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雾都的恶魔 下
【该死！又是这帮教会的走狗。】
弗格巴利恩追着莫道然刚一出门扭头又回去，随着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恶魔破窗而逃了。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恶魔，也有必然会害怕的东西。
【追！别让这恶魔跑了！】
等到恶魔已经跑远，一群身穿牧师袍的老外才乱糟糟地冲上楼梯。原本应该相当整洁的牧师袍此时却略有些凌乱。
从莫道然发现这些人开始，到他们上来，时间明显过长了。可以想象，他们应该是在楼下和之前的那伙魔术师学校的学生动了手，或者说是被阻拦了。
莫道然一点也不担心恶魔会跑掉，除非守在外面的那个老人故意放了它。不然以之前感应到的【魔法圆】的效力来说，即使是恶魔伯爵也不能立刻挣脱。
果不其然，屋外传来了恶魔愤怒的咆哮。
【你们这帮阴险的魔术师！是想和教会勾结吗！】
【我们自然不会和教会合作，但作为放你到人间的代价，你应该服从我。】
说话的正是之前的那个老人，不过此时他也有些紧张了，话音略微有些颤抖。而且从刚刚他的那番话可以看出，召来这个恶魔的魔术师就是他。但他明显没有想到自己随便召唤的恶魔，竟然是拥有名字的恶魔伯爵。
魔术师的等级划分，沿用欧洲传统的秘密结社阶级系统（主要来自蔷薇十字秘会）可以分为：
无级别（凡俗者）
0○=0□－－－－－－－Probationer（实习生）
1○=10□－－－－－－－Neophyte（新参者）－－－Malkuth王国
2○=9□－－－－－－－Zelator(热心者）－－－Yesod基础
3○=8□－－－－－－－Practicus(实践者）－－－Hod宏伟
4○=7□－－－－－－－Philosophus（哲人）－－－Netzach胜利
(DominusLiminis—thelink)中继（境界之主）
5○=6□－－－－－－－AdeptusMinor（小达人）－－－Tiphareth美丽
6○=5□－－－－－－－AdeptusMajor（大达人）－－－Geburah力量
7○=4□－－－－－－－AdeptusExemptus（被免达人）－－－Chesed仁慈
(BabeoftheAbyss—thelink)中继（深渊之婴儿）
8○=3□－－－－－－－MagisterTempli（神殿的首领）－－－Binah理解
9○=2□－－－－－－－Magus（魔法师）－－－Chochmah智慧
10○=1□－－－－－－－Ipsissimus（自己自身者）－－－Kether王冠
分别代表【卡巴拉】生命之树的十个源质。
以普通人的资质来说，AdeptusExemptus（被免达人）是大部分魔术师能够到达的顶点，但实际上，真正的极限是Magus（魔法师），相当于莫道然曾经达到的地仙境界。而Ipsissimus（自己自身者）和天仙一样是与世界同化的境界，存在却又不存在。
老人的位阶是4○=7□的Philosophus（哲人）。和伯爵位阶的恶魔几乎在同一水平线上，但如果是一对一的战斗，绝对不是占据主场优势的弗格巴利恩的对手。
【投影荣耀之辉，铺设皎洁之路。吾等为月的选民，自地上之基座延伸到天上……】
老人开始念动咒语，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他所使用的魔术体系应该和天上的月有着关联，在这个时间段受到的加持可以说是相当强力。
银色的咒力连接了地上的【魔法圆】和天上的【月】，瞬间，困住恶魔的【缚魔阵】光芒大作。
【德鲁伊巫师居然研究恶魔？】
莫道然隐于角落看着这一幕，那个老魔术师使用的魔术他认得，是非常古老的德鲁伊魔术，其特性【橡木的贤者】具有借用自然力量的能力，也是其名字Druid的意义。
德鲁伊属于凯尔特人的魔术师体系，在这个地区算是土著势力，但因为教会进入的关系，历史上传承几度断绝，现在已经非常稀少了。
这支的魔术师一般来说比较正统，恶魔并不是他们的研究体系。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现代社会变革的关系，这个老魔术师似乎在研究【恶魔召唤】。
【太初有道，道与神同在，道就是神。这道太初与神同在……】
充满神圣和庄严的经文响起，不知什么时候，教会的圣职者已经出了古宅，将弗格巴利恩围了起来。圣洁的光芒化成锁链将恶魔近一步束缚。
来自圣经的神圣力量可以克制一切的恶魔，甚至可以对大部分魔术师造成影响。关键是精神力。
伦敦在宗教改革之后，一直是新教（更正教）的势力范围，在这里的也都是些【福音派】的牧师。宣扬【福音】和祈祷是他们惯用的除魔手段。上帝会给予他虔诚的子民以加护。信仰越坚定，得到的加护越强。这和需要通过自己锻炼的魔术截然不同。
