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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话 于老汉


村民的话让贾小涛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救了于老汗就会成为村儿里的英雄呢?

        可咽下于老汗还生死未卜,贾小涛也不便追问。

        医生围着于老汗团团转,一会注射,一会灌药,情形看起来并不乐观。

        忽然,病床上躺着的于老汗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叹息,医生高兴的叫了一声,“过来了!过来了!”

        村民和贾小涛赶忙一同凑过来,看着于老汗微微睁开的眼睛。

        一个小时后,村卫生所里挤满了人,有于老汗的家人和亲属,还有一些不相干的村民。

        大家得知于老汗得救后都长舒一口气,纷纷围在他的身边劝慰和祝福。

        医生这会儿也给贾小涛把被狗咬伤的屁股消了毒,敷了药,还开了一点消炎的专用药。

        那个助手相救的村民,笑着对医生说,“这娃未来几天要打的狂犬疫苗算我账上,我来给钱,ie让娃自己花钱了!”

        谁知医生笑着回答,“这钱还用得着你,这娃现在是咱村的英雄,我保证不收这娃的一分钱!”

        看着于老汗身边围绕着那么多关心他的人,贾小涛这才开口问到,“叔,于大爷是什么人呐,怎么村民们都那么爱戴他呢?”

        村民还没说话,医生倒先开了口。

        “娃,你救得这个老人可不简单哦!他在咱们村里的地位,那可比村支书村主任高多少倍去了……”

        听医生这么一说,贾小涛更来了兴趣。

        “别胡说了,我给娃正经的讲一讲吧……”

        村民打断医生,给贾小涛将其了于老汗的身世。

        于老汗本名于友贤,今年六十七岁,土生土长的村里人,一辈子没离开过这片黄土地。

        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于友贤接任了村主任一职。正值万物复苏,万象更新的改革初期,于有贤身先士卒,带领村民们开始了艰难的创业路。

        由于村子里深处山坳,交通闭塞,于有贤决定开山修路,修出一条通往外界的康庄大道。可在那个年代,根本谈不上任何机械化的设备,村里也花钱雇不起专业的施工队,只能靠人的一双手去开石碎石,运进运出。所以,在于有贤的动员下,村里十六岁以上的成年人全都加入了开山修路的工程中,而这一干就是一年半。

        一年半后,一条长达七公里的马路呈现在世人面前,将村子与外界更加迅速的连接在了一起。

        直到现在,很多村里的老人都还记得当年开山修路的壮举,特别是发生在于有贤身上的一件事,更是众人皆知。

        当年,在修路开山,必须要用得着炸药,而这个东西本身就危险性极高,哪个村子或者工地因为炸药造成人员伤亡的比比皆是,并不稀奇,所以,当村里要用炸药开山时,于友贤作为村主任更加得十分小心。

        可还是百密一疏。

        有个村民在一次爆破中,估算炸药的用量和导火索的长度都出现了过大的误差,而作为村主任的于友贤则担任了那一次的安放员,也就是安放炸药,最后一个离开的人。

        于友贤将炸药安放在制定位置,连接好导火索后小心退了出来,看着周边的人眼都撤到安全区后,于友贤才点燃了导火索。可导火索刚刚点燃,那个复杂额估算炸药的村民却失魂落魄的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喊“炸药多了,炸药多了!”

        于友贤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导火索已经烧了快一半儿。可这个年轻的村主任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彷徨,从掩体后一跃而起,抄起一把铁锹冲进迈着炸药的山洞里。

        据当时在场的人回忆,于友贤一铁锹砍断导火索的时候,那火苗距离炸药也不过三四米的长度,也就是说,如果于友贤稍微一犹豫,或是跑得稍微慢一点,不仅他自己粉身碎骨,而且连安全区的那几百号村民也要死伤多半。

        后来那个村民受到了应得的处分,而村主任于友贤更是成为了村里人的英雄和榜样。

        所以,直到现在,村儿里的很多老人有时候经常和儿子辈儿孙子辈儿开玩笑,如果没有村东路的于老汗,这个村子的人口至少得少一大半儿。

        于是,村民们有了一致的共识,是于老汗救了整个村子的人。而接下来的几十年间,于老汗被村民连续选为村主任,而且每次都是高票当选,直到于老汗因为年岁实在太大,身体不适才彻底退下来,闲赋在家。

