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孟情
流光镇内，一所陈旧的小木屋里，一名中年妇女将刚炒好两盘菜慢慢摆上了桌，见两个儿子还未归来，便从侧房拿出一件华丽的丝绸衣裳抱在怀中，缓缓的坐在桌边静静的绣了起来！
为补贴家中的生活所需，孟情白日到各家洗衣帮工，夜晚利用闲时替各家各户缝补衣裳！缝补的衣物中有不少都是绫罗绸缎的，不敢让两个孩子触碰，毕竟他们的生活条件已是极苦，若是弄坏了人家的衣裳他们可赔不起，因此孟情几乎不让诗羽诗楠在她的房中玩耍！
破旧的木屋内除了简陋的桌椅和破烂的碗碟，实在找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了，除了两个卧房左右相对，就连灶台都是在主屋内，坑坑洼洼的屋顶感觉随时都会掉下来一般。
貌似简单的生活却并不简单，身为一个女人，独自一人将两个儿子抚养了十多年，虽说这是身为一个母亲应做的义务，但同样身为母亲的其她女子却不及孟情这多年来的苦心。孟情的出身若是富贵人家到也没什么，可是贫困潦倒的她带着两个儿子就好比一对夫妻带着四个儿女一样艰辛。
夕阳透过破烂不堪的窗纸斜照进来，长长的黑发在阳光中沐浴着，时间的煎熬变成一根根银丝深藏在这黑海中。沧桑的面庞却还有一点不失色的淡然，安静的坐在桌边，针起，针落，来回循环在衣衫之上！
“咳~咳~”
突然一阵痛咳声，胸口涌上一阵剧痛，顿时孟情脸庞抹上一副煞白，急促的喘着息，放下了手中的衣服和针线，颤抖的双手扶着桌角艰难的站起身来，身形趔趄，滴滴汗珠从苦涩地脸颊滑下，摇晃着身子朝着卧室一步步的缓慢走去，走进房间后，眼看离床边还有两步的距离，孟情眼神越加的模糊，又是一阵痛咳袭来，一个步伐踉跄，身形不稳重重地摔倒在了床边！
“不行...不行...我还不能倒下。”
孟情苍白的嘴唇像是对谁艰苦诉说着，不肯放弃，凭着心中的信念，双臂苦苦地撑着地面又缓缓的向前爬去，爬到床边，颤着玉手摸向枕头下！一个白色的小瓶子出现在无力的手心中，急忙打开瓶塞，倒出一颗圆润的药丸。药丸入手后，她毫不犹豫的吞下。趴在地面过了好一会，呼吸才恢复正常，疼痛感与咳嗽声渐渐的离身而去，孟情才缓缓站起身来，面色也渐渐恢复了红润。
“娘，我们回来了~”
听到门外的叫喊声，孟情一阵慌张，急忙扭过头看了看窗外又扭了回来，把药瓶塞回了枕头下，赶忙走出房间，来到门前，刚准备打开门，忽然停下了手！一时着急，忘记身上还全是灰尘，挥舞着双手迅速弹掉自己身上的灰尘后，又故作镇定轻轻的打开了门！
自己的疾病，是孟情对诗羽诗楠最大的秘密，可怜天下父母心，谁又想自己的孩子因为自己而更加苦恼和担心呢！
“娘，我们回来了...你在干嘛呢，喊了那么久才开门？”诗楠看了看娘亲后又看了看桌面上的饭菜漫不经心的问道。
“奥，我...我刚刚在缝补衣裳呢！”孟情装作若无其事，可是声音有些嘶哑，想来是刚才的剧痛还没有缓和过来。
听着娘亲有点吞吐的回答和嘶哑的声音，诗羽提起质疑的双眼看了看娘亲，而诗楠却没有任何疑惑，反到是已经坐在了桌边迫不及待的等着吃饭！
诗羽诗楠二人样貌虽然相像，但是性格上却是有着明显的差异，诗羽聪慧机智，做什么事情都有条有理，甚至观察入微。诗楠是个直性子，藏不住自己的任何情绪，虽然不及哥哥明事理，却在力气上比哥哥强上很多。
忧虑的孟情感觉到诗羽敏锐的眼神后，内心有些紧张，生怕他察觉出什么便立刻转移话题用着很平静的声音说道：“你们去哪了？这么晚才回来。”
见娘亲有意相瞒，他也不好再去追问，只好将自己的疑惑先收了起来！
“娘，你先闭上眼睛，你闭上后我再告诉你！”诗羽摸了摸鼻子，笑了笑说道。
“搞什么？这么神秘？”嘴上好奇的说着，却相信着两个儿子的话，一同来到桌边坐下，渐渐的闭上了眼睛！
两人对视一眼，轻声轻步的来到孟情的两旁，诗楠双眼左右观察着娘亲有没有偷看，而另一边的诗羽在确认娘亲没有偷看后，才放心的从怀中拿出早已准备好的发链！
诗羽拿出发链后，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整个过程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小心翼翼的感觉如同做贼一般让他无奈。
“娘，可以睁开眼啦！”
孟情闻声，慢慢地睁开眼睛后，一支翠绿的玉发链映入自己的眼前！对于这突如其来的发链，孟情没有任何的惊喜，反而是有些不知所措，轻轻的拿起发链看了看，这发链看上去并不怎么名贵，但也绝对不是他们能买得起的，一猜想到这东西的由来，孟情心里便陷入了担忧和恐惧中！
