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0八章 为留军马找军长
第二天，一小时挖湖工程后，杨向阳回到地窝里，见高文*床头一本《中X边界联检工作手册》，他就拿起书，边阅读，边在自己的本子上摘录。
过了一阵子，高文*走进地窝子，关爱地拍拍他的肩膀：“哎，向阳，我看你学习好一阵子了，走，出去活动活动。”
“好，我的骑术很差，正好你教教我。”杨向阳放下书，和高文*走出地窝子，从马厩里牵出一匹军马。
“骑马的基本要领是：平时抚摸多亲近，正面迎马防撂蹶，心情放松身柔软，踏实脚蹬重心稳，打浪压浪随节拍，多想多练才能飞。”高文*给杨向阳教动作，一旁的陈阿虎似明白了什么：“感情是杨班长不会骑马，前两天巡逻，我还以为是你一直把马让给我们呢？”
杨向阳白眼：“哼，我要会骑，才不会让你们呢，让你们走，一直走，体会什么是步兵的滋味。”
高文*却盯着陈阿虎认真起来：“你怀疑杨班长的情商？”又摇摇头：“你们呀，还是不了解杨班长。”
杨向阳看着高文*那认真样：“扑哧！”笑出声：“你呀，你现在才是不了解我，我要会骑，就要让他们走。我们的口号是：通信连，不走寻常路；侦察连，你的地盘我做主；步兵连，永不止步！他们现在不走，何时走？”
陈阿虎使劲地拍起了巴掌：“又是一个说的好，说的妙，说的蛤蟆呱呱叫，说的哨长哈哈笑，说的我呢双手跳。”
这时，良五十从地窝子出来，站在高坡上喊：“哨长，连里来电话，通知新军马过两天就到，交旧领新，严格程序。”
高文*答应着，让杨向阳上了马，在草滩上慢溜着。杨向阳松松马缰绳问：“湖大叔巡边找国徽，他的马累死了，应该给他点补偿。这两匹马虽然老了，服不了军役，但干农活还能干个五、六年，为啥不留给他呢？”
高文*收收马缰绳：“缰绳是指挥马的工具，收放适度马才听话。”
又说：“我反映过两次，但到了师军务科，胡卫民副科长答复说，谁给的这个权利？按规定办，团里只好做罢了。”
“这样吧，我再报告一次，不行了我要越级报告。”
高文*摇摇头：“军中的规矩你不是不知道，下级不能连续三次向上提出建议的，那样是动摇首长决心。”
“湖大叔为了支援我们，马都舍得，为了边防建设，他高风亮节，牺牲太多。这样吧，我直接越级报告！我呢，在师里最多落个‘捣怂’的外号，无所谓。”杨向阳一抖缰绳，马展开四蹄，向着前方飞奔而去。
练完骑术，拴好马回来，杨向阳抱起电话摇了起来：“喂，你师部吗？请给我转接军长。”话机那头，一女兵嘲笑：“干脆我给你接北京军委主席办公室得了。”
“哎，咋说话呢？我有急事，快接军部！”
“你个小兵啦子，找军长干啥？”
“你又不是军长秘书，问这么多干啥？嗳，听你声音好熟悉，你是不是杜美？”
“是本姑娘啊，你是－－－－－－你是杨向阳。”
杨向阳略有些激动：“是啊，是啊，你还好吗？”
“马马虎虎。哎，你一下子就从大院蒸发了，不是大勇说，我们还以为你被保卫科逮起来了。”
“你盼着我出事啊？”
“说啥呢？我就怕是工具房‘闹鬼’事影响了你。知道是你和大勇搞的后，我和米小米就再也没闹腾。东方姐还说我们矫情，批评得我们现在还难受着呢。”
“这事与你们无关，真的，换了个环境，我活得很舒心。”
“这就好。米小米跟他爸妈说了，一定要让他们帮你改进好演习用枪，好弥补我俩瞎起哄造成的后果。”
“噢，你给米小米说，我和他爸妈已经通了好多信了，改进有了进展，替我谢谢她。”
“好，那我现在替你要通军长。”
“叮铃铃，叮铃铃。”正在办公桌后背身看地图的东方剑转身拿起了话筒：“喂，我是东方剑，你是哪里？边牢关哨所？你是小杨子，你怎么到哪儿了？”
话筒里传来杨向阳的话：“小兵守边，说来话长，有空再聊。今日有事，得找军长。”
东方剑“哈哈”笑道：“多日不见，出口成章。有话就说，给你做主！”
那边“嘿嘿”笑道：“有一国军，六十有七，戍边一生，对国有功。国庆当日，助我巡边，寻找国徽，两天一夜。老汉摔伤，坐骑累亡。最近几日，军马退役，基层意见，留下两匹，权作补偿。以军之心，当慰边民。上面不批，只好找您。”
东方剑豪爽的笑声更大了：“你来找我，不谈己事，全是公事，可赞可叹。所谈之事，确属实事，马上解决。代向老兵，致以军礼。”
放下电话，东方剑叫来了参谋长，对守备师边牢关哨所军马退役补偿之事做了面示后，军务处迅速了解情况，下发了补偿通知。