        尽管如此,于老汗在家也依然没有闲着。由于威望高,村里谁家占了谁家的宅基地,谁家和谁家有了纠纷打架吵架,都会找到于老汗这里评理,最终都是由老头笑嘻嘻的调解完后,大家和好如初。

        近些年,村里新上任的村领导,到村委会上岗的第一件事,一般都会来家里拜访于老汗,听听老人的建议和教导,方才在村里放手去干,甚至镇里的一些领导,逢年过节也会提着慰问品来到于老汗家里,嘘寒问暖,聊上几句。

        可不管怎样,于老汗始终都是衣服笑眯眯的和蔼模样,从未难为过村里的任何一户人家,不论他的家境是否贫富,或是他家的认定是否兴旺。

        久而久之,于老汗俨然已经成为了村子里的道德标尺和法律准绳,村里的老老少少,男女老幼,都对这个和蔼的老头都极为敬重。

        听村民说了这么许多,贾小涛总算清楚自己救得这个老头,为什么为得到这么多村民的关注了。

        谢过了医生,告别了出手相助的村民,贾小涛悄悄的离开了卫生所,一瘸一拐的向村西头儿的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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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达夜访自己,说的那些关于共同创业的话,深深地刺激着马猴儿。

        他嘴上虽然还像厕所的石头又臭又硬,但心里却已然开始松动起来,毕竟苏达有一句是对的,他们两人之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深仇大恨,有的只是些虚无缥缈的妒忌和面子。

        今天,是马猴儿第三次高空作业。

        自从第一次在屋顶被吓尿后,马猴儿始终觉得在公司里抬不起头,总觉得很多人在有意无意的嘲笑自己,可迫于工作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装傻,给大家赔笑脸。

        第二次高空作业的时候,马猴儿在老李的帮助下已经克服了很多恐惧,虽然还是腿肚子有些发抖,但亿i纪念馆不呕吐,也不用买纸尿裤了,这让马猴儿也感到些许的慰藉,除了每次都能听到结巴师傅的那磕磕绊绊,不怀好意的笑声。

        马猴儿在更衣室里换上了工作服,刚走出来正和结巴师傅撞了个对脸儿。

        “哟?马……马大胆儿,你小……小子又偷偷穿……穿纸尿裤呐!嘿嘿……”

        结巴眯着小眼睛冲吗猴儿一顿讥笑。

        马猴儿低着头俯视着他,万般无奈。

        “结巴师傅,您就别嘲笑我了好吧,谁还没有个死穴呢,你干嘛总揪着这个不放呢,都有点人身攻击和诽谤的意思了!”

        结巴笑着回答,“你……你看啊,你小……小子说我……我是结巴,我……都不生气,开……你两句……句玩笑你还较真儿呢……再说了,你穿……纸尿裤的事儿,我们又没对……对别人说起过!”

        “你不是给他那个朋友说过了么?”

        老李师傅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在身后查了一句话。

        “我朋友?我朋友来这儿了?你……你们把我的事儿告诉他了?!”

        马猴儿立马意识到是苏达,这小子什么时候竟然找到自己公司来了。

        “要……要我看啊,你朋友比……比你靠谱儿!人家气……气场比你大,不……不像你那么怂。他想挖……我和……和老李跳槽,所以……才……才聊了一会儿。”结巴师傅说一句话能把马猴儿急死。

        “老李师傅,我朋友到底啥意思啊?您给我说说,结巴师傅的话太费尽了听着……”

        老李笑笑。

        “其实也没啥,你那个朋友不知怎么的就找到了我和结巴,简单了解了一下我俩的工作情况,偷偷和我说,想让我俩去他的公司跟他一起干,还说那个公司也有你的一份儿。我说小子,你可藏的够深的,能开得起公司你还上这么高玩什么命啊!”

