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哨所再遇高文革
爬上小山包，黄牛“哞哞”叫了起来，地上就突然钻出三个比非洲黑人稍白一些、爆裂着嘴唇的兵来，为首的一愣，旋即紧紧地抱住杨向阳：“向阳，是我啊，文*！”
杨向阳热烈地回拥着他：“你就是让边关的日头晒成黑炭，我也能认出你。哎，你不是在黄羊湾当哨长吗？咋上这儿了？”
高文*说：“我也是前一段时间调来的，给你写信了，恐怕你没收到。”他旁边一个长得清秀一些的兵就解释：“我们哨所边界长，任务重，需要一个吃苦精神强的人当头，上面就调高哨长来了。”
杨向阳四下看了看，说：“还有个问题，你们都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另个兵就指着前面一个地洞口：“咱们这里住地窝子。咱这洞叫大地精华仙人洞。”
高文*把那俩兵就介绍给杨向阳：“这位长得像姑娘的兵，叫陈阿虎，江浙人，那个叫良五十，甘肃兵。黄玉郎到营部领新式军服去了，刘魁放马去了。”继而，又介绍杨向阳：“这位是咱们师‘特战先锋班’首任班长杨向阳，现调咱们哨所体验生活，大家欢迎！””
俩兵就咧着干涩的嘴皮，热情地笑着，并使劲地拍起了巴掌。
掌声过后，杨向阳和俩兵握手，说：“哨长说错了，不是体验生活，是调这里服役。”
“咦，‘特战先锋班’班长那武艺肯定很高啊，调咱们哨所服役哪不是大材小用了吗？”“是啊，有点本事的谁会到咱们这里啊？”
那俩兵对杨向阳的话表示了怀疑。
杨向阳笑笑：“话可不能这么说，当初，新兵连结束时，第一轮兵就是边防科先挑的，那都是个顶个的好兵，咱们哨长就是第一轮头一个被挑上的，当时，我也想着到边防呢，守着国门，那才不枉当一回兵嘛。”
陈阿虎说：“那杨班长当兵的经历比我们精彩多了。”
高文*从连部打来的电话里，已经知道了要调一个兵来补缺，但没想到是他的好朋友杨向阳。他在黄羊湾时，从杨向阳的来信中，就知道马翔调学了。他清楚地知道杨向阳的脾气性格，这个眼里揉不得半点沙子的人，在那个姓胡的小心眼的领导手下当兵，再加上他们过去为啥案子的冲突，这个犟驴肯定是遇到麻烦了，否则，他绝不会调这里来。现在，好朋友最需要的是理解和鼓励，想到此，高文*说：“是啊，杨班长当兵的经历是比我们精彩，他受到的委屈也比我们多。一个採玉人跟我说过籽料和山料的区别，杨班长就是一块籽料，经过了山水的冲刷，埋到土下，还要多挪几个坑，让他吸饱地气，就像文人说的，几异其坑，饱吸大地之精华，然后再雕琢，成之精品。”
高文*说话那个真诚和认真的劲儿，杨向阳很熟悉，但今天，在杨向阳心里掀起的挚热和感动似乎比过去更加猛烈，更加让他回味无穷。面对儿时的好伙伴，面对一同入伍，经历了风雨的战友，面对他的理解、鼓励，几个月来的不平、委屈一下子从杨向阳的心里冒了出来，他的双眼顷刻间聚满了泪水，他紧紧地握住高文*的手，四目相对，俩人再次紧紧地拥抱。
俩兵看着这个新来的兵和他们哨长“秀”泪水，莫名其妙后，去翻腾褡裢找信件，就发现了车上稍有些恐惧的小白狼：“哎，哨长，杨班长知道咱们生活单调，给咱们抱了条狗来。”
杨向阳松开高文*，从车上抱下小白狼：“这不是狗，是我半路上从鹰爪下救的狼，别看它年龄不大，可聪明勇敢了。”
良五十发怵：“啊！养狼，太可怕了。”
杨向阳捋着狼头：“不怕，它可通人性了，不信，你摸摸。”
良五十就战战兢兢地伸出手，抖抖垮垮地摸了两下：“毛色真纯。”
高文*也摸着小白狼，笑谑：“怪不得你们侦察兵对狼这么亲近，提出把兵练成狼，感情你们是同类啊。”
一段时间来，为摆正军事训练这个中心工作而发生的种种争执，使杨向阳万分感慨：“是啊，都练成虎狼之师，那是我们民族之幸，军队之幸啊！”旋即又说：“嗳，我们都有名，该给它也起个名。”
