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无声处,起惊雷
灰黑色的石道阶梯，遍布风雨过后的沧桑，处处的裂纹，诉说着时光的洗涤。虽是残破不堪，却给人一种肃穆庄重的感觉。
身边的雾气若隐若现，即便罗休运足目力，也只能看见周围方寸之地。看不清这石梯究竟有多少层。
“此处除了这阶梯外，并无他物，嗯，看来这石梯便是第一关。”
想到此处，他不再迟疑，缓步踏上第一层石梯。
“嗯？”
左脚踏上第一层石梯的瞬间，罗休只觉身体轰然一震，魂不知所处。
待到凝神定睛后，看见眼前的景象，即便他的心性早已经无比成熟，却仍免不了大吃一惊。
......
“奇怪，已经过了三个时辰，罗休怎么还是一动不动？”
自罗休左脚踏上第一层石梯后，便一直沉默不动，这让龟灵圣母十分焦急，语气也带着几分烦躁：“大师兄，我记得第一关乃是炼心之路，这第一层也不外乎是世俗羁绊，罗休他怎么在这里停留这么长时间？若真是连这个也看不透，又何必来此。”
“师妹，戒骄戒躁。”多宝道人对自己这个心直口快的师妹，也是倍感无奈。
不过对于罗休，多宝道人和龟灵圣母的看法却是不同。
“经历如此大难，其心志又岂是这区区前几关，可以夺的。他如此行为，自有他的道理。只是，虽然第一关内的灵气，可以让他不吃不喝，却缓解不了他疲惫的精神。希望，他后面几关的进程可以快一些。”
至于无当圣母，她只是紧紧盯着眼前画面，不发一言。
且不提碧游宫中三人的思绪，再说罗休。
时间回到罗休踏上第一层石梯的时候。
“这......怎么可能？”
看着眼前熟悉的房间，饶是罗休成长许多，亦是双手颤抖，眼中更是充满了迷茫。
“那所谓的穿越，都是梦吗？如果是梦，为何这般刻骨铭心？”
罗休怔怔的望着自己的双手，那不再是他所熟悉的苍白，而是健康红润的黄色皮肤。身上也已不再是一身道袍，而是那件凌乱的白衬衫，上面还沾染着浓浓的酒气。
“宝儿，吃早饭了。”
嗒嗒的敲门声响起，门外传来罗母慈祥的声音。
“知道了，妈，我等下就出去洗漱吃饭。”罗休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
“等等，那是妈妈的声音。”罗休眼中的迷茫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激动和忐忑。
他连忙拉开屋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而和蔼的脸。
“妈，”罗休低低轻唤了一声，低下头去，怕被母亲看见自己眼中，滚烫的泪水。
“快去洗漱，然后来吃早饭，”罗母似乎想要抚摸一下罗休的头，却发现昔日的幼童，早已经长大成人，脸上浮现感慨的神色，最后也只是拍了拍罗休的肩膀。
“以后别喝那么多酒，省得大人替你操心。”坐在沙发上看报的罗父，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口气极其严厉。
“孩子都这么大了，你还管这么多干什么。”罗母嗔怪的望向罗父，心里还有些无奈。
罗休跟罗父的脾性一样，都是犟脾气，言语间谁也不退一步，所以平日里少不了摩擦。
罗母也担心罗休会再次跟罗父顶嘴，却不料罗休只是平静的说了一句“爸，我知道了。”，就走进浴室洗漱去了。
“这孩子，转性了？”罗父放下手中的报纸，原本准备和罗休再度大战三百回合，却等到了这么一句答复，一脸不可思议。
“你啊你啊，”罗母刚放下心来，却听到罗父来了这么一句，不由得哭笑不得，“怎么，孩子懂事了，你还不开心？”
“我哪有，”罗父嘟囔着，小口喝着碗中的米粥，又用筷子加了几根咸菜。
浴室中，罗休认真的刷牙，洗脸，最后用毛巾把脸擦干。
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清秀俊朗，而不是苍白中带着癫狂，罗休的心，猛然跳动了一下。
真耶？假耶？
此间，彼处，何处才是真正的黄粱一梦？
“如果，这是梦的话，我宁愿永远......沉溺于，这对我而言，最美的梦。”
罗休走出浴室，脸上变幻出明朗的笑容：“妈，今天的早饭是什么......”
......
“七个时辰了，”即便坚定如无当圣母，也是心神动摇，不复当初的坚定。
“我们截教通过第一层最快的乃是赵公明师弟，一息之间，看破第一层幻象；最慢的也在五个时辰内通过。数万门人，倒是只有闻仲师侄，不曾过得了这第一层，不过，”龟灵圣母青眉紧蹙，语速极快，“闻仲师侄因为身居殷商太师之位，位高权重，且深得纣王信赖，方才不愿看破这第一层，可为什么，罗休他会在此停留如此之久？”
龟灵圣母内心的确很焦急。她本来就不喜阐教，认为阐教门人多沽名钓誉之徒，而自从听到罗休被黄龙真人如此折磨，不禁对罗休十分同情。
她也恨不得除掉黄龙真人这个凶残之辈。然而一个是截教四大真传弟子之一，一个是阐教十二金仙之一。若是龟灵圣母不想引发两教大战，就不能肆意出手。
所以，龟灵圣母更想让罗休这个苦主，亲手除掉黄龙真人。虽然这个希望，十分渺茫。
因而看见罗休久久不曾脱离第一层幻象，龟灵圣母心中，充满焦急不甘。
“师妹，”同为真传弟子，多宝道人定力最高，此刻仍然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安慰道：“我们要相信罗休小友。”
龟灵圣母几乎为多宝道人的性子气结，刚想争辩几句，却被无当圣母抢先一步。
“咦，你们看，他动了。”无当圣母忽然开口，瞳孔中带着几分轻松。
只见沉默良久的罗休，忽然抬起头，凄凉一笑。那笑容......十分僵硬。
右脚抬起，轻轻落下。
罗休腰身挺直，脸色复杂，双脚都已经站在第一层石梯之上。
那脚步，虽然无声，却胜似惊雷。
问道三关第一关，炼心之路第一层，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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