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东方军医的心事
在军营这个男子汉的世界里，女兵总是那么光彩夺目，成为男人欣赏的焦点，议论的话题。同时，在这个性别不对称的圈子里，上帝给了女军官最充分的选择权。当兵后，特别是提干后，东方红碰到过数不清的热辣辣的眼光，那些勇敢的军官的直接表白，处事稳当的托人间接的介绍，东方红都以自己年龄还小为借口谢绝了。这些年轻的军官，一个比一个优秀，那个长着苏格拉底式前额的宣传干事，果真以扎实的理论功底和犀利的文章进了省军区政治部；那个有着“大卫”式身材的侦察连长，还被选拔到中国八一军事五项队，到瑞士日内瓦参加军事五项世界锦标赛，为首次把在欧美国家流动了33年的“戴布鲁斯杯”捧回祖国立下了赫赫战功；就连那个追求过她的长着冬瓜脸，蔫不拉叽，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姓温的外号“瘟鸡”的小个子排长，竟然也洋洋洒洒地写出了个长篇小说，进了军区创作室－－－－－－
不是东方红以自己的长相和家庭背景来骄傲地拒绝了这些出类拔萃的军官们，而是她心中一直有一个人的影子，这个影子，在她那年到肃州市征完兵，还是模糊的，随着时间的跨越，这个影子离她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当初，遇到这个人时，就觉得有一种天生的亲近感，以后，当别人谈起这个人的情况时，他总是特别注意地去听，当她听到同一个大院的杜美和这个人在大漠中的生死奇缘，她多么羡慕，当听说杜美和这个人恋爱了，那段时间，她做啥事都没心劲，以后，她又知道了她的弟弟在他们中间插了一杠子，她心底里很高兴，感情嘛，都是很自私的。这样，接触他，了解他的欲望就越来越强烈了。
该找个由头说话了。
“咱们坐吧。”毕竟他是她接的兵，她先开腔了。
“好。”他坐在了一块凹凸不平的石头上，旁边给她留了一块平坦的石头。
“这个高文*说话没遮没拦的，人家思想一点也没准备。”淡淡的红晕又上了东方红的脸。
“我到没啥，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杨向阳大方地看了她一眼。
“那你为啥不主动？越野起来，却比我们在天山追兔子还快。”东方红白了他一眼。
“我们不拿出比追兔子还快的速度，进攻时兔子就会很快钻了洞。”
东方红关爱地看着他：“不管咋地，你还是要把住度，你看你两个月都瘦了一圈了，战士们咋办？每天到我们那去的伤员，都有很多怨言呢。”
杨向阳认真地看着她：“慈不掌兵，弱不打仗！连队战前补入了一些普通连队的兵，要让他们变成狼，必须先让他们身上要有血，闻惯了血腥味，才能成为‘血狼’大队的一员。”
东方红皱眉：“我整天跟血打交道，你别再提血啊血的，我跟你在一起，是女人，不是你的兵。”
“我跟不上趟，找不准角色，老把你当成老兵呢。”
东方红用手挠挠自己的胳膊：“好了，让你一说血，我全身膈应，我到瀑布里也冲一下，你可要看好门，搞好警戒。”
杨向阳笑道：“那没问题，这是侦察兵的强项。”
“好，把你的毛巾和香皂给我，我到那边去了。”东方红接过杨向阳递给的毛巾、香皂，向瀑布一侧的林子里走去－－－－－－
太阳回家了，月亮出来值班了，她晚妆才罢，轻盈盈、静悄悄地爬上了哀牢山脉，向中国的南部边境投下了一片柔和的光。
哗哗，哗哗，山顶的流水落到潭面上，砸出了一道道涟漪，也砸开了杨向阳心中的波澜。这个月儿之夜，多么像那次和杜美在北部大漠里渡过的月夜啊，那个地方叫什么？叫“野狼沟”，这个地方叫什么？叫“野水沟”，嗨！在野沟里能定成什么大事呢？怪不得他的第一次爱情要翻到阴沟里。杨向阳由“野水沟”想到了“野狼沟”，由“野狼狗”想起了和杜美黄河铁桥边的分手，不禁心中打了个寒颤，女儿心，难揣摩，谨慎能捕千秋蝉,小心驶得万年船－－－－－－
东方红从小树林里出来了：“向阳，我洗好了，真爽快。”
杨向阳站了起来：“洗好了，我们就回吧。”
东方红甩着发梢上的水：“急什么呀，我们好长时间也没见了。”
“今晚要搞个长途越野，回去得准备一下。”
“周末了，别扫大家的兴，就让大家好好歇歇吧。”
“不行，磨刀不误砍柴工，我们歇着，敌人可没歇着。”
“那好吧，有什么需要帮的吗？”
“嗨，你别说，还真需要你们帮忙呢。”