不停的眨着美目，一脸忐忑的表情，越想越害怕，于是急切的问道，“这...这发链是哪来的？”
听到孟情的问话，诗羽不禁有些好笑，原来娘亲是把这发链的由来给想歪了，也难怪会有那样的表情。
“娘，你放心，这是我们换来送您的！”诗羽刻意避开遇到吴昊的事情，把从山上摘苹果到用苹果换发链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给娘亲听，却没有告诉娘亲是作为她的寿辰礼物。
孟情听完后一颗悬着的心才渐渐地放了下来，叹了口长气有些可惜的说道：“傻孩子，你们为何不换点实用的东西，怎么会想到要送我礼物？”
刚放下心的她，并没有发觉这发链的来意，而是为两个孩子不换点实质的东西感到惋惜，毕竟是穷苦生活，买什么也不可能想到会去买首饰。
“娘，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娘，祝你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诗羽诗楠很有默契的同时说出祝词，孟情闻言顿然醒悟，带着孝心的话语和手中的发链让她鼻子一酸，心里一阵翻江倒海，说不出的开心，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眼眶里渐渐溢出了晶莹的泪水。
对于孟情来说，这不仅仅只是送个礼物那么简单，这还是多年来自己苦苦付出心血的安慰，两个孩子能记住自己的生辰就是有心，能想到给自己买礼物就是有意，如此有心有意怎能让孟情不感动。
“谢谢，谢谢我的两个好儿子！”
“娘，你说什么呢？咱们是一家人，干嘛要说谢谢！再说了，您辛辛苦苦抚养我们这么多年，我们到现在都没机会好好报答您，这个发链虽小，却是我们的一片心意，等日后我与弟弟赚到钱了，便接娘您住进大房子里，让你天天享福！”诗羽对娘亲的客气感到无奈，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但心底也是在窃窃地开心！
诗楠见娘亲激动的流泪，也忙是附声安慰道：“就是，就是，娘，您别哭了，你还没说喜不喜欢呢？”
“喜欢，非常喜欢，只要是你们送的娘都喜欢！”孟情偷偷的擦拭着眼角的泪水，但还是被两个儿子看到了眼里，让二人觉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是第一次送娘亲礼物，他们的心里也是充满了惬意。
送个发链当礼物放在大户人家也许算不得什么，但是放在孟情一家，却能温暖所全家人的心。有些时候做事就是这样，不在乎事情的大小，只要心意到了，一样是幸福的！
“那我们给您带上！”诗楠迫不及待的表情，就像开心的小鸟一样，即将翱翔天空挡也挡不住！
“嗯！”孟情一手抹着眼泪，轻轻的点了点头。
诗楠心里乐开了花，急忙接过娘亲手中递过来的发链跑到她的身后！诗羽从屋内拿来一个陈旧木梳也走到她的身边，轻轻地拂起娘亲的长发，将木梳插入长发中静静的漫条梳理着，木梳划过孟情长长的头发，感受在身的她一动不动，但心里美滋滋的感觉却值得她用一辈子去回忆。
长发梳齐后，诗羽将其细心的盘起，诗楠双手拿起发链对着发球慢慢地缠绕着，一圈又一圈，脸上的喜悦之色比刚才更盛了，发髻缠紧后的他又贴心的打了个蝴蝶结！
随后，诗羽诗楠回到饭桌旁坐下，孟情也止住了泪水，微微勾起嘴角笑着望着他们！“好看吗？”
“好看！”
“好看！”诗羽诗楠不约而同的说出同样的一句话，简单的两个字却表达出他们对娘亲最真实的感情！
听着二人的话语，孟情的内心如火炉一般温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表情，开心的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她唯有笑了笑追促道，“饭菜快凉了，我们快吃吧。”
闻言后，两人动起了筷子，饭菜虽然不是很丰盛，但母子三人坐在一起吃饭的场景却是很温馨很融洽！晚饭过后，诗楠主动收拾碗碟，诗羽主动到灶台洗碗涮锅！
坐在房内，看向两个忙碌的小家伙，孟情窃喜，他们两人已经长大成人，既懂事又可以相互依靠，终于可以放下心了！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更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这两个十五岁的孩子在没有了她之后会怎样呢？一想到这里，孟情眼眉之中不禁的又浮现出担忧之色。
