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老婆婆
小区越来越近。
远远的，能看见呱呱的爷爷抱着杆充气红缨枪站在小区的大门口。呱呱爷爷，小老汉，驼背。门口一些进出的人，认识的，开玩笑，问他：“干啥呢，老厂长？”
他呵呵乐道：“等孙子。”
人说：“知道的人，知道你等孙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搁这儿站岗呢。”
还有人说：“就差红袖标了，如果戴上红袖标，一看，就是刚打完小日本，才从电影里出来的。”
“哼！”呱呱爷爷特气愤，道：“你们呐，早忘了本。我是提醒你们，别忘过去！忘记了，没好果子吃。”
“哈哈，老爷子，说得好，说得好啊！”
呱呱远远见到爷爷，边呼喊着“爷爷——”边跑过去。
奶奶后面喊呱呱：“慢点跑，呱呱，别摔着。”
呱呱背着硕大的蓝书包跑得飞快，——乍一看，还以为书包推着人跑呢，那书包眨眼就到了爷爷跟前。
爷爷见呱呱过来，早把红缨枪递给呱呱。
呱呱接过红缨枪便跑。
爷爷叫道：“书包，臭小子，把书包给爷爷，”
呱呱回头摘下书包给了爷爷。
爷爷拉住他，问：“急火啥，小子。”
“我还得完任务呐！”
“嘿，小破孩，还完任务，你有啥任务？”
“我得给宋奶奶送破烂去。”
“不想先跟爷爷玩会儿？”
“咱俩能玩啥？”
爷爷从怀里变出个玩具小汽车举起来逗呱呱，“咱俩玩这个呀——”
“给我，爷爷——”
“我不给。”
“嗨呀，爷爷你快给我吧。”
“爷爷就不给。”
呱呱说：“爷爷，你低下头，听我给你说悄悄话。”
爷爷将耳朵俯到呱呱嘴那儿。
呱呱说：“你快给我吧爷爷，你没看见妈妈在后面跟坏蛋似的？她肯定不让我玩，想抓我回家。”
爷爷冲那边一看：果然，呱呱妈那种走路法，纯粹一个溜墙根的日本特务！于是，立即把小汽车给了呱呱，对呱呱说：“躲远处玩，孩子，别让你妈看见。”
“欸，爷爷，我知道了。”说完，一头扎小区里不见了踪影。
电子狗紧随其后。
这时，金葫芦率领一帮人，神飞一般从呱呱爷爷身旁穿过。他们奔进小区，并没有引起小狗狗注意
呱呱爷爷虽然有一定的功能，也没看见他们。
爷爷眼里只有呱呱。
望着呱呱远去的背影，自个嘟喃：“瞧这小孩，多好啊——”
。。。。。。
那辆白色是皮卡车依旧行驶在道路上。
它终于来到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在市区边边上，人们叫它金沟。
呱呱爸爸驾车拐进一条街道。
这条街不是太宽，但显得古朴，十分整洁。
街道两边有许多店铺，也住有人家，有很多高墙大院。
一颗古柳，枝叶繁茂，舒展开庞大的绿荫，地标似的伫立在一处院门旁边。
这里原本是远古一代国君的家庙，金老汉就住在这里，据说他的祖先是看家庙的。
金老汉靠捡拾烂货为生，院子里堆着好些烂东西。
院子虽然清扫的也算干净，但还是掩不住破败的景象。
由于年久失修，厢房有一处屋檐几乎要塌，被几根木棍支撑着。金老汉住正房，屋脊上长着密匝匝的青草。还有几块塑料布，被砖压着铺在房瓦上。
呱呱爸爸在这处院子前面停住车。
他从车上下来，站在门外高声叫道：“金大爷，您在家吗？”
。。。。。。
离小区还有段距离。
呱呱奶奶前面走，呱呱妈妈后面跟着。
快进大门的时候，离老远奶奶问呱呱爷爷：“呱呱呢？”
老伴回道：“玩去了。”
奶奶问：“你没说别让他跑远喽？”
