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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诗无邪


抹香鲸号在处女岛的海滩上搁浅,刘岩放下软梯,抛下船锚,将其固定在一块巨岩之上,带着孩子们下了船。左手牵着孝琳,右手牵着汤姆,他们踩在沙滩上,海水浸湿了他们的鞋子。刘岩引着孩子们登上了处女岛。

        他们走过一处阔叶林,碰见几个老妇,发饰奇特,她们用粗布裹着自己的头发,皮肤黝黑,显然是混血种人,而且是混过好几次,刘岩推测。她们推着婴儿车,里面是自己的婴儿,“Dad!她的脖子好长?”汤姆提醒刘岩。

        刘岩瞪了他一眼,提醒他注意尊重别人。

        孝琳则伸着脖子看人家的小孩。

        “嘻嘻!”孝琳向旁边的老妇致意,老妇回以夸张的笑容,刘岩随即也向她点点头。

        他们经过一条田间小路,一只野兔子突然蹦出来,挡在了路中央。汤姆两眼发亮,甩开刘岩的手,就扑了过去,结果兔子没追上,他却吃了不少苦头。

        十年前处女岛的居民并不多,可是现在,刘岩不得不佩服她,处女岛越来越有生机了,当然刘岩指的是——人气。相比之下,刘岩的烈火岛,却更显孤独。

        他们到了路的尽头,一处白色庄园赫然映入他们眼帘。

        “走!我们进去!”刘岩拉着两个孩子的手,这里的景象有些熟悉,和十年前变化不大,刘岩心里告诉自己。

        花香四溢,鸟鸣水流,花花草草到处都是,他们放慢了脚步。

        “好美啊!爹地!”一进庄园大门,孝琳早甩开父亲的束缚,自己随意参观,蹲下来嗅着花香,欣赏着庄园美景。汤姆则显得有些拘谨,他的黑或许能证明他受的苦,或许这可以解释他此刻的恐惧,对美丽的白色庄园的恐惧。

        刘岩让他去照看妹妹,他不情愿地脱开父亲的手,去园中寻找孝琳。刘岩则独自沿着熟悉的小径行进,抚摸着婆娑的树叶,就像在翻动泛黄的旧书页。

        驻足在那棵海棠树下,海棠花随风飘落。

        “你终于还是来见我了!”一位妇人不知何时已站到刘岩的身后,而声音却是那么熟悉。

        她激起了刘岩心中的恨意。十年了,最终还是刘岩先妥协了,但这并非他的本意。

        “你……一点都没变……”刘岩背对着她,盯着漫天飘零的海棠花,冷冷地说。

        “你怕我!哈哈哈哈!”她嘲笑似的发出沧然的笑声。

        “这么多年了,你还没忘了她?”她言语中有些委屈和伤感,甚至哀求。

        “我告诉过你多少次,她是我的姐姐,我没有想害她。”她仍在辩解。

        “但是她确实因你而死,并且死在了你的枪下。”刘岩闭上眼睛,往事的一幕幕情景,又重现脑海,这是他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的,他不能放下,他放不下。

        “她不爱你!”她淡淡地说,“她只爱李云明,而你不是李云明,你是刘岩,所以……她不爱你……不爱你的……”

        她带着一丝嘲弄,但情绪却有些激动。她以为自己承受着莫大的委屈,而她的姐姐,却死了。

        “哼!我不否认,但你别忘了,我心里自始至终只有‘一个人’!”刘岩未道出他多年未曾使用的“爱”的字眼,但他感到一股暖流在他的泪腺里涌动,随时准备喷薄而出。

        “一个男人,即使承受了再大的痛苦,也不应该表现在脸上。”刘岩需要忍耐,就像当初在特战连初次受训时,赵刚刚政委说得那样。刘岩深以为然。

        “但是……我爱你……我爱你……”她没有沉默太久,有些忧伤,而刘岩则心中微微一怔,但不足以做到振聋发聩,醍醐灌顶之效。因为他心里容不下第二个女人。

        刘岩沉默了。她正在哭泣。女人的眼泪,不得不说,是这世上除反物质武器以外,最大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了。

