳闷的说道：“怎么会呢？我给你留了字条啊，我看你睡的那么香，就没忍心叫醒你。”
聂明轩并没有看到她说的字条，而且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我来的路上接到的电话，爷爷忽然病重被送进医院手术了，具体怎么回事他在电话里也没仔细跟我说，只是说爷爷的情况很危急，手术的风险也很高，让我们赶快回去，回去晚了有可能……”
后面的话聂明轩没说出口，一想到他开车离开医院时接到的那个电话，就忍不住红了眼眶，声音也有点哽咽，英国现在的时间还是凌晨，爷爷半夜被送进医院抢救，在这个时候来电话，情况显然十分糟糕。
秦宝珠立刻慌了神，拽着他的胳膊问道：“爷爷的身体不是一直都挺好的吗，又有家庭医生定期做身体检查，他怎么会忽然病重呢，还要进医院手术？”
“宝珠，你听我说，我已经让人订了机票，飞机还有一个半小时起飞，我们现在就要赶去机场，美琳她有我公寓的备用钥匙，你的护照也一直放在她那里，我已经给她打过电话了，她会拿着我们的护照证件在机场和我们会合，一切等我们回去了再说，好不好？”
秦宝珠点点头，心里着急的不成样子：“回去，我们现在就回去，爷爷他不会有事的，他一定不能有事……”
她悲怆着跑了两步，忽然又转身跑了回去，看着墓碑上的照片说道：“爸爸，爷爷病了，我要回去看看他，等爷爷病好了，我还会再回来的，你放心，总有一天，妈妈也会回来陪着你的！”
说完，她立刻扭头就跑，聂明轩跟在她身后，走了两步又忍不住回头，白色的大理石墓碑上，“秦元洲之墓”几个大字在阳光下显得苍劲有力，黑白照片里的那张脸那么年轻，那么英俊，仿佛他鲜活的生命永远定格在了他逝去的那一刻。
北郊的寿山陵园距离机场有点远，他们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聂明轩几乎是一路飚车，好在今天他们走的这段路并不堵车，等他们赶到机场的时候，美琳已经拿着机票和护照在机场等他们了，登机的广播也开始一遍又一遍的催促。
除了机票护照等证件，两人都没有带行李，这个时候也顾不了行李了，正好也就省了托运，两人直接安检登机。
在安检口，宝珠忍不住回头抱了一下美琳，虽然她心里担心爷爷，可是忽然这么走了，她还真的有点舍不得美琳。
“别担心，你爷爷他一定会没事的，回去后想我了可以给我发邮件，视频通讯也行……”
美琳抱着宝珠安慰了她几句，这种离别的场面她最受不了了，不过宝珠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以后还有见面的机会，而且他们又急着登机，所以也没时间再依依惜别了。
美琳放开宝珠，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来来往往的机场大厅里人潮如海，可是她却始终没看到那个人的身影。
她想了想，梗在喉咙里的那句话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秦宝珠和聂明轩过了安检，回头冲她挥了挥手，就急匆匆的去登机了。
美琳看着他们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忍不住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这个世界上人和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不是人力能够改变的，她尽力帮了司慕言这最后一把，可是结果却不尽如人意。
距离机场只有两千米的高架公路上，车子被堵的寸步难行，司慕言坐在车里不停的按着喇叭，心里焦急不安。
他接到美琳的电话后就急忙赶来了机场，可是时间太紧迫了，他没想到宝珠会走的这么匆忙，也不知道是老天爷故意在和他开玩笑，还是冥冥中他和秦宝珠的缘分太浅。
他坐在车里懊恼不已，如果之前他没有自作聪明的去找秦宝珠，而是和美琳一起等消息，他就不会多绕那么远的路，最后被堵在高架路上。
眼看着时间一秒秒的溜走，他把心一横，立刻弃车朝着机场狂奔。
可是，等他赶到机场的时候，见到的却只有赵美琳一个人，头顶飞机飞过的声音轰鸣远去，也带走了他的秦宝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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