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整军备武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转瞬已至初冬，卞南的天气虽然没有北方寒冷，晚间也已觉冷意袭人。
杨晓峰就藩已过四月有余，此时各路新军都已经组建完毕，虎卫军是重骑，对士卒身体素质、马术的要求极高，选中的都是女真、契丹、色目等族人；
汉人因为饮食结构缺少肉食，南方又缺少强健马匹习练，要么是因身体素质不行被淘汰，身体素质好的也多是骑术一般，加上完颜阿海不太喜欢汉人，对汉人士卒总是多方留难，完颜志城虽然不反感汉人，但也犯不上为此和完颜阿海闹矛盾，结果造成了汉人士卒无一入选；
龙卫军是轻骑，要求的是身体灵活，弓矢娴熟，马术要求也低了不少，仆散安贞久在边关，汉化也深，知道离了汉人士卒不行，对待汉人的态度友善的多，只要忠心任事，勤奋勇猛就行，却不管你是什么人，汉人入选比例大为增多，几占一半；
天雄军是纯步兵，徐氏兄弟为了再现祖上传下的钩镰枪阵，多选的是身高臂长、孔武有力、服从性良好的士卒。
女真等族人大多自小骑马，多是罗圈腿，站在地上，个子平白少了一截，脾气又大都暴虐，对非女真将领的服从性极差。
加上徐氏兄弟本身就是汉人，对汉军士卒吸引力也大，结果选中的汉人比例最高，达到了五分之四还多。
最后刘天华和张天宝兄弟选人却是古怪的紧，也不问种族，就是这个摸摸，那个看看，不时的还问上几句，又只挑些年岁小的士卒，三个月下来却是只选中了不到八百人。
选好了人也不操练，居然开始教授起文字、佛经来，最后张天宝甚至壮着胆子，找了杨晓峰，竟然还想从神卫军中挑些少年。
杨晓峰自然知道他们在挑选骨骼筋脉还未彻底定型的士卒，以便传授武功，但神卫军乃是自己的根本，自己早有规划，怎可轻动，便怒斥了张天宝一顿。
但念在张天宝能毫不藏私传授士卒武功，又忠心耿耿的情分上，只是叫人重打了几十军棍也就罢了。
选拨结束，入围新军的都是兴高采烈，开始整军训练，落选的也只怪技不如人，悻悻的回老部队去了；
神卫军驻地也已大部完工，随行少年和辅助人员已经入住，只剩些精细活计尚等杨晓峰处理安排。
杨晓峰这四个月赏赐士卒、赈济百姓，大肆收买军心民意，取得了不小的成功，志得意满之下便要举办阅兵。
唐州校场太小，杨晓峰又非要亲自检阅所有新军，最后和众文武经过商议，就定在唐州南门外举行此次大阅兵，本地民众也可在外围随意观看，正好震慑、安抚百姓。
此时杨晓峰带着耶律楚材等一众文武大臣，都站在唐州城楼上，轻声谈笑。
南门外的地面都提前派人打扫干净，等到阅兵将近，又有人泼洒些清水，以免尘土飞扬。
大汉百姓都喜欢热闹欢庆，如今在楚王治下衣食无忧，闻讯大都前来观赏阅兵，此时都围在极远处的警戒线外等着看热闹，十数万百姓聚在一起，虽然有些军士维持纪律，但还是一片混乱。
孩子哭闹声、士卒劝骂声、大人叫喊声，高声说笑声连成一片，喧闹非常；
又过得不多时此次的阅兵副指挥使完颜志城在城下高呼：“各军准备完毕，请王爷训示”
杨晓峰高声下令：“开始阅兵”完颜志城得令离去。
不多时只见南门外东侧远处，一股子烟尘冲天而起，地面不住震颤起来，四周百姓见得此状，都心下震惊，也就慢慢安静下来，只见远处一股赤潮缓缓逼近，视觉效果极为惊人。
