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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


娄雀挥手示意眼镜男走过来,用手拍着他的肩膀,指着里面包裹,说道:“一起弄出来!”

        眼镜男将袋子放在一边,两人拽住一个角,娄雀喊着口号,一二三,一二三,刺啦一声包裹被拽了出来,只是表面被划了一个长长的口子。

        “还好里面的帐篷没有损坏,只是外带撕裂了一个大口”娄雀检查了一下,找了个绳子困在两端,制作一个简易地背带,递给眼镜男,“你先背着,留着晚上用。”

        娄雀带着眼镜男离开,一路聊天,从中娄雀得知,眼镜男原名叫郭书函,是一名物理学老师,那天晚上回家探亲开车回来,地面突然塌陷,车来回翻滚。

        郭书函回想着当时情景,至今仍心有余悸,但更多的是痛苦的回忆:车前面坐着我和妻子,后面是我七岁的儿子,他没有待安全带,我和妻子从车里爬出来却发现后车位已经没有人,儿子早就被甩了出去,我老婆伤心的没有办法,只是哭喊着儿子的名字,可怎么也听不到儿子的回声,眼看周边情形恶劣,随时都有生命危险,我不得已拉着她藏起来,才躲过这一劫,后来到处找也没有找到儿子的尸体,之后就出来找吃的,遇到了那两个人还有你。

        故事很感人,也很令人同情,想想自己,娄雀真心羡慕他,他还有亲人在身边,还有未出生的孩子,而自己什么都没有。动乱的世界,没有道路,娄雀一直努力寻找,孤独使他向郭书函抛出橄榄枝,同行回城。郭书函见他如此有能力,相互做个伴,生命安全有了保障,欣然答应。走到一个小山坡前,郭书函突然停了下来,回头观望,确定那两个人没有跟过来,方才放心地带着娄雀翻过山坡,七转八弯,沿途有无数的大树歪倒在地上,穿过这些树木,到达一个山洞,远远的可以看见有个女人听着大肚子躺在洞口。

        “老婆,我回来了!”郭书函一边跟自己婆娘打招呼,一边高兴地拉着娄雀的手向妻子介绍娄雀,“这位是我新交的朋友——娄雀,要不是他我怕是今天回不来了,赶紧起来打声招呼……”

        “嫂子,不用麻烦,身体不适就别起来了!”娄雀看着嫂子没有反应,以为是身体不舒服,不便起身。

        郭书函知道妻子平常很好客,今天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肯定出事了,他的脸色突然僵冷,撇开娄雀,独自一人跑过去,跪在妻子旁边,拉着老婆的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老婆的眼睛,声音哽咽,喊道:“老婆,你怎么了,说话啊老婆。”喊着喊着便趴在她的身体上哭了起来。

        娄雀见生不妙,快步尾随而来,将行李放在一边,蹲坐在郭书函身边,想说点什么安慰他一下,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只好静静地陪着他。

        “老婆,对不起,我不该离开留你一个人在这儿,对不起,老婆,你快醒醒好吗……”郭书函心神都慌了,只顾一味地埋怨自己,觉得妻子的离去完全是自己的责任。

        看着他撕心裂肺地哭泣,娄雀看着他的妻子,静静地躺在地上,头上枕着一件衣服,散乱的头发仅扎一根皮筋,衣服上沾了些灰尘,而脸上却很干净,戴着眼镜,和郭书函还真有夫妻相,正看着,她的镜框懂了一下,娄雀打了他一下指着她的眼镜说道:“镜框动了一下!”

        郭书函听了,一下来了精神,停止哭泣,盯着他老婆的眼睛,小声叫道:“老婆,你怎么了?”

        听到有人喊叫,她眼皮又动了几下,睁开眼看见两个人,便把目光转移到郭书函身上,声音有些虚弱:“书函,回来了?”

        “嗯嗯!”

