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谈事
李大郎笑了笑直说家里收成不好，这才来买些。
宋海棠一听便皱眉，偷偷扯了扯李大郎的衣摆。她则是对着冯娘子福了一福，笑道：“冯婶子我们买粮是觉得现在合算哩，上一年的收成大家心里都有数，哪里就是不好了。只是今年看着天不太好，早作打算罢了。”
李大郎被宋海棠一打岔就已经明白过来，既是给小妹说亲，就不能把自家压低了，省的人家看不起自家。对于宋海棠的这番说辞李大郎便只是附和地笑了笑。
冯家娘子听了倒是琢磨了一会儿，这才问了一句现在粮价如何？听了李大郎的回答后她略微沉吟片刻，便让她男人也去买粮。
她对着李大郎笑了笑：“别看咱们是在镇上过活，其实还不如你们在乡下来的自在呢。镇上不比城里机会多，却也没有地，事事要花钱。咱们家啊也得亏有那些富贵娘子有钱夫人喜欢才能混口饭吃，这粮价要是再涨真是不好办呐。”
李大郎干笑着点头，眼风里不住地往宋海棠身上瞥。
宋海棠也拿捏不准冯娘子的意思，当下也只是做出一副乖巧模样站在李大郎身侧并不多话。
冯娘子原本也没有什么别的意思不过是随口抱怨一句罢了，看着李大郎和宋海棠都没言语，便主动问起李小妹的情况来。
宋海棠连忙将李小妹绣的东西递过去，甜甜的说：“婶子，这荷包是小姨交给您过目的成品，这条兰草帕子是小姨特地绣给婶子的，还望婶子别嫌弃。”
“瞧瞧你们家这个小丫头真是会说话。”冯娘子喜滋滋地接了过去放在手里看了又看，不住地点头，“这手艺倒是极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宋海棠忙凑了过去。
冯娘子却对着宋海棠摇了摇头：“小丫头这事儿我跟你说不着。”
宋海棠摸了摸鼻子讪讪地坐到一旁去了。
冯娘子看了宋海棠一眼，对着李大郎笑道：“你们家这个丫头将来倒是要说个好人家。”
“冯婶子不是让你给我说我小姨的事儿嘛？您说我做什么呀。”宋海棠有些脸红，伸手扯了扯李大郎的衣摆。
李大郎憨笑，对着冯家娘子打了个千，端着一脸的严肃：“冯家娘子能否为我家妹子做媒？”
冯娘子看着李大郎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李家大兄弟你也忒严肃了，你妹子可不就是我妹子一样？小妹的手艺在镇上也挑不出几个比过她去的。只是不知道你们想为小妹找户什么人家？”
李大郎听了这话便知冯家娘子这儿是成了，心头一下子就放松了许多。他看了冯家娘子一眼又看了宋海棠一眼，挠了挠头笑道：“我们也不是虽说是小门小户的人家，却是想着小妹能嫁的好一些，不怕冯家娘子笑话，我们就想着小妹后半辈子能找个好人家，待她好些贴心些家中不能有那厉害婆母和不好相与的兄弟妯娌。”
李大郎说这些话的时候还不住的往宋海棠身上看几眼，宋海棠便晓得李大郎这是因为她娘嫁的人家害怕呢。当初她娘嫁与她爹的时候也只是想看了宋家三郎这个人而已，哪里打听过宋家人的品行？如今到了李小妹这里，李大郎便算得上是有经验了，家世是其次，这家中的关系一定要和睦。再说，他们这样的人家能求什么家世？
许是那冯娘子也听说过李家的事情当即点头应道：“李家兄弟的话我明了，正是巧了，我这里有两户人家前几日也寻过我，李家兄弟不妨看看。”
冯娘子说的一位是正巧是李小妹卖帕子的那间成衣店的少东家陈家大郎，今年才及弱冠一表人才，只是他那父亲爱吃酒，家中生意全是陈大郎的娘亲一力照看。这陈大郎的娘生陈大郎的时候伤了元气，就只得了陈大郎一个儿子。陈老爷有了儿子也就知足了，每日除了吃酒并不管旁事。
另一户人家则是镇上的教书先生，因着前几年只顾着赶考，这才将婚事耽误了。去岁再次落第后终于死了心，在镇上开了个学堂授受课业。家中只有一位老母亲，也是个开明的人。
李大郎在冯娘子说的教书先生的时候脸色就有些奇怪，等冯娘子说完了问李大郎的意思时，李大郎便有些扭捏地回答：“我不想给小妹找念过书的。”
冯娘子奇了：“这还有不喜欢读书人的？大兄弟不是我说啊，若不是那张秀才早些年一门心思沉迷仕途，哪里有这等机会？那可是个秀才啊，不是咱们这等生意人能比得上的。”
李大郎却直摇头，说着得回去再商量商量。