        “诗无邪!请你……请你不要再哭了……”刘岩转过身,女人的眼泪使他心软,可惜她是诗无邪,而不是她的姐姐诗无暇。

        无暇已经死了,死在了无邪的枪下。从此,刘岩的心……也死了……

        “岩!你终于肯面对我了。”她止住了哭泣,拿纸巾擦拭着自己通红的眼睛。

        “你老了!”她语气里带着些许怜惜,但是刘岩不需要这种怜惜。

        他只需要他的烈火岛。一座孤岛。

        她其实略显憔悴,不过她仍旧如少女般年轻,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半点痕迹。她的声音像她的姐姐一样动听。她和她的姐姐一样,都是美人。刘岩即使恨意高涨,也并不否认她的美貌和丰腴的体态。

        “你却一点没变。”刘岩本想说,“你却是和从前一样美。”可心里想的,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她笑了。有些像孝琳,但更像孝琳的母亲,像诗无暇;诗无邪和诗无暇,她们本就是孪生姐妹啊!刘岩不能忽略这一点。

        “你十年都不曾来看我,今天却又想起来看我!莫非你有事求我?不要说NO!”她是聪明女人,可太聪明了。

        “NO!”刘岩心里说道。

        “女人太聪明不好,我应该学笨一点。”这话是诗无暇说的,刘岩仍旧记得。

        “是的!朝我撒气吧!”气氛不再像刚才那样僵硬了,刘岩能感受她对于自己,对于他的到访,是多么意外和欢迎。但刘岩却必须克制。

        “我带来了我的孩子。”刘岩平静地说。

        “你的孩子?”她略显惊讶,随即怅然若失,她背过身。

        “你的孩子,你居然都有了孩子,你成婚了吗?和谁?为什么……为什么……”她喃喃自语,仿佛经历了莫大的苦痛,而导致神经衰弱。

        “不!你误会了!他们是我收养的孩子。诗孝琳,你的亲侄女,无暇和李云明唯一的孩子。汤姆·刘,我的大儿子,也是收养的。”刘岩跟她合理地解释,以消除她的误解。

        看起来,无邪和刘岩一样,对各自珍视的感情,是从来也没有放下,在这一点上,他们或许可以称之为坚贞,或许可以称之为固执,但无论如何,真是苦煞了彼此。但人生的常态不就是苦吗?

        刘岩和无邪并肩走在一起,去花园里寻找汤姆和孝琳。类似的场景以前也发生过,具体是多少年前,刘岩早都忘记了,年轻时的事情,谁能记录得一丝不差呢?

        对于青春时所受的痛苦,在回忆时,人类总是不断地用想象去加以修正,使之符合自己的需求,刘岩不知这是不是对历史的亵渎,或者,干脆抛开记忆,用想象代替,那样,在青春华年里,他确实深爱着无暇,而无暇也深爱着他。不不不,无暇一定爱刘岩。刘岩总是这样没有出息,以至于三十出头,还孤身一身。但是,有了两个孩子,这使他的生活,增添了些许满足和快乐。

        “呜呜呜呜呜呜……”花园里传来女孩儿的哭声。

        “是孝琳!”刘岩看了一眼无邪,和她一块儿循着声音向前赶去。

        “孝琳!你为何哭得这样伤心呢?”无邪第一眼见到孝琳,就好像早就认识一样,的确,在孝琳出生的时候,无邪或许真的见过她,但这并不为刘岩所知。

        孝琳止住了哭声。

        “你是谁?”孝琳红红的双眸直勾勾地盯着无邪,她的阿姨,戒备地问,语气里既有不信任,也有质问。

        无邪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孩子,刘岩觉得。

        “我是你妈妈!”无邪果然阴险,居然使用这一招来骗小孩。这是刘岩难以接受的。

        “她……是……”刘岩欲告诉孝琳,她眼前的女人正是她的阿姨,可无邪已经拉起孝琳的手,向花园外走去了。

        “你真的是我的妈妈麽?”孝琳停了下来,认真地问无邪。

        “爸爸告诉我,我妈妈已经过世很久了耶?你怎么会是我妈妈呢?你在骗我吗?是吗?”孝琳不信。她对于突然出现的母亲感到意外,同时也感到迷惑。

        “你说呢?你愿不愿意我做你的妈妈呢?嗯?孝琳?”无邪说完,便回头瞥了刘岩一眼。孝琳也回头呆呆地望着自己的父亲。

        “老爸!她是不是我的妈妈?你说!”刚刚哭过的孝琳,嗓子有些沙哑,她指着无邪问自己的父亲。

        刘岩能看出她多渴望有个妈妈。可是他不想欺骗自己的女儿。虽然世界上的欺骗可以分为好多种,但无论是善意的欺骗还是恶意的欺骗,归根结蒂终究是欺骗,然而刘岩不愿欺骗自己的女儿。

