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大显神威“水连龙”
东方剑巡察阵地，清点人数，组织新一轮的防御。他重新编设阵地，配备火力、人员后，来到重机枪枪位，问正在准备弹药的三营长：“我转了一圈，完好的武器不多了，你这件可是史太君的宠孙，宝玉哇，如果敌军采用火攻怎么办？”
三营长笑着说：“这挺‘马克辛’是马克思的弟弟，敌军打了多少燃烧弹，它悄没声息地还在这个地方。”
东方剑也幽了他一默：“那干脆把我‘老虎团’改成‘马克思团’不更好，大家都在阵地上睡大觉得了。通知，把防火洞再挖深一些，防备敌军火攻。”
旁边一战士手拿一把枪管比其它步枪更长一些，带有瞄准镜的步枪，他乐得“嘿嘿”笑：“那你们给我这枪也起个好名，让它也沾沾老马的名气。”说着，“哧拉”一声，从自己的军服上扯下一缕布，缠在枪的通条上，塞进枪膛里来回擦着。
东方剑问他：“张黑毛，你把狙击枪位设在了哪儿？”
张黑毛说：“团长，我属兔的，吃两嘴，跳一个地方，再吃。”
东方剑也乐了：“狡兔三窟哇，我们的‘爆头王’是越打越聪明了。不过，我们的重型火力，现在除了两挺‘马克辛’外，还有些“水连珠”，精准武器就剩你这把“水连龙”了。”
张黑毛就啧啧称道：“噢，这枪叫‘水连龙’，怪不得和‘水连珠’很像呢。”
“水连珠”是志愿军战士对苏制莫辛纳干步枪的简称。莫辛纳干步枪，属于第一代使用无烟药枪弹的步枪。它虽与无烟火药的首批步枪“老套筒”——德制1888式同属一个时代，且外形、长短、重量上差不多，但因各批次的工艺设计和维护的简便，高于各批次的“老套筒”，便在中国近代步枪史上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其改进型被大量装备到中国人民志愿军队伍中。而此前使用老式黑火*枪弹的步枪发射时枪声沉闷，硝烟经久不散，相比之下这种枪不仅烟雾少，而且枪声清脆，特别是供弹、发射动作干脆利落，连续发射时如同水珠溅落，故得到志愿军战士“水连珠”之美名。
东方剑要过了“水连龙”：“这种枪是特制步枪，十年前我执行特别任务时使用过一次，就再也没见过。这次，可是我领受任务时死皮赖踹地从军后勤部长那里要来的，据说，我们军也只有这一把。”
东方剑说的不假。狙击手和狙击枪作为我军的正式编制和装备是六七十年代的事了，在60年代以前狙击枪就是普通的制式步枪稍作改制而成。而这种被视为珍品的特制步枪，据解密资料记载，实际上是前苏联政府应当时的我党要求，在特制苏制莫辛纳干卡宾枪的基础上，加长枪管而改制的，全军也只有十二把。因没有枪号，枪到延安后，经中央有关领导同意，请了延安最有名的老雕匠，在12支枪上，分别雕刻了中华民族传统文化里的“12属相”，当时，莫辛纳干枪在中国很少，还没有“水连珠”这一称谓，人们以枪托上刻得属相来叫，刻龙叫“龙枪”，刻马叫“马枪”。12把枪，除了中央社会部留了两把外，其余都下发八路军、新四军各师，由师级锄奸科和作战科联合专管，供特别的武装人员使用，秘密猎杀一些有影响力的大汉奸，猎杀日军交通情报人员，或在投入关键战斗时使用。毛主席的战略战术是部队分化快速发展，每个部队间的战斗力平均化，不轻易暴露任何一支部队的战斗力，让敌人防不胜防。所以，这些在当时可是机密。据说，抗美援朝开始时，遵中央军*作战命令，这十二把枪东南沿海部队留了四把，其它则全部到了朝鲜。东方剑软缠硬磨拿到手的这把刻有龙的是其中之一。因它是“水连珠”改制而成，故东方剑称之谓“水连龙”。
“是吗？这可是大宝贝了，咋不早说呢？”三营长惊讶了。
东方剑说：“这把枪的档案在‘志司’，比我的档案都厚，加上备战那么忙，一时也就忘告诉你们了，应该检讨。”
东方剑的警卫员刘二虎吐着舌头：“团长都为这把枪检讨，可见这把枪的分量了。”
东方剑将“水连龙”交给了张黑毛：“明白就好！擒贼先擒王，打蛇打七寸，关键时刻，我们不但要靠它，而且，它还有珍贵光荣的历史。要记住，人在枪在，绝不能让它有任何闪失。”
张黑毛坚定地说：“团长，你就放心吧，人在枪在，人不在枪也要在。
