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长剑
清晨的阳光，午间的雪，茶点时的蛋糕，睡前的童话，崔恩的少年时期是聆听祖父的话语，从早晨到午餐，从午餐到晚餐，在狩猎时，在舞会时，在遇见野猫时。
“你将见识到魔法的力量！”
祖父是这么说道，在贵族家庭长大的崔恩听得最多，稍稍违反礼仪时是这样，在练剑时是这样，在阁楼时是这样，一个早已衰弱的骑士，作为骑士长大的崔恩听得最多的便是魔法，量身定制的铠甲，不懈怠的训练，祖父也是一名骑士。
经历战争，经历功勋，经历从平民转换为贵族，崔恩挥舞着特制的木剑，从早上到晚上，照顾花园，烹饪食物，打理菜园，自小崔恩便是懂事的孩子，只有两人的家族，只有崔恩与他的祖父，一个坐落于王都旁的富裕小镇，崔恩的祖父是这里的管理者。
崔恩的父母是在战争中相识的，精灵与人类，值得吟游诗人传唱的故事，轰轰烈烈的相恋，从世界树到人类王国可是一段遥远的距离，不是走多久便能走到的遥远，是不论走多久都走不到的遥远，两人从相遇到步入婚姻是极为迅速的，比崔恩的祖父反应过来还要迅速，比他的精灵母亲反应过来都要迅速，就像是朝阳的第一缕阳光让人睁开睡眼，人类的父亲与精灵的母亲随着梦，成为了黑夜的星星，伴随着吟游诗人传唱的故事，不知在虚空的哪一处。
精灵的血统赋予崔恩在黑夜视物的能力，小镇上的野狗见到他从来都很亲近，粮食经过他的照顾必然增产，有些急切让他闻到香味的花朵早早盛放，将来的伟大的骑士，浪漫的身世与英雄的父母，崔恩亲切的对着过往的人们打招呼，人类的血统给予了和平而又悠闲的小镇生活，对他可以说溺爱的祖父，崔恩的祖父很喜爱魔法，在战场可能经历过什么。
大笔的积蓄被用来购买关于魔法的书籍，请魔法师来教导，日常的生活都因此有点拮据，崔恩是一个沉默的孩子，买来的书籍读完，遵从的进行冥想，召唤出鸭子，召唤出猪仔，召唤出食盐与蝴蝶，当猪仔长大时，鸭子成群的在池塘里嬉戏，书籍被反复的读着，祖父吃着味道越来越好的早餐，看着崔恩健硕的体格，作为骑士而言都能放倒破坏农田的野猪，想了想前院的花，又想了想参与过的战争，看着汤里映照的年迈者，什么都没有说，崔恩对祖父的叹气什么都没有说。
“你将见识到魔法的力量！”
生活平静的持续着，从蛋里孵出来的小鸭子摇摇摆摆的下水，崔恩骑着肥胖的猪在城镇附近巡游起来，作为召唤物还是有点奇特的能力，白胖的猪以普通人慢跑的速度绕着小镇，一圈下来哼哼唧唧，抬着猪头在一些人惊奇的眼神中走过，作为吟游诗人所传颂的一个地点，每年都能吸引一些旅游者，而且离王都也近，有些好奇的过路者也会顺路停留一下，相信骑着猪的半精灵不会让那些人失望。
崔恩的力气越来越大，在十五岁时，因为越来越好的收成，清廉的老骑士在午餐时对崔恩说道：“你将见识到魔法的力量！”
祖父在晚餐时也是这么说道，比往日说的更加频繁，一天下来说了十几次，深夜时，崔恩的房门被敲响，有些颤抖的手把信封递给崔恩，又一个一个的递给崔恩一百七十枚银币，不复当年的枯瘦身影让崔恩沉默的接过，第二天，星星还在天空的时候，带着几件换洗的衣物，崔恩走出卧室的房门，看着祖父还站在门口，一把长剑被他递来。
“你将见识到魔法的力量，铭记骑士的美德，谦让、节制，遇见必要的战斗勿退缩，维护骑士的尊严，遇见喜欢的女孩用骑士的浪漫去战斗，战果也不能太辉煌，记住他人的嫉妒是骑士的自省，遇见不必要的战斗自制，你将见识到魔法的强大，而你是骑士。”
崔恩沉默的接过剑，老骑士没有再说什么，陪同崔恩走过花园，抚摸着哼哼唧唧的猪头，拦住几只想跟上去的鸭子，在春末的季节，路旁快枯萎的花再次盛开，早起的邻居给了几个刚烤热的面包，十五岁的崔恩踏上前往王都的路程。
群山环绕的王都离小镇不是很远，翻越几座不高的山，和旅行商人结伴的短短旅程很快过去，和蔼的青年商人与马儿向崔恩道别，是傍晚的时候，崔恩吃着还剩一点的干粮，王城很是繁华，街上的人们都穿着讲究，问路时也很友善的回答，耐心的人还把他带到信封上的地址处，一个炼金工房。
平凡的学徒生活，早上六点醒来，晚上二十二点睡去，一天有两小时学习，六小时工作，剩下的时间自由支配，同是学徒的还有两三人，大部分的工作只是坐着不动，炼金人偶会完成重复性的劳动，偶尔来了客人也被其他学徒接待，时针嘀嗒嘀嗒的过去，崔恩看着一些完好的东西被当成垃圾扔掉，前天来购买了相同物件的人又来了，客人们重复着进进出出，陌生的脸孔也渐渐熟悉，衣服每天一换，手表每天一换，学徒们吃一个面包扔十个面包，崔恩感到了魔法的异常。
需要更换的东西以极其快的速度抛弃，一具炼金人偶的使用期限是数万年，而人的寿命停留在百年左右，炼金人偶却被不停的建造出来，工房一个月出产一个特制人偶，炼金工厂是一天数百个，魔法制造出的虚假面包大量的被召唤到何处，连续吃上十几天便能让普通人饿死的魔法面包，金银铜的强大购买力，即使是工房出产的特制人偶也就是上百金币，相比近十万年的高强度劳动是廉价到奇怪，量产的人偶更是极端低价，与这相比，一个铜币的面包就昂贵到无法相信了。