此时金国的正式军装多为金黄、黑二色，西夏喜白色，南宋是淡青色为主加红色陪衬，衣袖都添了些金色丝线，蒙古则杂乱的很，只有乞颜部统一了军装色彩，定为了深褐色。
不过要是论军装的款式，外形、上色技术，还是南宋的军装穿上最是漂亮精神。
杨晓峰却是受新世纪感染，偏喜红色，就令耶律楚材把军装全部漂红，盔甲涂成朱赤。
耶律楚材本不想无故浪费钱财，但见杨晓峰主意已定，苦劝无果，也只好应了。
说话间，检阅大军已至眼前，当先的是虎卫军，五百人为一个方阵，整整有五十个。
方阵排成纵队缓缓驰来，离得近些，只见都是些身形粗壮的士卒，脸上带着山魈、恶鬼状护面甲，手中提着狼牙棒等重型兵器，骑乘马匹也都是高大雄健，威武不凡。
此时人马皆覆赤红重甲，不闻一声，只听马蹄重重落在地面上，咚咚作响，震的人心蹦蹦乱跳，离得近了，一股子遮不住的杀气扑面而来，打眼望去，竟好似地狱鬼军一般。
城楼上胆子小的文官，都吓得面色苍白，远处的百姓见了更是惊惧不已，不敢发出一言，有些大人嘴里念叨着神佛保佑之类的话，忙用手去捂住小孩子的眼睛，都怕孩子多看两眼，被这些人间厉鬼收取了魂魄。
每队虎卫军经过城下，都在领队指挥下，齐声高喊：“楚王万岁，万万岁”
杨晓峰听了满面笑容，只是向着军卒挥手不语，眼睛却四下打量周围文武，见有十几个官员听了士卒高喊如此违禁之言，都是面露不渝之色，杨晓峰心下又是一阵暗记。
骑兵速度快，不多时虎卫军已然过去，龙卫军已过小半，只见龙卫军众士卒多是穿戴轻甲皮具，骑乘蒙古矮马，或背劲弓或挂轻弩，手中提着着些马刀马枪，队列严整，精气神足，精锐之象已成。
杨晓峰看了心中也是不住点头，心想这仆散安贞治军倒是颇有手段。
重骑首重气势，故多是幕些身强体壮、拼命敢死、马术精湛之人，严加训练队列也就成了；
轻骑训练却需灵活多变，想练好极为不易，重骑训练一样不少，士卒还需使得骑射，还要能够分辨地形、懂些天时，等不一而足。
说白了就是全能军，既要精通的军事文化知识，又要能够抽刀子拼命砍人，铁木真如此英雄，穷尽一生，也不过训练了出了十万怯薛军。
铁木真死后没几年，打遍天下无敌手的怯薛军就被几个儿子、孙子给抢夺分光，就此消失在历史长河中了；
仆散安贞虽然才干出众，但要想训练出匹敌怯薛军的轻骑兵，怕是今生无望了，还好自己另有安排，到也不必太过介怀。
杨晓峰看着缓缓驰过的龙卫军，又胡思乱想了一阵，天雄军就登场了，天雄军阵列却是相当独特，按的是八百人为一个编队。
每队大概有五百人持手柄极长的钩镰枪，其余三百全是重弩手护在两翼，很有几分马其顿方阵的意味，士卒倒是颇为精锐，但队列略显散漫，徐氏兄弟虽然是军事世家出身，但毕竟从没指挥过上万军卒，能做到此已是难得了。
钩镰枪出自于戈，现今本就少见，天雄军使用的钩镰枪更是独特，全枪大概四米开外，枪体约三米，都是上好的杨木泡油侵制而成，枪头一米多长，尖端一尺左右，尖端下处斜侧有一道弯月形状的铁钩，枪头都是精铁打制，想是防止敌人砍断兵器，手部持枪处，缠上了牛筋硬绳把滑，枪体底部又加装了一个铁质尖头。
杨晓峰当时不明所以，叫过徐胜问了才知，底部尖头，可以方便快速插入地面，以便结阵阻挡骑兵，也可以在打扫战场时，用来处决敌人伤兵。
走到近前，只需把枪直竖起来，瞄准咽喉要害往下轻轻一扎就成了，不用弯腰弓背什么的，比较节省体力，杨晓峰当时听了，心下直冒冷汗，只叹大汉人才实在是太多，真个是什么都考虑到了；
此时耶律楚材看了天雄军队列，也是面带笑容，伸手抚须，嘴上也是不住夸奖：“果然雄壮，阵势不错”却是忘了当初徐氏兄弟要求制造特制钩镰枪时，耶律楚材见耗资太大，死命拒绝的情景。
