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章:进山
冯娘子急匆匆要走，脚下一个没注意就带倒了一个凳子，自己也被绊了一下险些摔倒，好在宋海棠就在一旁扶了她一把。
宋海棠笑着说：“婶子你怎么这么慌张啊？我们又不是不知道那陈大郎身子有病。”
“你们知道？”冯娘子脱口而出，接着猛地低下头去。
李冯氏皱眉：“你说咱们也算是亲戚，怎么有话还得藏着掖着？我们家为什么拒了这门亲事，你心里不清楚吗？你既是知道他们陈家的状况为什么不能直接跟我们挑明？”
冯娘子转过身来四下打量了一番这堂屋的摆设，嘴上带着一抹苦笑：“你们这样的人家拼了命的想要往镇上挤不就是想要过上好日子？那陈家就一个儿子，虽说那儿子是个痨病没几年活头了，可小妹只要嫁过去生个儿子，过个三年五载那陈大郎没了，还不就是她自己过得潇洒自在？”
宋海棠虽然已经能够接受这里的一些观念了，可陡然听到冯娘子的这番高见，她整个人都被惊得外酥里嫩。她不可置信地看着冯娘子，便见冯娘子也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
冯娘子说：“你们作甚都这样看我？难道你们不是这么想的？难道你们……”冯娘子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而后猛地笑了一声，“是了，你们家一向疼闺女，大妹那时候你们……呵，由着她的性子有什么好？如今到了小妹你们倒是知道精挑细选了。罢了，到底我们也是有点亲戚，姑母，你且等信吧。我回去再好好打听打听。”
李冯氏点了点头，没有再吭声。
蒋氏看起来似乎有话要跟李冯氏说，宋海棠这便将冯娘子送了出来。
冯娘子站在李家门口叹了口气，拍了拍宋海棠的手道：“你是个懂事的，以后一定能说个好人家。咱们镇上……罢了，我回去好好给你小姨打听，那张先生要我说啊也是个疼人的，让你姥娘好好琢磨琢磨啊。”
“哎，辛苦您了。”宋海棠点头。
冯娘子似乎还想说什么，可她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也只是叹了口气就走了。
宋海棠原本都要转身回屋里去了，却突然看到一旁的巷子里跑出来一人，冲着冯娘子就去了。宋海棠唬了一跳，以为这李家庄还有光天化日行凶的，正抓了门口的锄头准备上前，这才看到那追过去的人竟是李小鱼的娘李三婶。
这八成是听了什么信儿还是想着找冯娘子说镇上的人家吧？宋海棠撇撇嘴，转身去找李春桃了。
晌午吃饭的时候说起来，李大郎倒是一副惊讶的样子。他说：“我今晌午还看到小鱼她娘了，那看着红光满面的，似是有喜事哩。”
“喜事？”宋海棠皱了皱眉，“可上一次李三婶去找冯娘子的时候，可没得好脸呢。”
“一时一个样，冯娘子说惯了媒的，许是这个时候刚好有合适的了。”李大郎无意说的一句话，却让宋海棠心里陡然升起了一个猜测。
她看了看饭桌上的人，终究还是将心里的话压了下去。
谁知道宋海棠没有再提起这件事儿，小鱼她娘却自己找上了门。
小鱼她娘来到他们家门口的时候，脸上的笑容是怎么遮都遮不住，恨不得下一刻就能飞到天上去似的。她随手拉住正要出门的宋海棠，嘴角咧上天似的开口：“棠丫头这是要上哪儿啊？怎么没看见三婶啊？也不知道请你三婶我进去坐坐？”
“哟，三婶啊。”宋海棠连忙堆出一个笑容来，“您找谁来了？快进去吧，我有点事儿，先出去一趟啦。”
“哎哟，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有什么事儿？棠丫头啊不是婶子说你啊，你说说你天天往外蹿腾什么劲啊，你啊就应该跟你小鱼姐姐学学，老老实实的学学绣花学学怎么掌家，以后啊也好嫁个好人家。哎哟，当然了，你是不能跟你小鱼姐姐比了，你小鱼姐姐那命啊……嗨，我不跟你说了，我们家小鱼啊可有的好呢。”
李三婶笑眯眯地走进院子里扯着嗓子喊着“老嫂子”就往堂屋走，宋海棠皱眉琢磨了一会儿，就听到不远处李大郎的喊声连忙收了神跑过去了。
说来也巧，冯娘子走后的第三天，这回春堂的程掌柜家就来了人。李大郎找了几个相熟的乡亲准备带着宋海棠和那回春堂的人上山一探究竟。
宋海棠才走进了就听到有人问李大郎，去山上怎么带着个女娃娃。
