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一章 选择,刺杀
无殇……
不知为何，阮绪想起了这个名词。简简单单的一个词语，在过去，是自己的信条，可在现在，这是一句折磨阮绪身心的梦魇。
自己该怎么做？房间内的五行之力已经顺从阮绪的心意，只需要他意念一动五行之火就会汇聚成纯阳之炎将欧阳澈燃尽。
可……这就是“正确”吗？另外，自己所作出的选择，就一定应该“正确”吗？
“断罪。”
阮绪不再迟疑，深红色的火焰化为异兽的血盆大口，一口将欧阳澈吞没。
“这就是你的回答？”EIN面无表情，似是并不意外。
火焰消散，欧阳澈的座椅周围留下一圈黑色的灰烬，而他的人却是安然无恙，尽管火焰的高温让他的皮肤被轻度烧伤，但是能够保住性命就已经值得他庆幸了。欧阳澈重重舒了口气，悬在半空的心稍稍落下了点。
“没错，这就是我的回答。”
阮绪淡然地走上前，用冰咒凝聚出一柄冰剑，若无其事地将冰剑往下一插，只听得欧阳澈一声闷哼，通透的剑身穿透欧阳澈的脚掌，尖端染上了一丝红色。
不待欧阳澈有所动作，阮绪的另一只手已经凝聚出第二柄冰剑，无比自然地将剑刺在了欧阳澈的另一只脚上。欧阳澈的表情略显扭曲，不过他还是强忍着没有叫出声。
阮绪的动作无比流畅，凝聚水汽做出冰剑，接着用冰剑刺穿欧阳澈的身体各个关节。因为剑身锋利而且直穿关节连接处，所以欧阳澈第一时间感觉到的是无法言喻的痛楚。又因为冰剑极寒，伤口的流血第一时间就止住了，避免了欧阳澈因失血过度而死，也在最初的剧痛之后，带给欧阳澈冻伤的折磨。
“道家……之……子……你，到底……”欧阳澈勉强挤出一句话来，不过阮绪冷漠地把冰剑插进他的肋骨间隙，让他痛得没法开口……
“无论那之后你做了什么，你依旧是罪人。不是因为你的行为，而是你的自以为‘无罪’。”阮绪一字一顿地诉说着自己的判决，当然，可以肯定的是，阮绪心中并不认为自己有这个裁定的资格，他的行为仅仅是模仿白芷罢了。而白芷的行为，也只是自我满足罢了。
世间，并不存在制裁者。
“当然，不得不说的是，我，信奉着‘无殇’呢。”阮绪停下手头的动作，在欧阳澈面前，正色道，“我不会杀你，但是你必须偿还你的罪业——这，便是我的‘正确’，我心中的正义。”
单掌推出，欧阳澈连同座椅一齐向后倒去，伴随着他重重摔在地上，插在他身上的冰剑尽数破碎，在灯光下晶莹剔透的冰晶碎屑纷飞扬起。
并不躲闪纷扬的冰晶，EIN凝视阮绪，欲言又止。
“你们的断罪即是‘杀’，我不会阻止你们，只是我的断罪即是‘无殇’，你们也没法改变。”阮绪坚决地说。
这样的选择，是对，是错？
不禁想要仰天大笑。正确也好，错误也好，根本没有任何意义。正如那一天，当世最强智者“天策”被道家重重包围，在绝境之中，那个人以淡漠的浅笑，冷静的悲叹为围剿画上句点。
——“凡愚呵，选择从一开始就不分对错，你会做出怎样的选择，仅仅是说明了这是你本心所愿，证明不了你的行为对错与否。”——
……
“阮绪……果然是这个样子……”EIN早已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她也不多说什么便转身离去。
既然对方没有说出明确拒绝的话语，那么阮绪就权当是自己通过了考验，被认可成为白芷的同伴了。
他跟上EIN，从事先准备好的路线离开醉尘轩。
……
……
相信在欧阳澈很快就会被人发现了吧。虽说身负多处剑伤，不过只要及时送往医院治疗的话，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当然，在未来的日子，尤其是阴雨天气，他因为关节问题可能会遭受不小的罪就是了。
阮绪继续跟在EIN身后。离开醉尘轩之后，EIN似乎没有打算回到之前暂时栖身的仓库。即将入夜，夕阳的余晖几乎完全消失，只有最后一点光辉把天空渲染成紫色，很快，就会拉下黑色的幕帘。
EIN的行动也顺畅许多，没有了阳光的限制，她看起来无比精神。本来是阮绪刻意放慢步子配合她的速度，现在变成了阮绪不得不运气小跑才能够跟上EIN而不被拉下。
“我说，有必要走那么快么？”
阮绪不止一次出声抗议，只是EIN全然不停。如果不是阮绪确信对方不是聋子，他才不会反复出声。
