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节 卖命
程玄几个受伤，细威也才醒过来，大家都需要休息养伤，博导的事情也是搁浅了下来，大家调养了一段时间，飞机这头几大干将都在，防守起来，不成问题。细威康复的情况很好，已经可以下床走路，只不过全身上下都还不能怎么用力，不然肌肉就容易牵拉到伤口，梁茜也住到了这里学校。
“站住！干什么的!”一个穿着帽衫的人双手插兜，带着个帽子，低头不语，被两个保安拦在了宾馆外面。
“我来找人……”声音低沉沙哑，丝毫没得情绪。
“找谁啊！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滚！”现在和博导那边的关系这么紧张，可疑的人物自然不得不防。
“那要是我一定要进去呢？”那人开始挑衅起来。
“妈的！我看你是找死！”说完，两个保安便打了上去，而带着帽衫那个不挡不攻，只是一个劲的躲闪。突然一下，脚一勾起，腰一旋，放到一个，二话不说，直冲大厅。这一下就引发了骚动，楼上的程玄听到后，立马带人下来，看看情况。
不一会儿，那人就被程玄的人包围了，拳脚相向，那个人不停地躲闪，一个后仰，帽衫的帽子滑落，程玄凑近点一看，那人分外眼熟，身形，动作。
“通通停下来，别打了！”程玄吼道，整个大厅回荡的声音一下子，让所有人回归了冷静，那个带着帽衫的人也停了，然后渐渐朝着程玄走去，到了跟前，说了一句：“玄哥……”
“阿明！”程玄惊讶道。
程玄和阿明两个人在二楼茶室开了小房间，一看表已经快是中午了，拿了一壶茶，然后点了一些吃的。
“你吃点什么？”程玄问道。
“炒饭。”阿明回答得简单明了。
程玄没有意识到什么，点了个炒饭。递给了阿明一根烟，阿明抽出右手，接过烟，夹在食指中指间，放在嘴上。
“这么暖和的天，你带着手套干嘛？”程玄问。
“也没什么，防滑么。”然后阿明掏出打火机，点上烟，又放回去了。程玄点完东西，把菜单和上，交给了服务员，接着服务员就出去了。
“你怎么跑到这边来了，河西那边怎么样？”程玄关切的问道。
阿明深吸一口烟，摇了摇头，说：“你们走了之后，他就一家独大了，成天带着一伙人吃喝玩乐，也招来了不少人挤在了他门下，势力越来越大。手下的那些娃娃兵，也是一个一个跟疯子一样，没几个正常的。邹哥原来的地方，也全部被他接了手，现在他每天就是带人收钱，交的数也是越来越大，还说什么帮邹哥报仇，需要更多的经费。而且他还不知道从哪里弄到了不少毒品，一天到晚压着我们卖，卖不了还要受罚。
我们一些人跑的跑，逃的逃，但始终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你人一跑，场子隔天就给你来个一扫空，全卖掉，有两个兄弟辛苦了半辈子的成果，就这么没了。不跑，你就得交数，并且还要帮他贩毒，完不成任务，就得受罚。偶然有两个脾气大一点的，不是意外车祸，就是意外跌倒，现在也都断手断脚，不敢吱声了。”
阿明一大段话说完，没多久一根烟就烧完了。自己又拿出了一包，点了起来抽了一口，接着说：“我们原来那些人，现在开始人人自危了，每天都是顶着天大的压力在做事，大家都开始掏老本在交数了，那些没什么积蓄的，又哪里承担得起，无牵无挂的倒是也还好，一走了之，但是拖儿带女的，就麻烦多了……”
“那你呢？你的场子？”程玄问道。
这时，服务员打开了包间的门，将菜一盘一盘放好。
“服务员！”阿明连忙叫住人，继续说道：“给我个勺子……最好是那种比较薄比较平的铁勺。谢谢……”
服务员应了一声放好菜，拿了个勺子给阿明，便出去了。
“生意不怎么样了，周琼放任自己的手下打架，那一块也是越来越混乱，哪里还有那么多人过来玩啊……”阿明吸完最后一口，把烟掐灭在烟灰缸里面，空出右手，和程玄一起吃了起来，边吃边谈。程玄开了一瓶啤酒，帮阿明倒上，阿明连忙手忙脚乱放下右手的勺子，单手接过那杯酒。
两个人碰了个杯，一饮而尽，程玄举起酒瓶再次帮阿明倒满，一边倒一边问：“其他人呢？怎么样？”
“不太清楚，但是估计也都差不多……兄弟们现在都算是在忍辱偷生了。刚刚也说了，如果像我跟你一样，大不了走了一了百了，但是每个人的情况都有不同，现在他们可以说是有心无力，想干点其他什么，我们这种人又能干嘛？没文凭没手艺，扫地擦桌子我也会，但是别人就是要大学生。况且那种程度，怎么养家糊口？大多都是无奈，才接着待着。
我们现在的人手，加一起也没周琼多，家伙、钱，什么都比不过，大部分的人都只好认命了。不是没想过杀他，只是没人有这个能力……听说你自己也跟他较量过，一拳打在他身上好像根本没用一样。而且他养的那些个人，动起手来一个个争先恐后，彼此差距，实在太大了……现在人人都对他有意见，尤其是那些卖货赚钱的，提成越来越多，买太贵了又没人要，太便宜还不够周琼提成的，没完成指标的还有的罚。”阿明说道。
