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大势
静谧的初冬。
一片枯黄的残叶从高大的乔木枝丫上折断，随风悠悠然翻卷而下。
噌……
叶片在轻响中碎为粉沫，随一股无形张力漫卷逸去。
下方，开阔的碎青石铺就的地面上。
四位高手瞬间被引动。
……
“这么多年，终于到了变革的时候了。”
黄浦江，顶楼中的王习目光看向窗外，喝着茶沉吟片刻，道。
一块显视器正播着华夏召开十X大全国代表大会和某重量级高官落马的新闻报道。
“‘黑兔走入青龙穴，欲尽不尽不可说。’
这段纠结的历史，总算画上句号了。”听王习说完，王省略一凝道。
王韬笑道：“可为这段历史底定的那位，也让如今的华夏，变成了勋贵集团的夺利场，这些年个个吃的脑满肠肥，还往嘴里扒拉，都不知道自已的吃相和体形已经很难看了。”
“就是要让他们吃撑了，吃趴下才好，这样谁都走不了回头路了。”王谐笑道。
呵呵呵……
几个老家伙阴险的笑了起来。
“大伯！”
这时一个少年走了进来，一一问候过王谐三人后到了王习身前。
“姜家和他们联动的势力已全面跟进，会全力配合我们在国际期货市场的行动。
紫萱和夏纨也已到了安全的地方。”
“嗯!”
王习笑着点点头道：“坐下吧。”
来人是林风，在得知王紫萱遇袭的第一时间，他便悄悄离开了学校。
等林风在几人身旁小心坐好。
王习道：“等这次的事一结束，就跟着你二伯，去协调各方事宜……”
“还有什么事情不明白？”
看林风脸上略一犹疑，王习一顿笑道。
林风脸上挂着一丝惑然，谨慎道：“我想知道，我们为什么要全力支持……”
不等林风说完，王习示意打住，略一凝道：“我们大隐世家的追求的是什么?”
见王习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似乎并不相关的问题，林风道：“中庸，知进退、存亡，长久。”
王习点头道：“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季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凶吉。这是世家追求的最高境界，但有多少世家能做到呢？在历史演进的滚滚车轮下，有多少世家被碾的粉碎，消失在历史演进的长河中。就在于其知进而不知退，知存而不知亡。
进退之间，存亡之际，因何而决？”
林风明白几个老家伙在教导启发于他，恭敬的答道：“因势而择。”
“嗯！”
老家伙们点点头。
王习接着道：“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就在于预势而动，顺势而为。”
林风惊道：“您的意思是这是大势所趋？可明明这些都是各方势力交易与妥协的结果，并不服众，局势似乎仍不明朗。”
“英雄造时势，但这个世界更多的时候，是时势造英雄。”王习意味深长的道。
“现在局势看起来纷乱迷离，但剖去乱象，一条光明大道已在眼前。”王省笑道。
林风抬起头，不解道：“当今华夏英雄大能早已远去，正是宵小并起的时代。
改革虽使国家富强，但经济发展引致上层权力腐朽，中下层道德沦丧，上行下效，礼崩乐坏，政争倾轧，物欲横流，一片乱象，这种局势之中，何谈方向？”
闻言几个老家伙阴险的笑了起来，一幅智珠在握的风骚不屑样子。
王习道：“礼崩乐坏，道德沦丧都是发展的乱象，也是发展转型的必然产物。华夏经千年未有之变局，建国至今区区数十年时间，而一个国家从大乱到大治须经过三四代人的选择博弈，才能使整个社会意识到秩序的重要性，世家贵族阶层才会显出他们存在的社会价值和空间。”
“私人的恶德，最终会导致公众受益。只是需要整个社会经过深层博弈。”王谐笑道。
“所以看起来当今乱象丛生，但恰恰到了大治的时候。华夏高端发生的这场政治风暴，也为再次变革扫清了障碍，那些想走回头路的勋贵集团在掳取了大量利益，吃的肥头大耳臃肿肥痴后，也失去了往回走的内在动力和外形基础。