美军的新一轮进攻开始了。果不出东方剑所料，敌军不知是燃烧弹打完了，还是怀疑燃烧弹的威力，步兵冲锋前，几架“鬼怪式”飞机就像下暴雨般，兜头朝志愿军阵地泼下了一团团的液体，战士们嘲笑美国飞机在天上撒尿，耍流氓。东方剑却很快闻出了味道，迅速命令人员和轻重武器藏到了防火洞。
接着，从西海岸航母上再次起飞的“野马”式轰炸机将上百吨的钢铁，下冰雹般再次倾泻到“老虎团”头上。地面的75无后坐力炮，81、60迫击炮、105榴弹炮、坦克滑膛炮一阵齐射，霎时，350.2高地似被撕成一片片的碎布，被撂到一团熊熊的大火中烧烤。
大火燃烧了近半个小时，逐渐小了。头戴标有“USO”钢盔,手上端着清一色“汤姆森”式冲锋枪，被面包和黄豆肉罐头灌饱了的大鼻子美国兵弓着腰，排着战斗队形，小心翼翼地向350.2高地运动。
350.2高地被烧成了黑焦土，像死了一样，杳无声息。进攻的敌军越来越接近350.2高地了。50米，40米，30米，美国兵的胆子似乎大了，一些兵竟直起了腰，大摇大摆起来，有的还吹起了口哨，打起了响指，是的，你纵然是块铁，这会儿也该化了！
猛然间，350.2高地突然复活了，喷出了一窜窜的火舌，前面的美国兵一片片倒下，后面的又一浪一浪涌上来。“老虎团”所有的阻击阵地立刻进入顽强的殊死搏斗中。
“三营长，斜切阵地火力减弱，你带两人过去看看。”东方剑抱着一挺“转盘子”轻机枪边扫射边喊道。
“团长，三营长负伤昏过去了，我带俩人过去看看。”张黑毛边打边在战壕里猫着腰，到了斜切阵地。
斜切阵地上我军一个班的士兵都阵亡了。美军离阵地只有二十来米了，这个阵地坡度较陡，张黑毛从一个美军尸体上扯下一件军裤，两条裤腿一勒，抓起一块炸药包塞进裆里，又填进两块石头，拉开弦，顺坡就丢了下去，炸药包滚到敌群中“轰隆”一声炸响，瞬间，断臂断腿从空而降。
张黑毛有极好的眼力，爆炸的硝烟还未散去，他已用“水连龙”撂倒了七八个美军，且枪枪“爆头”。当他一个“猛子”躲过一梭子子弹，抬手将八十米开外一个机枪手撂倒后，发现离机枪手不远，有一挥着手枪，手拿喊话筒的指挥官，“水连龙”一点，那名军官一头栽倒。他两个前滚翻，抬枪“啪、啪、啪！”，已经后退的几个美军枪枪毙命。
鬼子明白碰上了“硬茬”，纷纷又向主阵地冲锋。百米开外，张黑毛又点射撂倒几个对手的指挥官和机枪手后，让另俩名战友坚守，边打边回到主阵地。
主阵地上，前沿丢了，中国士兵再冲上去夺下来；美军被击退了，又冲上来。炮火荡平了所有可以碎裂的物体，整个阵地弥漫着刺鼻的味道。当中国士兵再一次端着刺刀以野兽一样的嚎叫冲上来的时候，刚刚占领前沿阵地的美军调头就跑，他们看到中国士兵已经杀红眼了。
太阳偏西的时候，美军被衣衫破烂的中国士兵用刺刀和牙齿打了下去。这时，一百来人的队伍只剩下不足二十人了。
东方剑抬腕看了看表，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传令伤员、医务人员和担架队趁敌进攻间隙迅速撤退。然后，将能用的武器收集起来，在阵地的不同方向选择了几处射击位置，每一处都摆上一支压满子弹的冲锋枪或卡宾枪，再摆上几颗拧开盖的手榴弹。
“三营长，你为什么不撤退？”东方剑听见身后吵吵，回头发现断了腿的三营长从担架上滚了下来，双手抱住半截烧焦的树桩，死活不肯下战场。
三营长振振有词：“哪有团长没撤，营长先溜的道理！团长，你撤，我来断后！”
东方剑发火了：“屁话！你负伤了，怎么能断后，快撤！”
三营长眼泪巴巴的恳求道：“团长，‘老虎团’领导就剩你一人了，我们团也就剩这十来人了，你不回去，我们团就算完了。现在，除了你，我就是这个团里最大的了，让你安全回去，重整‘老虎团’，这是我的责任！也是政委他们的遗愿！”
东方剑的剑眉立了起来：“越说越混账，你回去就不能重整‘老虎团’了？刘二虎、张黑毛，你们把三营长给我抬下去！”
东方剑的剑眉一旦立起来，那命令是毋庸置疑的。刘二虎和张黑毛上前就要架三营长。三营长使劲把他俩推开，骂：“你们懂不懂，没了团长，就没了团旗，没了团旗，就没了番号，没了番号，我们团就没了，团没了，我们怎么给政委他们几个走了的常委交待？怎么给死去的上千号战友交待？你俩是猪脑子？”