“什么事？”
“长途越野，有些兵可能受不了，你们能不能把那个野战救护车今晚开上，帮我们收拢，紧急救护。”
“当然可以了，上级多次要求做好卫勤保障。我给所长报告后，我就去。”
“好，咱们回。”杨向阳也不等东方红，径直走了。
刚走几步，东方红喊：“你等等。”
杨向阳回过头：“怎么了？”
东方红问：“你走路怎么像个鸭子，一扭一扭的？”
杨向阳说：“烂档了，这样走好受一些。”
“我听说这个病在前沿阵地流行，对战斗力影响很大，怎么这么厉害？”
“我到前沿阵地熟悉情况呆了十天，‘猫耳洞’特潮，一张羊毛毯放上一个星期就成了碎片。战士们整天蜷在‘猫耳洞’里，见不着日光，一下雨，‘猫耳洞’成了水帘洞。我们北方兵又不适应南方气候，也没条件勤擦洗，就烂了。”
东方红关切地问：“那你的怎么样？”
杨向阳不屑：“没事，上点药就好了。”
东方红着急地说：“这个病目前还没有特效药。走，到医疗所我看看。”
杨向阳连忙摆手：“哎，不行，不行，那地方满是地雷，一碰就炸。”
东方红脸红了，硬着嘴说：“我是工兵，专门排雷的，怕什么？”
杨向阳还嘴：“我这是新型地雷，目前还没找到排除的方法。”
“不去研究，一百年也找不到排除的方法。”
杨向阳撇着腿跑了，边跑边回头说：“你到别的雷场找‘鸭子’去研究吧，反正我不让你研究。”
东方红望着杨向阳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旋即，赶紧用双手捂住红脸，跺着双脚，娇羞地笑了－－－－－－
夜里，一回到帐篷，候怀大重重地把自己砸在钢丝床上。陆大勇、高文*也是。
但听到俩人钢丝床被压得“吱扭扭”的响声，候怀大突然关心起这两位上司的身体了。陆大勇吧，虽然过去结过“梁子”，但副连长管后勤，现在他是他最直接的领导，牛不强按低头草，要趁这个机会改善改善关系。高文*呢，是个实诚人，他和他的关系在战友们中应该算是最好的，且营里领导对这个实诚人很喜欢，借助他的资源，他候怀大在营里也会排上位置的。杨向阳嘛，虽然俩人从小到大交往中有过磕碰，有过流血，但杨向阳好像并不计较这些，这次说服老班长能留下他就是个明证。至于老班长，这个老倔怂分配时让他下不来台，他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惩罚。目前，战略方向应该是攀好军里的，盯上团里的，稳住营里的，但最重要的是修好连里的，想到此，候怀大一扫疲劳，腾地坐了起来：“明天星期天，我给你们改善一下伙食吧。”
“要改善全连一起改善。”陆大勇冷冷地回答。
“我们新兵连几个战友和老班长多年都没在一起了，我们聚聚吧。”候怀大找了个理由。
“恐怕不行，老班长和连长不会同意的。”高文*累得**着。
“我看你们军校伙食也不咋地，副连长上学走时，还像沙和尚呢，现在变成了悟空，副指导员身体也变得苗条了，我得想办法把你们变回去。”
“嗬，老高，要是过去，他会说，你看你胖得像猪八戒，现在成了孙猴子，你看他现在多会说话。”陆大勇嘲笑道。
“嗨嗨，适者生存，社会在变，人也要学会变嘛，你们在变，我也在变，而且要往好的方向变嘛。”候怀大并不生气。
“瘦点没关系，别看我们瘦，满身钢筋铁骨肉。勇气、意志、耐力才是我们要变的方向。”高文*说。
“这军校上得好，把你变成另外一个人了，说话都听着带劲，我咋没这命呢？”候怀大羡慕着文*，惋惜着自己。
“你没上军校不照样提干了，你的命比我们好啊？”陆大勇的话里有话，侯怀大也听出来了。这个人对他看不上的人，一直就这样阴阳怪气的，侯怀大也不想再跟他争了，从新兵连那一天起，他跟陆大勇打嘴仗就输多赢少，别再自讨苦吃了。侯怀大这样想着，一转眼把自己脱得只剩个短裤：“真他妈天热，好好睡一觉，哎，文*，不，副指导员，晚上不会再紧急集合吧？”
高文*也把自己脱得剩了条短裤：“这我可说不上，命令只有连长发布。”
“咋，你们当副职的都不清楚？紧急集合你们也得全副武装？
“支委会不是讲了嘛，训练面前人人平等，我们不能搞特殊。”高文*累得连眼皮都抬不动了，转眼就打起了鼾，不一会，陆大勇也打起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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