“咳~咳~”又是一阵痛咳，孟情立马用手捂住了嘴，尽量不让诗羽诗楠听到自己的咳嗽声！
可是，正在灶台涮锅的诗羽还是听到了，归置好一切后，担心如焚的他急切地来到娘亲的房间，“娘，我刚听见你在咳嗽，你身子不舒服为何不跟我们说？”
“娘没事，只是最近有些劳累，感染了风寒。”见诗羽进入屋来，孟情强忍着疼痛，尽量的表现的自然些而不被诗羽看出，但衣袖间，被疼痛促使的两只玉手互相紧握！
“真的吗？回来时你说的话吞吞吐吐，你裙角处还有着灰尘。”诗羽皱着眉毛不放心说道，回想着娘亲当时瞒着他们的场景和咳嗽声，心里就装满了担忧！
“咳~咳~傻小子，娘真的是感染了风寒，就是怕你会像现在这样担心，我才不敢跟你说的！”看诗羽不死心，孟情只有将这个谎言圆到底了，不论怎么样她也不想让两个孩子知道自己病入膏肓了，这样只会让他们更加难过！
“好吧，但是娘，你身体再有什么不舒服，你要和我还有弟弟说，不要瞒着我们，这样我们反而会更担心！”诗羽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只有相信娘亲的话。
见诗羽终于肯松一口气，孟情心里也是放下心来“好好好，娘再也不瞒着你们了，但这一次的事你就不要和你弟弟说了，我不想让他也跟着担心。”
诗羽闻言也不多想只有默默的答应。
这是她第一次对诗羽诗楠说谎，应该也是最后一次，孟情的心中充满了愧疚感，但怕是也没时间弥补他们了。
突然，孟情眼中闪过一抹光芒，好像想到了什么，回过了神，一脸严肃的样子，挑起秀眉看向还未离开的诗羽。
“诗羽，你把诗楠叫来，我有东西要给你们！”
“好的！”诗羽简单的回声答应道后，便走出了房间。
刚踏出房门的他不禁沉思默想，“这个家里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东西吗？为何娘的口气这般的严肃！不管了，找诗楠过来就全都清楚了！”
在诗羽离开房间后，孟情斜着身子窥探了下门外的两个孩子，在确认两人还没过来，她急切的坐回床边拿出药瓶，急忙服下一颗药丸，然后又将药瓶收好，静静的等着两个孩子的到来，一切过程进行的太快，好像未发生过似的。
叫来弟弟后，一起来到娘亲的房间。孟情静静地坐在床边，二人身子板直直的站在娘亲的面前！诗楠先是忍不住性子好奇的问道：“娘，您说有东西要给我们，是什么啊？”
“诗羽诗楠，你们两人把那边的柜子推开，在柜子后边的墙壁上有个暗格，暗格内有个木盒，将那个木盒取出拿来给我。”孟情一手指着屋内的破旧的木柜，一脸平静地交待着两人。
见娘亲并没有回答，而是吩咐自己和哥哥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两人皱着眉头有些疑惑，至于那木盒为何藏于墙壁之中，两人更是不解，木盒里又会有什么呢。
不容他们多想，听闻孟情的安排，带着质疑两人直接撩起袖子，摩拳擦掌来到柜子边，诗羽站到木柜的右边双手勾在柜沿拉拽，诗楠则在木柜的左边侧着身子肩臂齐推。看上去很普通的柜子，背后又藏着怎样的玄机。
两兄弟分工明确，一切准备工作做足之后。诗羽的口号喊出，“一二三，嘿~”诗楠很配合的使出全力推着木柜。
木柜里没什么东西，就几身破旧的衣裳，所以木柜也没有多重，在二人的合力推拉下，木柜很轻松的被推到了一旁。
合伙将柜子推开后，又认真的一个个敲打着墙壁上的砖块，没一会儿，诗羽敲打到一块比较松懈的墙砖，并且带有空洞的声音。
就是它了，手指间小心翼翼的挪开刚才确认的砖块后，诗楠马上探手进去，不一会便拿出一个布满灰尘的木盒，仔细观察了一下，木盒上除一个锁孔外并没有什么不一样，拿在手中正好一个巴掌大小，实在看不出能装下什么。
用袖子轻轻的擦拭着木盒上的灰尘来到娘亲身边，随后，两人的好奇心也伴着木盒一起转移到了孟情手中！孟情接过木盒后不做言语，从怀中拿出一把古朴的钥匙，对准木盒的锁孔插了进去！
就在二人好奇里边装的到底是什么。
“咔~”锁被打开，孟情一手托着木盒，一手滑开木盒的盖子，木盒就这样在几人瞩目之下被打开了！
诗羽诗楠的目光一并看向木盒内部！
“这怎么可能？”诗羽瞪大了漆黑的眼珠，大惊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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