“你刚刚一直说受罚，是指……”程玄突然一下皱起了眉问到。
“没完成，就是一根手指。”阿明又把一勺饭送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咽下去后，接着说：“有的不想断的就逃，逃了的就逃了，没逃得了的，就死了……所以现在谁都想做了博导，只是现在博导的势力确实太大……哼！说起来，也好笑。一开始，周琼的实力惊人，想到他来了，帮会可能会发展得更快。现在想想，以周琼的实力，完全可以自立门户，没必要参与进来，除非是为了捡现成的。现在……”
阿明说道一半，也是断了声，两个人不约而同沉默不语。空了一小会之后，阿明先打破的安静，说道：“玄哥，其实……我这次来，是专门来找你的。现在我估计只有你，有足够的号召力，能召集起原来的弟兄，做掉周琼了。而且，你跟东郊这边又是老相好，找他帮帮忙借点人，或许可以……”
“但是，他那边毕竟不是我们的人，现在托他的福，我才有能在这里喘气跟你聊天，现在又怎么好开口叫他帮忙搞人啊？”程玄也很是头痛，自己这边这个位置确实很是尴尬，虽然博导也是飞机的对头，但是自己这个位置真的不好说话。
而且归根到底，这造反的事情，是帮会里面的事，飞机加进来也显得不三不四，程玄接着说：“现在我，彪哥，付励和猴子四个人，还带了不少人寄人篱下，真的不好再多麻烦什么，况且他也还算个外人。现在我们这里只有两百来号人，而周琼那边，收了ZN和HD，这两个地方又不小，加上一些半吊子的闲散货色，少说也有上七八百之多！你也说了，他接了邹谦的地方，再加上现在又有不少人跟着他混，他人数起码已经上千了，根本不可能斗得过！”
阿明摇了摇头，说：“这些人是怕他，不是跟他……只要我们带起来，那人不是问题，只需要一个人出这个头……”
阿明注视着程玄，眼神中期待的凝重，不禁让程玄倍感压力。程玄点燃了一根烟，闷闷地抽了起来，然后举起杯来，两人无言对饮。酒倒完了，阿明从桌子旁边又拿出一瓶，放好之后，右手握着开瓶器，单手开瓶。
“呲！”
一声响，瓶盖被打开，但是阿明用力过猛，瓶口从手心往后滑出。
“诶，小心一……喂！”
等程玄反应过来，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啤酒已经是稍碰即坠。左手马上从桌沿伸去，准备抓住瓶口扶好，但是他还是慢了一步，阿明早就猜到会这样，瓶一开，手马上一松，把瓶子扶稳。程玄的那一扶没能赶上阿明的速度，所以没有握住瓶口，但是却握住了阿明的手。
这一握，程玄惊出了一身冷汗，眼睛睁得眼珠都快掉出来了。紧接着腾地一下站了起来，椅子都被弹飞了出去，抽搐般的又把阿明的右手掐了个遍，然后楞了好一会儿，完全不敢相信般的望着阿明，阿明脸上也是痛得一抽一抽的，也看了程玄一眼，对视之后，就把头偏向一边，回避着程玄眼神中的追问。
程玄也渐渐的低下头，然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把面前的桌子直接掀到一边，隔着衣服一手抓住阿明从刚刚开始就没有伸出过的左手。
如坍塌一般，程玄两眼迷离不停的后退的垮在了身后的椅子上。回过神，程玄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一瞬间红了眼眶。一下子，明白了为什么阿明会带手套，为什么他只会点炒饭，为什么他会要一个勺子，为什么他会去单手开瓶。
阿明低着头，淡淡的叹了口长气，望着窗外，安慰着程玄：“不用在意啦，不就是几根手指吗……”
“是不是……他要你找……我们……”程玄的声音哽咽了起来。
阿明没有说话，低着头说：“没，只是……”
一段无言的寂静，却犹如铁证如山。
程玄发疯了般，把刚刚掀翻的桌子，毁成碎片。服务员听见里面剧烈的响动，吓得只敢开一个门角，把头伸进去看，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就被一双腥红的双眼给瞪得缩了回去。阿明现在的状况根本不能拉人，只是从程玄身后拿肘勾住程玄脖子，希望他能冷静下来，不过这仅仅只是徒劳。
没过过久，彪哥和付励听到响动也找了过来，才把程玄拉住。彪哥丢下几张百元大钞，几张熟悉的老面孔，又换了地方，坐了下来。几句之后，最终又是无言以散，送走了阿明。
看着阿明离去的身影，程玄突然转身，加快了脚步。
“玄别！干嘛去！”彪哥在后面叫唤。
程玄没理他，掏出手机：“喂！胜鸪子，在哪里？！……好。”
轰的一声，门被程玄撞开，程玄速度不减，沸腾扩张的血脉，让程玄即便是最普通的言语也变得更像是歇斯底里的咆哮：“胜鸪子！借我人！我把命卖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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