最后闹到杨晓峰处，还是杨晓峰最后拍了板，耶律楚材才勉强答应了，杨晓峰此时见了耶律楚材的表情，也是心下暗笑不提。
最后就是刘天华和张天宝带领的方阵，却是怪模怪样，只见随行军卒只是勉强排成方阵，步伐也不齐整。
两人也不管军阵，都是走在头前，军队武器更是夸张，张天宝扛着杆精铁打制的水磨禅杖，跟随其的军卒多是扛着些铁头木棍，想是禅杖太过沉重，寻常军卒真是无法使用，才拿了棍子凑数；
这些也就罢了，再见刘天华一众不少人却拎着些造型奇特的重剑，只见此剑比之寻常剑长了二尺有余，几有一米六、七长短，个子低些的士卒怕是还没剑高；
剑身极厚略带弧形，却是单边开锋，只在剑头一尺出才开了双刃，剑头却又带个四十度左右的圆弧，剑柄也比寻常剑长了不少，紧接剑柄的一尺余剑身居然没有开锋，说是刀吧却又不像，说是剑吧，实在是古怪的很。
张、刘二人带的兵少，杨晓峰也就没有特意关注，对此场面也是初见，不由也和一众文武看的目瞪口呆，不由想到：这两人要闹哪样啊？他们却是不知，这是正宗的北朝军用剑。
这达摩剑法是南北朝时期不知名的武人所创，剑法大开大合，挡着劈易，当时剑还没有完全退出常规军用武器序列，北军多有使用，但也有极大的变动。
北朝军用剑先后吸取了春秋吴钩、汉之斩马剑和草原圆月弯刀的优点，经过战争锤炼才得以定型，此剑沉重利于劈砍，尖头微成弧形，破甲能力极强，也能用来穿刺，即可用于马战，也能步战使用。
但却比平常武器都沉重的多，使用难度较大，对士卒身体素质也有一定要求，不如寻常刀枪上手容易，不利于推广，最后终被淘汰。
想来创出达摩剑法的武人，可能是北军中的骁将，至于怎么传成了达摩剑法，可能是这人后来做了和尚，也可能是别的什么的，具体什么情况就不得而知了。
刘天华自从在少林学了这达摩剑后，总是感觉用起来不太顺手，用长剑习练还勉强可以，用短剑根本无法练习，问了师傅也是不知所以然。
他天生带着些拗性，也不想改练其他武学，问了寺内高僧达摩剑法的传承后，查阅不少寺内古籍，终于在一部北魏经书夹页中找到了的这达摩剑的资料。
但在少林，刘天华不过是个小辈分的弟子，自是无法打造专属武器，直到此次建军才得以完成了多年的心愿。
闲话叙完，只说杨晓峰众人看着这奇怪的队伍，走过检阅场，也并入了南门外的军阵当中，杨晓峰虽然心中疑惑，却也知道不能在这个场合发问，也只好强忍下来。
不多时七万多大军整队完毕，都是沉默不语、肃然而立，四周围观的民众此时都对着城外的大军指指点点，汉军多是本地征召，不少士卒的家人都在围观人群中。
只听这个说二娃子出息啦，都做了王爷的亲军，那个语四狗子长本事了，都成了骑兵啦，众说纷纭，笑声一片，人群中不多时又开始喧闹起来。
再见杨晓峰已然走到城楼最前方，看着眼前一片赤潮，心中不禁感慨万分，心想有了这些忠勇的虎贲之士，再加上自己日后培养的神卫军，何愁不能横扫天下，心怀激荡之下，无边豪情自胸中而生。
杨晓峰提聚内力高声说道：“众位将士，今日阅兵，令寡人眼界大开，更叫寡人知道了什么才是天下精锐之军”说到此处顿了一顿，远处的百姓见得杨晓峰说话，虽然离得太远，根本听不真切，却也都停住了喧闹。
杨晓峰接着语气激动高声喊道：“你们都是孤的猛虎，都是孤的飞龙，都是孤用以横扫天下的无双利剑，你们愿意追随孤去扫平这个乱世，拯救天下百姓吗”