为首的也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从服饰上和其他人并没有区别，因为新教实行团契的关系，废除了传统的大部分圣事和礼仪，也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祭祀，并且脱离了罗马正教教宗的统治，自治自养自传。
这个为首的应该是牧师长老，但本身没有特权，只是负责人这样的存在而已。
【阿莱斯特的巫师。是谁允许你们踏入这块土地。你们那议会的作为就只有这样而已是吗？因为你们的缘故，有人丧生了，你们必要负罪！】
老牧师如是说道。
义正言辞，连莫道然也不禁认同了他的说法。但有时候，这些圣职者会过于疯狂。正义并不是他们的教义，他们的主才是一切。为了主的权威和信，他们可以做任何事。
【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可以说的。魔术师和教会互不侵犯，这是在议会成立之初就通过的提案，当时罗马的教宗阁下已经答允……】
老魔术师所说，让对方一时间无话可说。当初【议会】成立的时候，确实订下了这么一条协议，虽然通过提案的是罗马的教宗，名义上不能代替独立于其外的新教立约，但论到正统性显然是罗马正教才能代表整个基督教。毕竟罗马天主教是耶稣基督认定并且传于门徒西门·彼得（圣伯多禄）的正统传承。
【如你所说的，魔术师和教会互不侵犯，但你们擅自召唤恶魔，并且造了杀戮。难道这就不违反议会的法度了吗？】
以克卡洛森的记忆，他被判定为异端就是因为违反了【议会】的禁令。当初，【议会】成立的时候，经过各方势力一致通过了共十条不可饶恕的【魔术师法律】。
禁止用魔术蛊惑不明真相者；禁止用魔术敛财；禁止建立宗教性质的魔术结社；禁止使用人类活祭；禁止使用魔术杀害普通人；禁止当众行使奇异；禁止邪恶魔术的一切研究；禁止与人类政府为敌；禁止非人；禁止未经过议会审批饲养魔物。
克卡洛森犯了第七条【禁止邪恶魔术的一切研究】，也就是他炼成的【灵体】。虽然从技术上来说，【灵体】是炼金术的最高成就，但却大大地偏离了炼金术追求宇宙真理的本意，会被判定为异端也是情有可原。
但第九条的【禁止非人】，就莫道然看来极其的不合理。所谓禁止非人，就是不允许包括魔术师在内的人类超越灵长类的标准。举个例子，受到圣灵加护的圣人从身体素质上来说远远超越了普通人的范畴，原本也是要被归入【非人】的，但经过教会的强制干涉才得以避免。
但像是莫道然现在这样，不但融合了【灵体】还长着一双大异于常人的妖瞳的家伙，基本上就属于躺着也中枪。
然后，言归正传。根据第十和第五条【魔术师法律】，这些魔术师所作所为已经违法，视情况甚至可能还违反了第四条【禁止使用人类活祭品】的法律。
如果不出意外，这伙人估计得在【议会】专属的监狱里待到世界末日。而且，魔术师的法律可没有未成年人这一说。当然，如果不知情的话还可以争取减刑。
【很遗憾，阿莱斯特是议会直属的魔术师学校，一切教学活动议会默认合法。当然，无辜者的牺牲完全是意外，对此我深表歉意。】
老魔术师如是说道，语气中略微透露出一丝骄傲，但却没有一点歉意。
这让莫道然愈发地不爽，连带着议会也被他狠狠地鄙视了一番。
【……】
这一下，教会的牧师真的哑口无言了。如果有议会在背后撑腰，以教会的权力是不能拿他们怎么样的。
【话虽如此，但恶魔必须被消除！】
即使退一万步，对于圣职者来说，恶魔就在眼前，怎么可能放过。
当下也不管对方会不会阻拦，牧师们再次唱起了福音。
【光照在黑暗里，黑暗却不接受光。】
束缚住恶魔的光之锁链猛烈地颤动起来，并不是来自其束缚的恶魔，而是来自福音的感召。光芒渐盛，直至爆发。
弗格巴利恩发出愤怒且痛苦的咆哮，魔气环绕的身体受到了巨大的伤害，但却没有被消灭。恶魔伯爵的生命力可不是随便糊弄人的。而地上的圣职者明显小觑了它，以至于恶魔趁着爆炸撼动【魔法圆】的一瞬间逃脱了。
此时，它身上的雾气已经消去了大半，经过的地方还落下一片片漆黑的乌鸦羽毛。看得出它受伤也不轻。
红黑的魔雾剧烈地翻腾，从中飞出数百只红色眼睛的乌鸦，向着四面八方飞速逃离。这一手打得守在外面打算坐收渔翁之利的老魔术师措手不及。
【该死！】
老魔术师叫骂一声，手下也没有闲着，赶紧用魔术将空间封锁了起来。
银色的咒力编织成巨网，将夜空包住，但毕竟时间倡促，还是有几只乌鸦从缝隙中跑了出去。
【你再干什么！快点消灭掉这个恶魔！】
教会的圣职者也急了，如果让这么一个强大的恶魔潜入伦敦，指不定要出什么乱子。但偏偏外面的那个魔术师一副不想杀掉恶魔的样子，似乎还没有放弃收服这个恶魔的打算。