        马猴儿这下全都明白了。

        原来,苏达在夜访自己之前,已经去过了公司,并且已经了解了很多情况,这才有了那天晚上的那一席话。

        此刻,马猴儿心里突然对苏达有了一些不同的感觉。

        “那,那两位师傅,要是我朋友说的是真的,你们二位愿意和他一起干么?”

        马后热试探着问到。

        结巴和老李师傅相视一眼,哈哈一笑。

        “有什么愿意不愿意的,只要你们给我们发的工资不低于这里,看的上我俩这门不值钱的手艺,我们没啥不愿意的……”老李师傅。

        马猴儿高兴的一拍腿,“那得嘞!咱们就说好了啊,我们给的工资肯定比现在的高!”

        “什么工资高啊,你们偷偷摸摸地说啥呢?”

        主管拿着《派工单》循着声音走了进来,吓得结巴一伸舌头,躲进更衣室去了。

        马猴儿反应快,“哦主管,没有啊,我们刚才是说昨天那个大厦的高度是多少?老李师傅说一百二十米,结巴师傅说是一百五十米……”

        “行啦!少废话!赶紧出去。准备出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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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桃花峪。

        “妈,你给我爸说一声,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我……我拿到北京户口了,我从此以后就是北京人了……”

        杜斌披着外套,站在员工宿舍楼外的拐角,说到激动处一度有些哽咽。

        今天王丽芳正式通知杜斌说,他的资料已经由云鼎轩以公司名义报上去了,来北京的落户指标很快就能批下来,同时,王丽芳还特意强调了这是苏达的意思,并引用苏达的话来说,就是不必讨论,必须给杜斌。

        幸福来的过于突然,杜斌还恍如梦中,浑浑噩噩的不敢相信,等清醒过来,便被随之而来对苏达的那份感激充斥了泪腺。

        整整一天,杜斌脑子里始终在自己问自己,“难道从此以后我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是北京人了吗?”“就算我的北京话说不好,我也还算是真正的北京人吗?”“成了北京户口,我的生活和工作还将有什么巨大的改变呢?”

        一系列的问题,让杜斌自己都觉得头晕目眩,索性干脆不去想了,吃了晚饭后,便给在老家的父母打电话报喜。

        果然,杜斌的母亲在电话那头儿以为自己听错音了,最后确认儿子的确没有说胡话后,也是替儿子激动不已。

        杜斌的母亲向儿子保证,这个好消息一定要告诉丈夫,不仅如此,而且还要告诉自己所有的亲朋好友,街坊邻居,好让大家伙儿一起为自己的儿子开心开心。

        杜斌笑而不语,知道老家人稀罕北京户口,自己拿到了北京户口,这要放在几百年前,不亚于自己中了进士甚至状元。而自己的母亲想以此来炫耀一下,也无伤大雅。

        挂掉母亲电话,杜斌看见对面二楼苏达的办公室里还亮着灯,把肩上的外套紧了紧,向苏达的办公室走去。

        办公楼里时分安静,拐上了二楼,杜斌来到苏打办公室门前,轻轻用手指敲了敲门。

        “达哥,我是杜斌。”

        “哦?进来啊,门没锁。”

        杜斌推着门进来,看见苏达正坐在沙发上整理文件和物品。

        “达哥,我杜斌谢谢你,我代表我全家都谢谢你,要不是你给了我这个……”

        “小斌,这个事儿不用再说了,都过去了,不提了。再说了,这个事儿你谢我干嘛,你得谢谢你晨哥和芳姐,不是他们争取,这个指标你等一万年不可能有。”

        杜斌点点头,“嗯,没错,听你的,达哥!这事儿不提了,日后你要有用得着我杜斌的地方,一句话!管用!”

        苏达抽着杜斌那样儿,笑了笑,“行了,身上还是那副江湖气,别总冲啊杀啊的,现在你肩上责任越来越大,要懂得用脑子想问题,用心做事情,而不是用拳头解决问题……当然,必要的时候也不排除拳头的作用。”

        苏达补了一句,两个人哈哈大笑。

        杜斌突然看见苏达在整理自己的办公用品,赶忙问道,“达哥,你收拾东i下干嘛?要出差?还是要调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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