“我没说这话。”等奶奶到了跟前，爷爷斜睨眼瞅呱呱妈，对奶奶问道：“采访结束了？”
奶奶应道：“结束了。”
爷爷问：“‘夫妻黑店’的说啥？”
奶奶急忙制止他：“嘘——别问。”
爷爷大声问：“为啥？”
呱呱妈妈恰好过来，老两口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进耳朵里。
此时此刻，呱呱妈妈大红着脸羞愧难当。
她这时才体会到啥叫找地缝——有个地缝她真能钻进去。哪能抬起头来？深埋着头，把个红布一样的脸藏起来，急急走过去。
“妈，呱呱交给您，我先回去。”呱呱妈妈悄声跟呱呱奶奶说，垂着头。
“回吧回吧，呱呱有我和他爷爷，你不用操心。”
爷爷继续问老伴：“‘夫妻黑店’说啥来？”
奶奶打了他一拳，道：“你咋这样呢，让你别问别问，你非问，专门的你？”
爷爷不由提高嗓音：“我咋专门了，不清楚嘛，不能问一问？”
“行了你啊，我没功夫搭理你！”奶奶生气道：“我走了，我去小树林。你一人搁这儿呆着吧。”
“我才不呆呢！——我也走。”撂下奶奶，重新背背书包，背起手，先往小区里快速走掉了。
奶奶后面冲他道：“瞅你那熊样，让刮脸就不刮脸，还站岗的老厂长呢，丢死个人！”指点着他的背影说道：“倔老头，你还不如个孩子呢！”
。。。。。。
呱呱愿意帮助人，经常帮小区里的宋奶奶捡烂货。不管在哪儿只要见到矿泉水瓶易拉罐啥的就捡起来，藏到个地方积攒成一堆给宋奶奶送去。宋奶奶儿子媳妇靠摆卖小煎饼摊卖豆腐脑生活，呱呱奶奶时常不断地接济宋奶奶，呱呱见奶奶这样也学着关心宋奶奶。
呱呱爱帮宋奶奶打扫卫生，常常用大扫帚给宋奶奶扫院子。
宋奶奶怕把呱呱衣服弄脏，专门找出工装给呱呱穿上，
还给呱呱头上戴上了工作帽，嘴上戴了口罩呢！
还有帆布手套，也给呱呱戴手上。
呱呱非常喜欢。
觉得这打扮够酷！
他说，他最喜欢大侠。他长大一定也做一个大侠。
他穿起那套行头，抡起大扫帚，拼力喊：我是扫帚大侠！
噗噗噗！
一边打把势一边喊，玩得特别尽兴。
呱呱喜欢小汽车，他的玩具里数小汽车最多。他看电视，喜欢看汽车修理节目，尤其对拆汽车感兴趣。他大堆的汽车里很少有完整的，新买回个汽车来他顶多稀罕两天第三天准得把它劈巴喽。他要看看这汽车身体里面到底有啥东西，——手里头儿童专用的小改锥小钳子小扳手呱呱用起来得心应手。
妈妈曾指着他额头说：“你这孩子操闲心不说还一点不知道爱惜东西，你就不懂得心疼钱，好好的汽车你就给拆坏？”
爸爸说：“呱呱这是蛤蟆蝌蚪尥蹶子呢。”
妈妈问：“咋讲？”
呱呱答：“说明我有俩小手呗！”
妈妈杵点他脑袋，“什么时候你都有理！我就纳闷，好好的汽车你没事儿老拆它干嘛，你咋不把这种精神用在学习上，怎么不想着咋进步呢？你给咱努怒力，也给咱争争脸，给妈妈得几个小红花看看。”
他是想着来，想学习好想给妈妈争争脸得几个小红花，但做不来有啥办法？
不过眼下说这些都已是奢望，只要呱呱不让她丢脸她烧高香还来不及呢。
呱呱妈妈刘一梅先回自己家。
快到楼门口的时候，一个干肉一般瘦朐朐白发苍苍的老婆婆站在她面前。
“刘一梅！”
老婆婆叫道，眼睛死死盯着刘一梅。
刘一梅毛发乍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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