冯娘子也是个明白人，晓得女儿家的事儿少不得要回去禀了李冯氏拿主意。这便又说了一通两家人的情况，说那张秀才知礼又有学问亏不了李家，那陈大郎亦是能干的，决计短不了李小妹。
这一通话说下来宋海棠便微微皱了皱眉，等到她跟着李大郎出来，她才问了李大郎一句：“怎的冯娘子只说好话？难道那两个人就没一点差处？”
李大郎笑着摸了摸宋海棠的脑袋，解释：“哪有说人家不好的媒人。”
“咱们不是亲戚吗？冯娘子为什么不能说的直接一些？”宋海棠还是觉得冯娘子不够地道。
李大郎听了这话却叹了口气说：“冯娘子跟咱们那可远着哩，更何况，咱们在乡下，人家在镇上，能看得上小妹已是不错了。”
宋海棠听了也没有吭声，只是想起李小妹托付自己去卖帕子，立时又有了主意。既然冯娘子将陈大郎说的那样好，李大郎又有意陈家，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去打探一番。宋海棠将这个想法同李大郎一说，立时得到李大郎的肯定。两个人便赶着牛车去了后街的成衣店。
宋海棠统共来了三次颜神镇还是头一次到这成衣店中，店里有一排现成的衣裳挂在一面墙上，房间正中则是一些花样子和布料，宋海棠还没等询问，便有妇人迎了出来。
“两位要看什么？”那妇人生的一副慈眉善目的模样，对着李大郎和宋海棠笑的十分和善。
宋海棠将李小妹绣的帕子递了过去笑着回答：“这是我小姨让我送来的帕子，掌柜的怎么收啊？”
“你是李小妹家的……”那妇人猛地顿住往李大郎身上瞥了几眼，“这位是？”
“这是我舅舅。”宋海棠抢在李大郎开口前回答，“掌柜的怎么称呼啊？”
“夫家姓陈，你们唤我陈娘子罢。”陈娘子脸上堆着深深的笑意目光在宋海棠和李大郎身上来回转悠，半晌才看着自己手里的帕子说了一句，“你们家小妹的手艺真是越发好了。”
“那陈娘子觉得价值几何？”宋海棠歪头看着陈娘子。
陈娘子笑嗔：“小丫头掉到钱眼里去了不成，怎么开口闭口就只顾着谈钱？”
宋海棠摊了摊手：“小姨嘱咐我来给她卖帕子的，我不谈钱谈什么啊？”
陈娘子一顿，道：“往常你小姨一条帕子是十文钱，今次这几条我看着样子都很好，一条给你十一文如何？”
就涨了一文钱？宋海棠有些不太乐意，只是看着陈娘子这架势似乎话里有话。可就算是要谈亲家，这一码归一码，李小妹这几条帕子还是得尽量给她争取一下才是。这么一想，宋海棠脸上便重新带了笑。
那陈娘子一看便以为是宋海棠同意了，转身就要去钱龛里拿钱。
宋海棠却说：“陈家婶子您开的这家成衣店比前街那家绸缎铺如何？”
“那哪能比啊，咱们家的衣裳料子样式都是达官显贵喜欢的。说来怕你不信，前几日还有京城的太太来定衣裳呢。”陈娘子说起自家生意来倒是满满的信心。
宋海棠点了点头说：“那冯娘子看着小姨的帕子可是顶喜欢的，只是小姨嘱咐过拿到您这儿来，我才没给她的。冯娘子说我小姨的手艺镇上可是没几个人能比得过的，您真的觉得就值十一文？”
陈娘子这才明白过来宋海棠这是讨价还价，她微微皱眉打量了宋海棠一番，又转头看着李大郎。李大郎自始至终都由着宋海棠开口，自己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这让陈娘子有些疑惑，也不知道这李大郎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只是想到心里那件事儿，陈娘子便将自己的情绪强按了下去，只问宋海棠：“那你觉得如何？”
宋海棠抿嘴心里有些打鼓，对于这帕子到底能卖到什么价位，她还真是没大有数。不过再谈上去两文应当不成问题。
陈娘子因着惦记着别的事情，一条帕子十三文也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当下没有多说其他，数了铜板递给宋海棠。
宋海棠谢过陈娘子便要拉着李大郎离开，陈娘子却伸手拦住了他们。宋海棠奇怪：“陈婶子还有事儿？”
“小丫头自个儿出去转转可好？”陈娘子笑眯眯地看着宋海棠，“我与你舅舅有些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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