        “这位是谁啊?”她看着娄雀问道。

        “刚才认识的朋友,娄雀,”郭书函见她没什么大碍,心下宽松不少,“刚才要不是他,我就回不来了,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一边说着,一边从包裹里拿出很多吃的,还有饮料。

        “哪里弄得那么多吃的?”她追问着,生怕那些东西来路不明。

        “放心,东西都是捡来的,一没偷二没抢,你老公不是那种偷鸡摸狗的人。”郭书函将妻子搂在怀里,撕开一袋饼干喂她吃。

        她吃了几口,咽不下去,便咳嗽起来,娄雀赶紧拿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郭书函。

        “谢谢!”郭书函微笑着说。

        “不客气,”娄雀站起身来,指着那些不多的矿泉水,似有警告之意,“矿泉水不多,留给嫂子,咱俩就别喝了。”

        “不用,我喝不多,你们也都喝点。”她知道这是因为自己怀孕他们照顾自己,可他们不喝水怎么能行。

        娄雀笑而不答,转移了话题,说:“你们聊着,我去把帐篷搭起来。”说把不等他们应声,便领着帐篷走开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使他变成了现在这样,娄雀前两天还在杀人,今天却在救人,自私是人都天性,抢活人的东西是抢,难道抢死人的就不是抢了吗?妻子的命是命,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面对这样那样的问题,娄雀也不知如何解决,不知道该站在哪一边,鬼手那两个人强盗行径,可这样的生存环境,本来就是弱肉强食,他们不残暴,那么就面临被饿死的风险。曾经的仁义礼智信,当面临生存的威胁时,大部分人毫不迟疑地选择生存,他们没错,太平盛世的规则在这里无法生存,总说乱世出英雄,英雄总是最残暴的人,称他英雄只是因为他没有践踏自己的生命。

        在自己没有得出最合适的决定之前,中庸之道或许可以得到平衡,自己在帮助别人的同时,或许别人也在某个角落帮助自己的亲人。娄雀找了个平整的地儿,打开帐篷外袋,他只是在电视里见过别人搭帐篷,自己绝没有动手做过,今天却发现搭帐篷确实是个技术活,弄了半天才搞好。

        帐篷不是很大,仅能够容得下两个人,这个帐篷的归宿也就不言而喻,娄雀蹲在站在旁边,击掌示意他们过来,说:“两位的一居室已完工,欢迎业主前来验收!”

        郭书函夫妇被他的一番话彻底给逗乐了,笑声不止。不过,对于娄雀的礼让,郭书函是打心底的感激,相识才几个小时,竟如亲人一般体贴入微,人生能遇上他,前世修来的福分。郭妻身体虚弱,哪怕扶持着也不能行走,郭书函便将妻子抱进帐篷,娄雀在旁边帮忙,将她安置妥帖,其他行李都放在里面,郭书函在旁边照顾着她。

        娄雀呆在旁边也没意思,拿起鬼手刀,起身爬到一个横卧着的树干上,倚靠着树枝,点起一根烟抽了起来,玩着刀,刀尖一次次扎在树干上,多如蜂窝,尽是愤怒在刀尖上的释放,汁液从蜂眼里涔涔直流。看着别人幸福的生活,思及当下,不免唏嘘,娄雀想起未婚妻子曹石,万分思念,本来可以顺利的结婚生子,却被小舅子曹榴给耽搁,非得等到她弟弟成家之后,她才出嫁,这才事他的婚事一直被拖着。

        天将黄昏,娄雀便收拾了些干枯的树枝,回去却碰见了郭书函,看见他慌里慌张地,拦住他问道:“出什么事儿?那么急!”

        “我找你找不到,还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儿。”郭书函看到他之后,心情好了很多,笑了起来。

        “你还惦记着那两个兔崽子?”娄雀知道他胆小,被那两个人吓怕了。

        “今天早上险些丢了命,能不小心这点吗?万一他们再跟过来,就没那么幸运了。”郭书函对他的英勇机制非常佩服,一个人轻易地就收拾掉他们两个,所以还是希望他能多留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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