大概是在抗议第三百零一遍的时候，阮绪终于放弃了。他原本以为凭借自己死缠烂打的精神跟对方硬耗能够让对方回应自己一句，没想到对方还真是下决心无视自己了。
“真是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想不到我居然耗不过你。我认输了。大姐，你先走吧，等等我再追上来。”
阮绪停下脚步，单手扶住一旁的墙壁歇息了起来。
EIN头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向前走去，很快就消失在阮绪的视野里。
啊……还真是倒霉啊……阮绪无奈地叹息一声，他本以为自己的答案能够蒙混过去，谁料到这个EIN似乎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认可自己呢。
阮绪慢悠悠地走着，他打算过一会儿再用水镜符结合空间符咒赶到EIN的身边，现在就好好放松一下。
这片区域是立新市最大的红灯区，醉尘轩就是其中最具名气的一家夜店。阮绪考虑到自己刚刚才从醉尘轩出来，实在是不好意思往回赶，他就近在小巷里挑了家看起来挺寒酸的小酒吧走了进去。
一走进酒吧，阮绪就被内里喧闹嘈杂的环境震慑到了。因为没有什么正规势力管辖，所以这家酒吧里的服务简单直白的同时还丝毫没有顾忌。围绕着钢管的妖娆女子尚未完成全套的舞，几名酗酒男子就已经走上前开始了正事。
阮绪不禁苦笑，黑暗中那群白痴也不看准再上，那个被最多人包围的女郎虽然化了妆，但是阮绪还是看出她略显粗糙的皮肤以及难以掩抑的各类皱纹。
毕竟没有大势力在背后撑腰，这些可怜女人在韶华逝去后，难以寻觅一个体面的工作，只能够继续从事过去已经习惯的工作。只不过，她们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合。
当然，如果说认真考虑的话，这类老女人也不是只能够坚守旧业。立新市教廷的管理范围内，开设有再就业学校。只要她们愿意接受那些神父兼职教师的教育，她们也能够找到一份工作。只不过她们大多数都不愿应付学校与所谓的课程，而为了生活她们又必须工作，结果便是继续在夜场子过活。
这是她们的选择，没有人有资格用言语去评论。因为选择并不存在正误，选择就只是单纯的选择而已，反映了人本心的意愿。
来到吧台前，阮绪粗鲁地推开在吧台上干得火热的一男一女，找了张椅子坐下。
“来杯啤酒。”
酒保略显鄙夷地看了阮绪一眼，答道：“没有普通啤酒。”
“那就不普通的啤酒呗，只要是啤酒就成了。记得要最便宜的，量也要最多的。顺带，最近还没变暖，所以我就不要加冰了。”
阮绪细细地说着自己的要求，同时若无其事地用右手向后一探，锁住了一名壮汉的喉咙。那壮汉手中的匕首正停留在距离阮绪脖子三厘米的位置。
没来得及发出惨叫，那男子就被阮绪一记重手弄晕了过去。
见状，酒保也没怎么惊讶。那名男子是酒吧的常客，时不时会寻隙抢劫新来的客人。有的时候客人被匕首胁迫，不得不交出钱来；有的时候那家伙被客人撂倒，得过上好久才能够恢复过来。而今天的情况就属于后者。
“啤酒一杯，八十元。”
“没问题，就让地上的大叔帮忙给了。”阮绪转身，弯腰从壮汉的身上搜出了两个皮夹，他把皮夹打开，从中取出几张百元大钞后把两个皮夹扔给了酒保，“你看这里的钱能叫上一个小姐吗？”
“您是要去包厢还是直接呢？”酒保收起皮夹，淡淡问道。
“那当然是……”阮绪正想开口，他忽然感觉一股寒意席卷全身，毫无征兆地，自己竟然被一股强烈的杀意锁定了。
下一瞬，异变陡然发生，酒保的表情还是那般冷漠，只是一道寒光穿透他的肚子，径直射向阮绪的胸口。
纵使时间极短，阮绪还是看清楚了那是什么。
那是一柄剑。
一柄剑穿透了酒保的肚子，直指自己的胸口。
无法躲闪，即使看得见，以阮绪的身手也无法躲开……
冰凉，冰凉的剑身穿过肋骨间隙，准确无误地刺穿了阮绪徐徐跳动的心脏……
没有偏离一分一毫，使剑者甚至还清楚阮绪的心脏长在右边的秘密，刻意瞄准了右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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