在这个权力被滥用，人人自危的时代，个体的恶德最终会引致秩序的重新建构。
姜家等一批明面上的世家也会在我们的扶植下浮出水面，配合大势，引导教化以使华夏重现礼乐。”
听王习阴险说完，林风额头冷汗直飙。
“此后清气上升，浊气下降，那些在社会演进中不知存亡进退，被权力和欲望冲昏头脑的官魑商魉，终将会成为发展的沉降成本，也是新贵阶层上位的踏脚石。”
林风跟着王省联络姜家原以为只是为了王微及此次在国际期货市场的行动，没想到几个老家伙运筹帷幄，帮王微只不过是搂草打兔子，有更深的用意。
姜怡那小妮子了也成了他们推出的一张亲民牌。
看着林风冷汗淋漓的小样，王韬品了口茶，又给了他一记闷棍：“华夏当今的现况，是那位大能在驾鹤西去之前就设想好的。”
林风眼冒金星。
王谐笑眯眯道：“这就是先天而天弗违，预势而动，借历史大势为剑，试问天下谁与争锋。”
对这个与儿子同龄的小家伙，王谐也是极尽点拔。
从大隐世家培养体系出来的林风明白，一个人掌握的信息越多，力量越大，就越可能清楚和掌控未来的走势。
那位逝去的大能能做到这一点他不奇怪，大能之所以是大能，就在于他能而别人不能。
只是当今乱象迭生，英雄早已逝去，华夏再无砥柱大能镇世，就算高端权力极力施行，暗界在暗中推动，最终也不过是政治集团相互倾轧，陷入政争的泥潭。
林风抬起头，小脸惨白，道：“你们是如何说服姜家以及其他新兴世家的？”
正如这几个老神棍所言，华夏的确已到了激浊扬清，再不变革就死翘翘的时间，但为什么是现在，在局势如此不明朗的当今，任何敢于站出来的第一只猴子，都会被其他利益集团掐死和取笑。
至少，姜怡是不愿意去做那只出头的小母猴。
利益、趋吉避凶是驱动引领人类选择的主要因素，在没有利益又有巨大凶险的地方，没有人会去，更何况还要这些以‘长生’为理想的新兴世家舍弃不少利益。
这几个老神棍是如何忽悠那些比猴都精的家伙？林风虽然跟着王省和王韬与姜家有所接触，但必竟他来到江海的时间还短，对王习等人多年布局的内情知之甚少。
看着几个老家伙一脸奸笑，小脸迷离的林风立马如屁股着火般跳了起来，一脸狗腿子小样媚笑着去拿起茶具，像猴子一样表演了一番茶艺，见几老家伙似乎对他的手艺还认可，恭敬的将热气氤氲的茶汤注入几个茶杯。
小家伙既已摆出一幅孺子可教的小受模样，老家伙们自然也要配合一下，端起茶杯品了一口清香绕舌的龙井，王习高深莫测轻声道：“日月丽天，群阴慑服。”
王韬和王省有样学样的接道：“中国而今有圣人……”
“虽非豪杰也周成。”
“有时候，破局的力量不是来自内部，而是外部。”王谐没有念诗，而是笑眯眯道。
林风闻言全身一颤，额头再次大雨滂沱。
他知道这几句话的出处，但不知道它注解的是哪个时期，应的何事，此时想着刚才几个老家伙释放的信息，一种彻悟的惊心瞬间让他汗出如浆，浑身冷透。
……
江海分支。
“哪里窜出来的绝顶高手？情报上怎么会没有一点信息？”
灰衣人迅疾的隐没于一片树木花草间，心中暗自惊道。
方才突遇王微，见其身形似电，灰衣人便暗中出手狙击，没想到王微的‘流形’身法着实让他受了惊吓。
他以轻功遁术和暗器见长，但在王微面前，却无任何优势，如果不是暗器厉害，早被王微抓了现形。
而且因被王微迫的太紧，只顾甩掉这个讨厌的尾巴，使得他无法完成进入庄园的目的——制造混乱，在绝剑与血杀牵制住分支高手的时候，寻找大鱼，解决正在与西方暗界控制的金融力量对战的操盘手们。
……
“你爷爷的，这个混蛋!”
一阵劲风快疾掠过，将一棵树上的枯叶纷纷吹落，之后一个怪模怪样,吹胡子瞪眼的老头便出现在小径之中。
老头自然就是乔装改扮的王微，在进入庄园，被灰影人暗算之后，他便一直追着灰衣人，只是那厮轻功了得，藏匿行踪的本事更是出神入化，纵然王微速度更快，却一直无法抓到他。
反而几次迫近灰衣人的过程中，被其发出的诡异暗器搞的手忙脚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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