这天早饭后，高文*从马厩里拉出即将退役的两匹军马，向全哨人员布置任务：“我和杨班长到营部上交X国国徽，并接收新军马，要三天时间，黄玉郎代理哨长。”
黄玉郎邹起了眉：“我一个亲戚在营部当兵，我想去看看，能不能和杨向阳同志换换？”
良五十高兴地说：“对，就让杨班长留下吧，你们不在，老黄可逮着机会要收拾我们了。”
高文*说：“不行，我和杨班长去执行任务，是连里决定的。”
黄玉郎欲张口，刘魁忙拽拽他的袖子，悄声说：“当哨长不是你事业的最高理想吗？虽然只有三天，但把它代好，做得比前面任何一个都强，那不容易。”
陈阿虎也拍胸脯：“你放心，我保证绝对支持你工作。”
黄玉龙脸有喜色，但嘴上却说：“那个破哨长有啥好当的？要不，你们谁来当。”
刘魁挠着他的胳肢窝：“看，看，啥叫口是心非，这就是。”
嬉闹声中，高、杨俩人牵马，朝东线边界上路了，身后，传来了黄玉郎布置任务的声音：“XX界碑附近草正黄，我和刘魁去察看对方牛羊是否越界。湖大叔那边秋收了，活多，良五十去帮帮忙。鸡、兔、牛、狼就全交给阿虎了，还要继续做好过冬的饲料准备。”
杨向阳翻身上了马：“我得乘这功夫，再练练骑马。哎，你说这黄玉郎，工作想得挺细的嘛。刚来时，给我印象不咋地。”
高文*说：“实际上，这个人不错的，处的时间长了，你就了解了。”
杨向阳调笑：“他几次在众人面前窝你面子，你还能这样大度，你呀，就是对人太宽厚了，慈不掌兵啊！”
“他比咱们还多当一年兵，哨长应该是他的，现在我当了，就得给他面子。”
杨向阳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真是新兵信多，老兵病多，不老不新毛病多，论资排辈到他黄家祠堂去，这是部队。”
高文*停下脚步，盯着杨向阳：“你说的有道理。现在从我们做起，你的能力比我强，这哨长你来当。”
杨向阳生气地回瞪了他一眼：“狍牛蛋上的苍蝇，找着抬杠呢？出来闯荡，做事先做人，咱俩的情况，我能那么做吗？”
“为了工作，咋不能？这次到营里我要提出这个问题。”
“你别胡扯，你对这里情况熟，我可没篡权的野心，就是有，也得看篡谁呢。说老黄的事呢，你别把我推到不仁不义的沟里。”
“行，就说老黄吧，他情况比我们更熟，新兵冒到了他前面，他心里肯定憋气，我不能再给他肚里打气。”
杨向阳笑：“也对，不求当先很轻松，但求无过最好混。他各方面不服气你，是有上进心啊。”
高文*又迈开了步：“你没看出来，他现在更不服的是你。”
杨向阳松开马缰绳：“照你这么一说，我还有点喜欢他了。”
高文*追上了杨向阳：“将来你肯定会和他成朋友的。”
“那刘魁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你看你这人，大前天你说的要来个组织交火，解决思想问题。我看他思想不对劲，说什么一不小心混进部队，摸爬滚打吃苦受累，这像话吗？”
“他也就是说说而已，但话还是听的。他那天抗到最后，还不是跟我上东线巡边了。”
“他这个思想发展下去，会出大问题的。”
“不会吧？他入伍前就是党员了，你草木皆兵了。”
“不会？你等着瞧吧，即便在你这里出不了事，你不能保证在其他地方也不出事。他这个党员我看有问题。”
“没影的事你可别制造团结问题。”
“这个度，我会把握住的。但你看他说的什么话，说是个党员还得交费，哪个党的党员不交党费？连最起码的党的常识都不清楚。现在用权用钱来卖党票的事不是没有，而是很多。”
“我在这边防一呆就是两年，内地社会发生的很多事情咱们也不清楚，别提了。哎，向阳，我问你，你跟咱军长啥交情，你一个电话，这两匹马就留下了？”
“有啥交情呢？只能说军长是个关心边防、实事求是的好首长。”
“听说东方排长是军长的姑娘，可东方排长一点也不像大首长的子女。”
“那你说，大首长子女应该什么样？”
“也是的，你也是干部子女，不就跟我这农家子弟一样朴实嘛。”
杨向阳逗他：“我要有臭架子，你不骂死我呀。”
“是啊，你有农家子弟的朴实、韧劲和吃苦精神，又有城市兵的聪明、勇敢，还有干部子女的自信、执着和眼光，你前途无量啊。”
“嗬！你把我说的飘起来了，难道你前途黯淡？”
“向阳，咱俩虽然是儿时的好朋友，但将来的出路你们城里兵和我们农村兵是不一样的。”