他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斤两。恶魔伯爵即使是达人级的魔术师也不敢说能够收服，就凭他一个小小的Philosophus（哲人）也敢妄想。
【闪开，你个白痴！】
就在恶魔即将远遁的时候，从角落里突然窜出一道紫色的雷光，擦过老魔术师的尖顶帽直击向已经远在天边的魔鸦。
【九天应元雷神普化天尊归命！都天罡雷听我号令！】
【疾！】
已经射出的紫色雷光猛地一加速，在天空爆发出惊天动地的雷响，紫光完全转化成了金光。万道金雷像是把沉静的夜空击出了蜘蛛网般的裂痕一般，连同已经被银色光网罩住的魔鸦和远去的几只漏网之鸦一起，将天上所有的异物一扫而尽。
【什么人！】
率先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的是被夺走猎物的魔术师。虽然实际上是帮了他的忙，但这个利令智昏的魔术师还沉浸在收服强大恶魔的幻想之中，这一下却是激怒了他。
出手的当然不是别人，正是莫道然。他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才出手的。虽然如此，不过他没有用真面目示人的打算。
朦胧的红色光影覆盖住了面容，算是【妖狐眼】的一种运用。其实他完全可以用【妖狐眼】附带的幻术特性变成其他人，但一来身正不怕影子斜，二来他也还不能灵活地使用妖狐眼的能力。
【我帮你们擦屁股，难道你还要怪我吗？】
莫道然没好气地回答道。他没有想到自己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这个恶魔原本是要被我收服的，你个混蛋却消灭了它！】
魔术师已经完全疯狂了，甚至都不在考虑自己究竟能不能做到这种事情。
【我要把你交给议会惩办！等着吧！】
魔术师继续叫嚣着，满是皱纹的脸上已经被疯狂占据。贪婪自私的本性暴露无遗。
【这可有些难办了……】
莫道然眯起了眼睛，怒气却渐渐升起。
异样的情绪冲进胸腔，一股灼热的气息再也抑制不住。直至失控。
【吼~】
远别于人类声带能够发出的声音，带着灼热如火的咒力，一股脑地从莫道然的胸腔中爆发而出。
等到他回过神来，四周已经布满了火炎的痕迹，地上还躺着奄奄一息的魔术师。
微弱的声音从魔术师的嘴里传出来。
【你竟然是……】
话还没有说完，火热的咒力已经烧尽了他的声带，他死了。
这一幕被不远处的其他人看得清清楚楚。
教会的圣职者和刚刚才出古宅里出来的青年魔术师们已经完全被这一幕震惊了。
一个不知名的魔术师突然袭击了隶属于议会的魔术师学校【阿莱斯特】的教师，并且只是呵出了一口气就轻易地杀死了对方。
这一切，莫道然也是一头雾水，他只是感觉自己心中积聚了一股怒气，想要发泄一下而已。没想到会出现这种事情。
袭击杀害直属议会的魔术师等同于违反【魔术师法律】，并且处罚极重。
【该死！是灵体的过激反应么……】
直到好一会儿，他才明白过来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其实他早就应该察觉到的，但却忽视了自己身为【非人】的事实。原本以他的心境修为，即使是再令人激动的事发生在眼前，他也不会产生那种程度的情绪，顶多是感叹一声。当他产生出怒气的时候，就应该发现不妙的。
一切都是来自于内部，也就是介于灵魂和肉体之间的那地方，【灵体】的失控导致了这出不必要的闹剧。
构成灵体的素材之一是【龙的吐息】。【龙种】是在神话传说里频繁出现的生物，也是实际存在于人间的最高级生命体。一般隐藏在被称作【龙之巢】的隐秘空间里，现世稀少。
抽离自这种传奇生物的【龙之吐息】是一种另类的魔法形式，抽象而具有力量。可以赋予生物几近无穷的生命力。
历史上有不少拥有龙之血脉的英雄人物，他们不需要学习魔术就可以行使强大的力量，甚至有些人可以操控火焰。这都说明了龙的强大。
莫道然虽然不是直接具备了龙之力，但因为【圣骸】与【龙种】的相性互相克制（传说圣人大卫有屠龙的壮举），并且还受到了【吸血鬼诅咒】的邪恶影响，似乎会失控的样子。
【抗性互制】原是【灵体】产生咒力的根本，但有时候也是一个隐患。就像刚刚，他因为使用了超出能力范围的法术，各方面都处于极不稳定的状态，然后就被这股失控的力量有机可乘了。
【杀人灭口？】
如果不想被骚扰的话，这是最简单的方法。
【算了，反正早晚会被当成异端，就这样也没太大区别。】
说着，莫道然转身，对他们说道。
【告诉议会的那帮人，嗯……如果想要杀我的话，就来试试……】
这番话，正代表了他的态度。
然后，在一动也不敢动的众人目光注视下，悄然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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