李大郎还没回答，那镇上来的人就已经开口说：“我们掌柜的说了，一定要有棠丫头在场才行哩。”
得，既然金主都这么说了，那人便也闭了嘴，只是看向宋海棠的目光中依旧带了几分鄙夷。宋海棠对此毫不在意，她在意的是程掌柜的意思，之前程掌柜的确说过会派人来，可却没说过一定要有她在场的。于是宋海棠便悄悄落后了几步，向回春堂的人打听。
那人对待宋海棠倒是一副十分恭敬的模样，丝毫没有因为宋海棠的年纪小就对宋海棠有什么看法。他说：“掌柜的说了，这件事儿成与不成终归是你提议的，我们总不能占你的便宜。再说，关于西山上药草的问题，我们掌柜还想跟你谈谈。”
宋海棠点了点头，心中还是有些不解。既然他们人都到了西山了，怎么还要跟她商量草药的事情呢？难道这程掌柜竟是这样讲义气的人？不怪宋海棠怀疑，实在是宋海棠着实没有遇见过这样的人，对于程掌柜，宋海棠实在不甚了解。
不过这些事情并不能影响到宋海棠什么，在她的观念中，一码归一码，待蛇胆这件事儿过了再谈其他也不迟。
一行人上了山，讲清楚再往深山走的危险后，李大郎便有些踌躇。
回春堂的人有些奇怪地看着李大郎。
李大郎皱眉：“山里头危险多，海棠一个小姑娘家的还是不要跟着咱们进去了。”
“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的。”先前就很嫌弃宋海棠的那个叫做王二的乡亲也附和，“一个小姑娘进去白赚拖咱们后腿，你们不是说什么别的事儿也要和她说嘛？就让她在这儿说别的事儿好了。”
王二说完不顾众人反应就率先往山里走了，回春堂的几个伙计当下皱眉，也紧跟了进去。李大郎看着宋海棠和之前和宋海棠说话的那位十分歉意地笑了一下。
宋海棠安慰李大郎：“舅舅快些跟着吧，千万注意安全，我不去就是了。”
“李兄弟放心吧，有我照看着棠丫头呢。”那伙计冲着李大郎点了点头。
李大郎点头，又嘱咐了宋海棠几句，这才拿着家伙追了上去。
“你舅舅很疼你啊。”那伙计看着李大郎的背影同宋海棠说。
宋海棠点了点头，突然问：“您如何称呼？”
“你喊我钟叔就好了。”钟叔笑了笑，拍了拍旁边的石墩子一屁股坐了下去，“坐？”
“好。”宋海棠点头坐到了钟叔身边，接着问，“您到底想跟我谈什么？”
“哎哟，我可没这个权利，是掌柜的想跟你谈。”钟叔摆了摆手，突然眯起眼睛看着不远处，嘀咕了一句，“他怎么来了？”
“谁？”宋海棠离得近，钟叔的这句话便落到了她的耳朵里。
钟叔却没有回答宋海棠，而是猛地站了起来，抬手在眉间搭了个眼棚往西山深处看了好一会儿。
宋海棠好奇，伸长了脖子看了好一会儿也没能弄明白钟叔到底在看什么。
远处是郁郁葱葱的林子，隐约能看到李大郎那群人的身影，春日里和煦的风吹在人身上，只觉得整个人都舒坦许多。宋海棠瞧不出钟叔到底在做什么，便在一旁溜达起来。
不远处的树丛中开满了小白花，宋海棠上次上山的时候还是冬天，林子里一片荒凉景象。如今看到这花儿便觉得新奇，凑上前去才发觉这儿居然最少开了两种不一样的花，一种显得十分小巧，却胜在数量繁多，另一种宋海棠认识，那像是一个个小铃铛一样的花是铃兰，宋海棠万万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见到。
“哎呀，那是白花蛇舌草啊！”身后钟叔惊呼一声凑上前来，从身后的背篓里拿出小镰刀等物便开始对着宋海棠那不认识的花下手。
钟叔挖了几颗白花蛇舌草后，突然拧起了眉头。他有些喃喃自语地说：“这儿居然有白花蛇舌草，不知道山里会不会有白花蛇啊。”
“你们原本不就是为了斩蛇而来？”宋海棠奇怪。
钟叔手上动作不停，顺手又将宋海棠往身后拉了拉，连铃兰都连根挖了几棵后才叹了口气：“那白花蛇毒性很大啊……糟了！”
钟叔猛地站了起来，将身上的背篓一股脑的塞到了宋海棠的怀里，嘱咐了一句：“你先下山，我得跟过去看看。”
“钟叔您认路吗？”宋海棠喊住钟叔，看着钟叔那一脸焦急地模样便叹了口气，“我跟你一块去吧，我自己会小心的。”
钟叔在心中快速盘算了一番，点头应允，只催促宋海棠要快些。
宋海棠越发好奇：“钟叔您这是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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