“消灭城乡差别是三十年以后的事了，但你应该是大有作为的。我父亲来信说，以后提干要上军校，你的文化程度不错，再加把劲，没问题的。”
高文*感激地看了杨向阳一眼：“政策对我们农家出来的兵，是越来越好了，我努力地抓这个机会吧。哎，听说东方排长干得不错，她怎么样？”
一股复杂的情绪涌上杨向阳的心头：“噢，她是干得不错，提干了。好了，我们不谈她了。”
杨向阳的情绪变化，没逃过高文*的眼睛：“咋了？我看她对你很关注，有好感。新兵连时，为了给你找疗伤的药，差点连命都没了。”
“你不也一样，为了我疗伤，差点连命也没了吗？”
高文*白了杨向阳一眼：“咱俩不一样，打小命运就把我们拴在一起。我摊上这事，你也会为我舍命的，可她不一样。”
“我到没觉得她有那么好。不提她了，来，你也上马，我们赛马。”
“好。”高文*纵身上马，跃马扬鞭。
杨向阳放缰抽鞭夹腿，胯下的坐骑四蹄奔腾。
即将退役的两匹老马，在广阔的草地上奔驰，长鬃飞扬，它们齐头并进，跑了半个时辰，慢慢变成了碎步。杨向阳说：“这两匹马就像即将脱下军装的兵，不争功，不猎奇，平淡中显现着常年厮守在一起的交情。”
高文*笑：“虽没分出胜负，但你的骑术可以用四个字，进步神速来形容，你只要再注意心情和马的情绪的协调配合，你的骑术就进入了最高境界，人马合一。”
“进入这个境界恐怕要用时间来磨合吧？”
“那是自然的，战马的速度是基因生出来的，但速度的挖掘是经历养出来的。但也有悟性好的人和灵性好的马，能在很短时间内，达到人马和一，发挥出马的最大特点。”
“你对马很有研究哇。”
“你忘了，生产队时，我爹就是饲养员，我不但放过羊，也放过牲口呢。”高文*说着，下了马：“快到争议区了，我们下马找石头。”
杨向阳也下马：“找石头作甚？”
高文*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几个大石头堆：“那叫石头岭，旁边有条小河，叫界河。石头堆是我们边防军人长年累月巡边时，堆起来的。在争议地区，它的寓意很深。”
杨向阳意味深长地点点头，边走，边埋头在地上寻找大石头。陡然，一块白色的石头在阳光照射下闪着光，他上前细看，那块石头被埋在砂石里，只露着一点洁白的面。杨向阳拔下军刺，刨开砂土，奋力将白石搬了出来，高兴地喊：“哨长，你快来看，这块石头就像一块雄鸡。”
高文*牵马跑了过来：“吆，还真像我们国家的版图，你看，这里凹凸有致，像高原，像盆地，块头也不错，来，咱俩搬过去。”
俩人合力将巨石搬到了百米外的石头岭，将它抛到了石头堆里。石头岭上，几座巨大的石头堆间拉着经幡，蓝、白、红、绿、黄各色方旗在秋风中瑟瑟作响。石头堆旁，七八米宽的小河，清澈见底。河对岸千米外，邻国的房子、街道、机场及行人隐约可见。河这边，是我方的大面积耕地，笔直的田埂和墨绿的油葵，在阳光下，显得生机盎然。
望着边塞的风光，高文*介绍：“我们守护的这一线，有飞鸟不过的雪山，有寸草不长的戈壁，也有像这风景不错的溪流、草甸、森林。有几个争议地区，每年都是一方先进入后，另一方不再进入。这块地方却不同，双方经常同时进入。有时候他们的牧民也向石堆上扔石头。”
“为啥呢？”
“信仰呗。”
“这经幡的蓝、白、红、绿、黄代表着什么呢？”
“我可没你那么知识渊博，有兴趣你自个去查，营里有图书室。”
杨向阳望着周围的地形地貌特征，问：“离这里最近的点就是我们哨所吧。”
高文*指着远处山脚下几座帐篷：“是啊。除了我们这个军事点外，还有几户牧民。”
杨向阳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坐山旁就是湖大叔和我们的‘一小时工程’吧？”
“对啊，有什么想法吗？”
“有点想法，但目前不成熟，等我们和湖大叔齐心协力，搞完了‘一小时工程’再说吧。”
“好，继续上路。”
“那就上马吧。”
“这两匹马都留给你练吧，练到最棒，说不定有人找你比赛呢。我呢，练练你们特战兵的走路。”
“这烟少人稀，蚂蚁窝里都形单影调的，谁找咱比赛？驾！”杨向阳纵马飞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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