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话 从
“接着就是你处决了业婴，没错吧？”阮绪随口问道。按理说这已经是已知事实，犯不着多次一问，不过阮绪却有必须要确认的东西。
事实是否真的如同尹舒所说的那样呢？如果说在十二年前尹舒就已经杀死了尹易之，那么为何现在还会出现想要尹易之性命的神秘人？另外，这尹易之即使再特殊也只不过是单纯的业婴而已，为何会有人觊觎他的性命？
结论只有一个，尹易之并没有死，而且他并不是单纯的业婴。
“是的。”尹舒无比沉重地点点头，这一简单的动作在他做出来都是无比艰难，“虽然他是那样，但是也毕竟是我的孩子，更何况让他变成业的不是别人，正是我的妻子……”
“说是这么说，不过……尹易之还活着没错吧？”阮绪耸耸肩，反正这个事实接下来肯定会由尹舒说出口，语气听他那沉重的口气，还不如阮绪自己主动引出正题来的舒服一些。
“是呢……”尹舒苦笑一声，显然是早已经料到阮绪对事情有所了解，“道家之子和任子大人一并前来，想必是因为发现了这件事吧。”
一直没有开口的任秋兰发话了：
“尹师伯，我希望您能够说实话……十二年前，您真的下手杀掉了自己的孩子吗？”
尹舒的表情一直都是那样阴沉，紧锁的双眉此时更加靠拢：“当然了。”仿佛是在重新经历一次那段痛苦的回忆一般，尹舒缓缓说道，“我确实挥剑了。易之的心脏确实被我的剑刺穿。那个孩子也并非什么心脏右生的特殊婴儿，只是化成了业罢了……”
“可是……”任秋兰正打算追问，阮绪却打断了她：
“任小姐，我觉得尹大叔也不清楚这件事呢。”
“没错。”尹舒只能苦笑，“关于他为何还能活下来，我也无法理解。那一天，我确实亲手杀了他，但是现在他的确还活着，而且还掳走了他的弟弟……”尹舒虽然年纪刚上四十，却显得十分苍老。
听到最后，阮绪算是了解了为何尹舒会那么愁眉不展了。原来是自己唯一的儿子被自己应该已经杀掉的另一个儿子掳走了，这种怪诞的事情说出去，别说是一般人了，即使是同为法术界的非人也未必会相信。
“那么，尹老伯，你是怎么知道尹易之还活着，并且就是他掳走他的弟弟的呢？”阮绪十分自然地问道。
且不提愈发向上升级的称呼，尹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阮绪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逸之是在昨晚被人掳走的，时间是在深夜，那时我正好有事出诊，逸之就留在家里。结果等我回来时，逸之不见了，在客厅的沙发上留下了一张字条，上面只写着‘尹易之’这个名字。”尹舒拿出了一张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体写下了“尹易之”三个字。
阮绪不置可否。从这张字条上来看，基本已经可以排除是仇家做的了。因为如果是仇家，绝对不会刻意为了引起尹舒的不安而搬出这个已死之人的名字，相反，他们绝对会报上真名，然后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
如果坚持尹易之仍然活着这个前提，那么这张字条是可信的。
“很奇怪呢，这间别墅布下了防御法阵吧，怎么会让尹易之轻易进入呢？”殷晴像个好奇的学生一样，立刻提问。
“因为此前，这间房子的‘对业法阵’是不存在的，没错吧？”阮绪向殷晴说明道，“即使是警觉性高的流浪道士，为了确保睡眠时的安全而布下阵法，也很少会有人考虑到布下一个对业专用术法，毕竟业的诞生可是相当困难的。”
尹舒点点头，正是因为这个正常人都会忽略的细节，才会让尹易之有隙可趁，掳走了他的弟弟。
严格说起来，这根本怪不了尹舒，因为他根本不会想到尹易之居然还会活着，居然会前来找他复仇。
现在这间别墅新布下的防业法阵俨然只有亡羊补牢的意味，而且还属于那种意义不大的行为。因为尹易之已经掳走了尹逸之，拥有了人质就拥有了主动权，他完全没有必要让自己再一次踏足于这里。
“是这样啊……”任秋兰略微低下了头，显然是觉得这世事未免太过残酷。
“如此说来，尹老头，你应该不会愿意再杀一次自己的孩子吧？不如我来帮你解决掉他如何？”阮绪适时地表达了自己的真正意图，说实话，如果说能够获得这里两个人的同意的话，即使他要做的事情是杀掉一个儿童，也不会成为立新市警察的通缉对象。
“我拒绝！”
说话者是任秋兰，她的语气斩钉截铁，抢在尹舒作答之前，她义正言辞地看向阮绪。
“喂喂，任小姐，我不过是说了句要解决掉麻烦，你何必那么生气呢？”
“即使是业，终究也是人啊！”任秋兰望着阮绪，她那双水灵的眼睛，似乎从未被凡俗的喧尘污染过，那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澄澈。
是了，阮绪总算明白为何自己会对这个儒家之子如此在意了，因为她是那么地天真纯洁，向纯白一片的白纸，纤尘不染。
真是……令人觉得可怜的存在啊。
“哦？任小姐，你的意思是说，即使是尹易之，你也会本着儒家仁者爱人的思想，丝毫无差地去爱他咯？”
阮绪不由得起了戏弄任秋兰的念头，最初的调侃没有成功，这种针锋相对的辩驳或许更能扰乱她的步伐吧。
“没错。你也听到了吧，那个孩子，他并不是自愿才成为业的啊。”
任秋兰如是说道，那略带恳求的语气，应当是想要说服阮绪放弃杀了尹易之的念头。不过阮绪这边同样也是有着自己的坚持。
自己必须杀了尹易之，否则的话，止水就会失去她的亲人。或许他人对失去亲人并没有什么具体的感受，但是阮绪却是无比清楚那种痛苦。
所以了，自己绝对不会让止水遭受和自己相同的痛苦，自己必须杀了尹易之！
“那又如何？杀害了母亲，杀害了无辜的其他婴儿……这份罪，已经足以他死上数百次了。”阮绪的语气依旧是那样优哉游哉，略带讽刺，“更何况现在他还威胁着另一个无辜者的生命，为了他，你可以放弃其他人的生命，并且让那些无辜者枉死么？”
简单的论证。杀人者，必偿命，这对于非人来说同样有效。对于信奉礼法的儒家更是有巨大的说服力。无论是怎样的仁者都不会在众人与杀人者之间选择杀人者，这才是儒家的“仁”，深思熟虑之后，充满了社会智慧的“仁”。
“或许吧……”
果不其然，正如阮绪所料的那样，仅仅是短短几句话而已，任秋兰就放弃了自己的信念。
所以说，天真的家伙真是可怜，明明知道不可能还要坚持，在现实面前又是那般无力，不得不放弃……
“那么，请让我和你一起行动。阮绪。”任秋兰第一次直呼阮绪的名字，“听你的口气，一定是能够轻易找到尹易之吧？所以了，让我和你一起行动，我想要用自己的方法来努力。”
澄澈的眼眸，即使在阮绪的劝说之下，也还是没有丝毫动摇！
;
https://www.bqwxg.com/wenzhang/33/33825/1846783.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wx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