刘二虎和张黑毛也哭了：“团长，你就和三营长他们撤吧，我俩留下断后。”
东方剑不同意：“别听他瞎咧咧，我军就没这个规定。你们还是和师里这位军医一起护送三营长撤吧。”
戴眼镜的军医却很认真：“我军没有这样的规定不假，但据我所知，外军可有这样的规定，指挥官没了，番号就没了。”
张黑毛说：“是哇，我们团在不在主要是给他们看的，团长没了，他们就认为我们全团覆没了，把他们不美死了。不行，团长得撤。我是神枪手，他们怕我，我留下掩护。”
还没撤退的十来个兵，有的还负了伤，也纷纷要求断后，请求团长撤。
东方剑下命令：“有伤的全撤，特别是张黑毛，你手里的‘水连龙’，代表着我军特种武器的发展使用和我军步兵早期的特种作战史，你带‘水连龙’下去，把它交还给军里。”
话音刚落，“呜”，一颗炮弹划着弧线飞来，东方剑大喊一声：“隐蔽！”随手一把将三营长和军医连同自己推到了坑道里。打到这个时候剩下的兵们，都是战场上的高手，猴精猴精的，没等炮弹落地，早已滚进了坑道里的“防空洞”。
炮弹的啸叫预示着骑一师新的进攻又要开始了。但他们的进攻显然已经乏力，不如以前了，乘着美军步炮协同出现的空隙，战士们开始在阵地上搜罗武器。东方剑将先前收集来的十多颗手榴弹给每人发了一颗后，将最后一颗拧开盖，别在自己腰上，寡不敌众时，随时准备与冲上来的敌人同归于尽。勇士们照着团长的样，都将手榴弹拧开盖，别在腰上。
在敌指挥官的吆喝下，美军士兵胆战心惊地往上爬。抓住战机，张黑毛发挥“水连龙”超远射击的特长，用剩下不多的几发子弹瞄准了那个指挥官，“啪！”一枪撂倒了他，又连换两个射位，敲掉了敌军两个机枪手，美军进攻的速度慢了下来。
“好，让他们清楚，我们的神枪手还在，他们就会更恐惧。”东方剑表扬道。
又撂倒了几个敌人，张黑毛没子弹了。
敌人越爬越近，三十米，“打！”随着东方剑一声令下，勇士们一阵齐射。但弹药越来越少，火力逐渐弱了下来。当美军再次冲上来的时候，他们发现，从中国军队阵地上扔下来的除了手榴弹还有石头。美国人知道中国人没有多少弹药了，于是开始疯狂的冲击。
东方剑备的弹药多一些，他先是抱着一挺“转盘子”扫射，机枪子弹打光了，抡上“波波莎”冲锋枪继续扫，子弹扫完了，打得性起，他抓起一把“汤姆森”冲锋枪滚出了战壕，扫完一匣子弹后，一个滚翻到美军死尸边，又一个左侧翻，左手变戏法似地变出两匣“汤姆森”子弹攒在手里，再一个连翻，弹匣进了弹袋，右手却又抓着两颗手雷滚到一个弹坑内，连续投出两颗手雷，乘烟雾跃出弹坑，连续几个侧翻开火，火力画了两个优美的扇面，面内的美军纷纷应声毙命。他又从身边的美军死尸上掏出两颗手雷，扔向更远的敌群，“噌噌噌”几个匍匐，爬回了阵地，不但子弹袋填满了，两手还攒着顺路捎带的两匣子弹和两颗手雷。这一连串眼花缭乱的动作，只有久经沙场的老兵才能做到。东方剑，他就是为打仗而生的“战场之神”。
所有的子弹都打完了，张黑毛奋力地从废墟里拔出一支爆破筒来。一颗冒着烟的手雷滚到了距“水连龙”三米的地方，另一边，是正在端着“汤姆森”对敌扫射的东方剑。“团长！‘水连龙’！”张黑毛大喊着冲了上去，毫不犹豫纵身扑到了手雷上，“轰隆！”张黑毛被炸得粉身碎骨。
但那颗手雷上拇指大的一块钢片还是毫不留情地钻进了东方剑的右大臂，打断了他的上肢带骨，他手里怒吼的“汤姆森”戛然而止。东方剑一下子昏了过去。
火力变得更弱了。断了腿的三营长对刘二虎喊：“二虎，你背上团长，拿上‘水连龙’，带上弟兄们撤，我来断后。”说着，奋力爬过去，抓起张黑毛从废墟里拽出来的爆破筒，顽强地跪了起来，脸上露出了一排白牙，分明是在笑：“弟兄们，反正我也活不成了，就是死也够本了。”他猛一转身，顺着山坡向正在往上爬的美军士兵滚了下去，滚到他们中间，猛地拉响了怀中的爆破筒，在巨大的气浪掀起的风中，那一团灿烂的火光久久地不愿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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