学徒的月工资是一银，食宿免费的情况下，以一银等值于一百铜币计算，任何一个人都无法在这王城之中存活，房租、水费、食材等最基本的费用便需要数银，但是一百个学徒的月工资可以买下最便宜的炼金人偶，这样的人偶能进行近万年的工作，一枚金币等值于一百枚银币，一枚银币可以买下治疗重伤的药水，一枚银币可以使用传送阵，数十万里的距离可以用一枚银币跨越，这样长途的距离，旅行商人的过路费都比一银币多出数百倍，甚至于一枚金币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可以说是极端的异常。
可以进行近万年劳动的人偶，存活时间百年左右的人类，其生命是等价的，这不知该说昂贵还是便宜，一个人活着，一个人的生命是与人偶等价，一个人的生命与一万个面包等价，一名炼金学徒工作八年零四个月可以买下一个人偶，或者复活一个人，可以让一个人吃上十年的面包，崔恩深刻的感受到魔法的异常。
魔法是无形的，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无论是魔法的光还是用魔法制造出什么，都会归于无形，但是用炼金魔法制造出来的人偶可以种植上万年的小麦，故障率微不足道，炼金人偶的寿命是一百个人死一百次的漫长时间，即使是这样的胡乱算法，复活这一百个人需要一百枚金币，这一百人的劳动量加起来都远远比不上炼金人偶，维持生活的费用更是超出炼金人偶的造价千倍不止，一个人活上几年便能有死一次的资本，复活之后过几年又能再死一次，但是自然寿命超出百年便不能复活。
这样还没有什么，崔恩在悠闲的小镇中还没有察觉到，即使父母战死虚空，祖父也是参加过战争，田园诗歌的生活令他松懈了，隐约的碰触到也避而不谈，趁着自由活动的时间来到图书馆，关于从未知晓的祖母。
广阔的王都里零零散散的有十几个大型图书馆，每一个都收藏了不下百万册的书籍，这些都是免费观看的，收费的书籍不知有多少，十万册的中型图书馆三十几个，万册的小型图书馆七十几个，千册的微型图书馆不知有多少，崔恩来到的是王立图书馆，里面有数千万册的可免费观看书籍，其中约有百分之九十都是魔法类书籍，涉及魔法的书籍高达百分之九十九以上，无关魔法的也有数十万册之多，收费的不知有多少。
崔恩跟着导游用炼金人偶，王立图书馆内设有复数的空间魔法阵，这是知道的，内部的面积不知有多大，真人的导游是需要收费的，半个小时的导游是崔恩五个月的工资，维护这个图书馆都需要数十名正式的炼金师，这还是知道的，这个王国有太多的事情是不知道的，穷其一生都读不完一本《王国游记》，由炼金魔法制造出的一本书，实时的记载王国各地的风土人情，也可以查看过去的，支付一定金币还可以看未来的，先知这种类型的魔法师在王都内并不稀少，几乎每一个人都能会一点，准确性从完全不可信到下一餐吃什么准确预测，这是学徒的级别，正式的是以金币为单位进行预测。
《王国游记》是收费类书籍，铜币看过去，银币看现在，金币看未来，谁都可以观看，王国从诞生之初的记载都拥有，在虚空中航行了三万年的王国大小纪事全在其中，崔恩支付了两枚铜币换取两个小时的观看时间，然后，他略微的知道了这个魔法的国度是如何的异常，这种稍微去了解一下便能知道的事情，在过去的十五年里，在魔法师的教导下都完全不知道，三万年前的事情竟然完全没有记载，付出一百金币可以观看万年后的事迹，一枚铜币以前的事随意浏览，但是只到三万年前。
原典是不知放到哪里，崔恩把手中的书还给导游型炼金人偶，书籍上附有魔力，测出持有者想观看哪里的程度，然后直接在书籍上显示出字来，铜币、银币、金币的价位不同可能是因为这个，过去的早已注定，现在的变化多端，未来的神鬼莫测，可是久远的过去也属于未知，下一餐吃什么，不会魔法的人也可以猜出来这种事情，可是能不能吃到下一餐的问题，还是未知。
崔恩走出图书馆，街上的人看着都很友善，却不知是人偶还是人，崔恩看着自己的手，不知是活着还是死了，他望着繁星密布的天空，从小时候天空便是那样，星星的位置都是一样，祖母的未知从小都一样，这个国度的未来是注定的，在三万年前便预言了出来，从小就知道的战争近在眼前一般，他终于知道了是什么的战争，崔恩在濒临死亡前见识到了，魔法的力量是怎样的。
“离世界毁灭还有十二个小时吗？”崔恩自言自语道，图书馆门前人来人往的场景稍微闪过什么破碎的声音。
午夜转为正午，离零时还有零分零秒，距无人国度的诞生过去十一年，冻结的时间在咒语的吟唱声中开始转动，亡灵之火在风中摇曳，死亡骑士身旁的妖精舞过，灰尘在光中闪烁，尘封的书由妖精打开，故事正式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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