        “孝琳!你听爸爸说,她并不是你的妈妈,但她是你的妈妈的妹妹,她是你的阿姨。叫她‘阿姨’吧!”刘岩从无邪手里接过孩子,将她抱起来。刘岩能感到无邪的“良苦用心”,但是他不希望无邪做孩子的母亲,她只能是孩子的阿姨。

        “Areyousure?”孝琳注视着父亲,她犹疑的目光里多么希望得到一个母亲?然而她只有阿姨。

        “Yes!”刘岩点点头。

        “咱们两个人的时候,我就叫你妈妈。别的时候,我就叫你姨姨,好不好?”孝琳回头张开双手,要求无邪的拥抱,无邪有些吃力地抱起这个小娃娃,孝琳趴在无邪的耳畔悄悄说。

        孝琳嘻嘻地笑了起来。晚上的时候,孝琳趴在父亲的耳朵旁,告诉了她跟无邪阿姨的约定。刘岩对此虽有异议,但还是纵容了自己的孩子。孩子们需要自然生长,顺其自然,不必过分苛求一些形式的东西。刘岩在内心告诫自己。

        对于孝琳的提议,无邪感动得热泪盈眶,她孤身一人,度过了这么多年。

        “有个孩子多好?”无邪回过头对刘岩说,然后又吻了吻孝琳的额头,她的眼泪真像水,说流就流。

        汤姆这时才窜出来,他满身泥污,像是从泥里爬出来的。

        “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

        “他要往我脸上抹泥!我就到处躲!到处躲!哼!”孝琳此时也告状道,随即向汤姆吐了吐舌头。

        “汤姆!我来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无邪阿姨,叫她阿姨吧!”刘岩向一身泥污的“黑娃”介绍,无邪放下了孝琳,但仍牵着她的手。

        “阿姨好!”汤姆问候得很有礼貌,但却很滑稽。无邪蹙了下眉头。

        “跟我来吧!给你洗一洗!”她暂时放开了孝琳,拉起了汤姆,就朝房屋那边走去。

        夜晚,孩子们入睡之后,无邪敲响了刘岩的房门,他们来到院落的合欢树下。

        “晚上有些凉耶!你不冷吗?”无邪问刘岩。并请刘岩坐上她的摇椅。树下的摇椅由枯藤编织而成,宽阔而又闲适。

        刘岩穿着单薄的衬衣,而无邪却裹着毛毯。能不冷吗?Areyoukiddingme?

        “不冷!一点都不……”还没说出“冷”字,刘岩已打了一个大喷嚏。她靠近刘岩,抓住他的手。刘岩想挣脱,但是却毫无抵抗力。

        “你老是这样口是心非,嘴里说不冷,实际冷得要命,你说出来会死吗?”她仍旧只是女人,女人就是这般麻烦,刘岩在心里对自己说。对于她的批评,刘岩却找不到任何论点,可以站住脚,她说的有道理,这点刘岩内心承认。

        “我不冷!”实际刘岩真的很冷,但是一听到她开口,他就很想反驳她。好像青春期的孩子,对待任何事物,总有种抵触心理。

        “你不冷啊?”她故作震惊。

        “你不冷,但是我很冷啊!”她瞪大了眼,很认真地看着刘岩。刘岩不躲不跳,她撒起娇来了。

        刘岩躲过她的眼神,内心纠结而又忧伤。他本想跳起来质问她,披着这么厚的毛毯,这TM也叫冷?