底下的众军都识得杨晓峰，只觉平日里和善可亲的王爷，看着个子不大，没想到声音真个不小，都在用心倾听，但且听到此处都是齐声高呼“愿为王爷效死”，一连喊了数遍方才渐息。
士气可鼓不可泄，杨晓峰见士气可用，暗自点头，又接着高声激道：“将来你们中会有很多人丧命，你们怕吗”
城下众军稍微顿了下，又是高呼“愿为王爷效死”杨晓峰见得此景，不觉间眼眶也是湿润起来；
心中又想这些士卒多是些家奴、百姓出身，只说大道理怕是不行，必须来点实在的。
想到此，杨晓峰又高声道：“孤今天以祖先名义立誓，日后一定要让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天天吃上肉、喝上酒，都穿上绸缎做的衣服，让你们的孩子都能读得起书，住上大大的房子，你们要是还有没老婆的，孤帮你们找，如违此誓，天厌之地弃之，五雷诛灭”
此一番话虽然粗糙，却深入人心，城下众军不分种族都立时激动鼓噪起来，随军军官好一番压制，不但无用，自己反倒也被士卒激动的情绪感染了。
不知道哪一个士卒先喊了“楚王万岁”，接着众军也跟着叫喊起来，四周民众听了也加入进来，呼声开始还有些凌乱，喊的几声便也整齐了许多，到最后几乎就是山呼海啸般万岁呼声。
杨晓峰站在城墙之上，耳旁听着呼声，心中感受到了城下十几万军民深深的敬爱之心，效死之意，这会也是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心里的那点子腹黑，也早就丢到九霄云外去了，只是不住的挥舞手臂示意。
杨晓峰和军民欢庆不已，却是吓坏了躲在人群中的宋国密探，原来金宋两国常有摩擦，在边境地区都安插了不少密探，以便探听对方军情。
自杨晓峰就藩以来，这几个月间，卞南各地就不断往唐州大规模集结精锐兵力，跟着就是选拨整训，整日里的操练不断，杀声震天。
民夫也是动用了几十万，整日里修建军营，整修道路，当地的宋国密探见得金军如此做派，还以为是要南侵，早把消息流水价的传回宋境。
杨晓峰当然不可能贸然南下攻宋，集结精锐的本意不过是选拨新军，召集民众也不过是为了集中人力搞好地方建设，却不成想此时夏粮已收，时值金秋，正是秋高气爽，人闲马肥、宜于动兵的好时节。
宋国朝廷得了线报极为重视，下令严防，南宋襄汉防线已是人不解甲、马不离鞍，军民都是枕戈以待，又加派了几批密探混进来详加打探。
本来天气已入冬，部队也选拔完毕，大量军伍都已返回，民夫也开始全部转为修建民事建筑。
宋国朝廷得报，这才刚松了口气，却不料杨晓峰忽然来了阅兵的兴致，这一场大阅兵，可是把在场的宋国密探吓的不轻。
只见是兵凶将悍，人马如龙，这些密探怕被发现，都躲在靠后的位置，前方说些什么也听不个真切。
这忽然欢呼起来，禁不住都想：这要是不想打仗，集结近十万精锐大军阅个啥兵，该死的金狗真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吗，合着前段时间调走一部分军队，就是故意想要麻痹我们啊，这阵闹不好也集结完毕了。
密探们也不等阅兵结束，都忙是汇集起来整理金兵军情，派人快马加鞭只往宋境送去，随着金国军事资料附着一封信，信上简单得很，就一句话，金兵已集结，不日将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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