高文*说：“你学问比我们都高，它又是你救下的，还是你来起吧。”
杨向阳抱起小白狼，不假思索：“好。它满身雪白，我发现它时，它就像闪电一般而过，我们就叫它阿白。”
三人都说“好”。陈阿虎说：“咱们这有‘阿黄’，现在又有‘阿白”，就热闹了。”
杨向阳指着黄牛问：“‘阿黄’是不是那头黄牛？”
那个憨唿唿的兵良五十笑道：“是啊，再加上他阿虎，就成动物园了，更热闹了。”
杨向阳瞅瞅坡下，问：“赶牛的兵怎么还没来呢？”
三人笑起来。高文*解释：“阿黄每天下山一趟，水站有个牧民把水灌满，将班车上托运的日杂品绑好，三里地，阿黄自己就回来了，从不需要人跟着。”
望着卸重后悠然走向半坡土窑的“阿黄”，杨向阳忙放下“阿白”，跑过去，从衣袋里掏出带给战士们的奶糖，剥一块送到它嘴边，它并不吃，只是温驯地摆着耳朵，舔了舔杨向阳的手，杨向阳情不自禁在它的额头轻轻地送了一个吻。
杨向阳拎着家什，跟着提背包的高文*，顺着石头铺就的台阶往洞内走。高文*边走边介绍：“挖这个窝子实际很简单，选干燥、背风、排水好的地方向下挖，离地面有一米高，四周再用土坯垒起半米的矮墙，留好天窗，顶上放几根椽子，再搭上树枝编成的筏子，上面盖上芨芨草，用泥巴涂好房顶，就成了。”
杨向阳赞叹：“怪不得我找不见你们住的地方呢。隐蔽得真好！可以作为我们北方战区特战兵走打藏的一招了。”
高文*笑：“你对特战真用心。现在该为咱这边防建设上心了。”
过了甬道，一个长方形状，面积约二十来平米的，一侧开挖时就留出了用作吃饭、学习用的土桌、土墩的地窝子出现了，另一侧一溜的地铺。“嗬，内务整得不比新兵连差，苍蝇上去打个趔趄，蚊子上去滑个劈叉。”杨向阳惊喜道。虽光线暗淡，但洞内整洁，各类战备执勤、学习生活物品摆放有序，地铺上的被子叠放整齐，铺面白展，“这要在连队，也是月月挂红旗的班级。”杨向阳由衷地赞赏道。
高文*谦虚地说：“这说明不了啥。”
“嗳，咱部队不是有句行话，叫双脚一碰看精神，内务一看知作风嘛。在这么偏远，领导又不常来的地方，一看内务就知道你落实工作的力度了，怪不得边防科说你是赛图阿全线最放心的哨长。”
得到好朋友和上级的真心夸奖，高文*心里比吃了蜜还甜：“咱有啥本事？没有！再不把领导交待的事认认真真地办好，咱有啥脸回家乡见父老乡亲。”他把背包往里墙他的铺的一旁搁下：“咱俩住一起。铺下苇草很厚，不怕潮。”
“我新来的，还是驻洞边上吧。”
“我就知道，生活上，你总是把方便留给别人。但这跟咱新兵连那会不一样，靠洞口的是好地方，空气好。”
杨向阳笑了：“好，人的问题解决了，咱们再找个地方，给‘阿白’也挖个洞。”
“这狼娃子能留得住吗？半夜它会跑了。”
“都是个缘分，跑就跑吧。”
俩人出了洞子，见俩个兵已在洞口一旁的凸起层挖了一个洞，铺上了芨芨草。聪明的“阿白”明白了兵们的意图，自个儿乖巧地钻了进去，还左一卧右一趴，试窝了两下。
陈阿虎乐了：“这家伙看来不想走了，要赖这儿了。”
杨向阳望着远方的群山：“林为虎世界，山是狼家乡。现在它负伤了，要借助我们，伤好了，长大了，它迟早要回归山地的，狼群才是它的最爱。”
这时，山坡一侧，传来了羊叫声。杨向阳问：“这还有牧民？”
高文*说：“这是我们自己养的羊。”
良五十道：“阳面山坡上我们还养了兔子、鸽子和鸡呢。”
杨向阳感叹：“扎根边疆在我们这里，不是一句空话啊！”
高文*说：“在这里靠空话咋活啊，喝西北风去！阿虎，今天你值班，敲只兔子杀只鸡，我们为杨班长接风。五十，去把湖大叔和湖丫也叫来。”
洞子的斜面套洞子，成一间伙房。土台木板切菜，土灶铁锅做饭。一会儿，鸡兔下锅，满洞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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