        “那该怎么办?”但是她是那么像她的姐姐无暇,刘岩心底的一切反抗都化为了乌有,他正常作答。

        “抱我。”她挽了挽刘岩的手臂,轻声地说。继而是尴尬却又无限缠绵的沉默。

        ……

        “无邪!”长长的沉默后,刘岩摊开她的手。

        “够了!”刘岩推开她。

        “抱我!”她丝毫不理会,她又搂住了刘岩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肩膀,身体紧紧地贴着刘岩的单薄的衬衣。

        “无邪!”刘岩仍在反抗。

        “抱我!”她几近哀求。

        “我真的好冷!”她似乎在哭泣……

        刘岩能够感受到无邪身体的温度,他不再多说,也不再反抗,任暧昧的气氛僵持。

        上帝说,伤害你的人,你要对他好,你的敌人,你也要爱他。不知何时,刘岩已经紧紧地抱住了她,他心里想,她要是无暇该有多好?

        “吻我!”无邪在寻找他的唇,而他却不太配合。但是她紧紧地贴着他的身体,他的手臂,他的胸膛。刘岩几乎能感觉到她的心跳,她柔软的胸部,以及她淡淡的香味。

        “我要你!我要你!我要!岩!我要!”她哭道。

        她没有丝毫放松的意思,此刻刘岩有一种感觉,只是一霎那,他感觉他不再恨她了,他感觉她就是无暇,他想占有她。

        “我……”刘岩似乎一点都不再恨她,天秤怎么会恨别人一辈子呢?刘岩终于没能说出来原谅。他只是很难说服自己去原谅,一些错误而已。是这样吗?

        她抱刘岩更紧,她急促的呼吸落在他的脖子上,他感觉她仍是个少女,她本就是少女。

        “我爱你!”她紧贴着刘岩,像鱼一样柔软,令刘岩手足无措。

        刘岩尝试用手去抚摸她的背部,以使她放松,她过于紧张了。

        “我知道!”刘岩生硬地回答。她抓住机会,再次寻求他的唇。她成功了,她湿润的唇碰到了刘岩干裂的唇,接着她咬住了他的唇,她的舌头探入了他的口中,在他的口中徘徊。

        刘岩再也忍受不了这样辛酸的煎熬,即使不爱她,不能把他的灵魂给她,但是,她要他的肉体,那就尽管拿去好了?去他妈的爱情!

        “我也要你!”刘岩心里想,他捧起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他们强烈地缠绕在一起,在合欢树下接吻,相互抚摸,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是那样温热,那样需要呵护,正如刘岩几十年来寻求的一样。而她是无邪,不是无暇,刘岩这一刻又想起了这一点。

        一对男女从合欢树下一直吻到卧室,吻到女人的床上,女人撕扯着脱掉自己的每一件衣服,又来撕扯男人的衣服,她近乎疯狂,男人制止了她粗暴的行为,自己脱去衣服。男人和女人赤裸相对,女人的肌肤比男人想象中更加紧致,更加性感。女人凹凸有致的轮廓,禁不起男人的抚摸已经柔软如酥。

        山雨欲来风满楼,当男人进入女人的身体时,女人忽然轻轻地关上了微弱的灯光。男人好像又回到了少年时,回到了与天相抗争时的无畏年纪。那时男人置身在雷雨中,在雷雨中穿梭,顶天立地,那时男人关注着天上的闪电和雷鸣,克服着它们所带来的恐惧。然而恐惧带来无限的刺激,雷声阵阵,穿过男人的耳膜,闪电的光芒直射男人的瞳孔,它们都直达男人的中枢神经,令男人审视着身下女人的肉体。男人便是一座山,瓢泼大雨止也不住地倾泻而下,而男人站在狼居胥山上,顶天立地。女人则轻声shenyin着,就好像是在轻轻歌唱,美妙的夜曲……

        夜晚,风继续吹,无邪安静地枕着刘岩的手臂,睡着了,她的酮体温润柔美,刘岩抚摸着她的Ru房,她在做梦吗?又在做什么梦呢?或许,这一切本就是一场梦罢!低头,刘岩浅吻她泛红的脸颊和嘴唇,他该走了……

        刘岩留下了一封信!

        无邪钧鉴:

        我走了!帕皮国为了夺取我的烈火岛,不惜发动一场战争,而我必须先去处理这件小事。汤姆和孝琳,先托付与你,无邪!不必挂念!等我凯旋!

        刘岩敬上

        3033年8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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