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治方
天下纷争这么多年，主旋律其实一直都是北梁和南齐的战争。两国战乱不断，不过因为国力相近，一直僵持不下，所以后来它们都将目光瞄准了那些周围的小国。它们的军队由此开始了开疆拓土的历程，一个又一个的政权倒在了它们的脚下。
不过有一群人却是改变了这格局。
十阶武者，也被世人所称为武神的一批人。
西北大雪山的天下第一大明王，东海阁的剑道天师，以及百兽山庄的兽王至尊。
就因为这些人，西北的各族才能苟延残喘，借机休养生机。海滨各岛也停止了内斗，变成了铁板一块。这些人让北梁南齐两大巨头的开疆拓土变成了一场空梦。也因为这些人，两大巨头那些雄壮本可横扫天下的军队双双没落。
相国寺安神园内。
“武神本来就是超脱了一般人的群体，他们的力量本来就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上。所过之处寸草不生，杀戮不止，也正因为如此，他们便各自默契地约定，非到灭族灭国之时，便不可出世。”了空眼中露出一丝沧桑，“不过既然十阶武神隐世，那么那些九阶的武者便成了世间最强的力量了，各国各派便费经心机地去培养，你们这些人也成了上位者的牺牲品。”
了空苦笑一声：“大雪山因为得天独厚的优势，有六神功这一绝世秘籍，培养高手自然不在话下。不过即便是天下少有的神功，自然有其弊端。”了空看着眼前的赵贺叹了一口气，“六神功功法霸道，辅以六把神兵更是无人能挡，不过对于你们这些习得神功的人来说，一练神功就好比入了魔道，功法越高杀心越重，最后若是不能摆脱心魔，就会变成一具只知杀戮的活死人，就好比堕入阿鼻地狱一般，万劫不复永不超生。”
了空双手合十，轻声道：“一般人若是习得此神功，必成万人屠。贫僧哪怕是背上破戒之罪也要杀了你，然后在佛主面前自裁的。”
赵贺笑了笑，拿起茶杯，说道：“那大师为何不乘机击杀了小子，反而不惜耗费心神帮小子呢？”赵贺的那个梦就是了空的杰作，恐怕就是那传说中武神才能做到的吧！
了空也是笑出了声：“因为施主与贫僧有缘。”
“贫僧年少时也曾误入歧途，造了不少杀孽，后来幸得师傅的点化，这才放下屠刀皈依了佛门。不过即便入了空门，天天在佛祖面前忏悔，那些往日的梦魇贫僧还是挥之不去，经常都让贫僧在寂静无人之时惊醒，读再多的佛法也不过是一阵空虚。”
一只猴子爬到了了空的肩上，了空笑了笑拿了个水果给它。
“我曾去请教师傅，不过师傅却是没有作答，只是说，若想渡己必先渡人。贫僧一直参不透，直到今日遇到施主这才明了。今日本来贫僧要去前殿轮经讲道，不过刚出静室，不知为何看了天上的云彩后，心血来潮要来这梅园一趟，之后便遇到了施主，感应着施主身上的气息，我才知道这是佛祖指引着我来见施主。”
听着大和尚的一番话，赵贺有点愣住了，神鬼之说他一直都不怎么感冒的，不过自从莫名其妙地到了这个世界后，有些事情不由他不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有时候就是这么奇妙。
“施主身上虽然有着六神功，但是却没有那魔器的气息，再看施主护着家人的样子，贫僧便知道施主是个心坚又心善之人，并没有被那魔器所控。”
赵贺听他这么说着，脸不禁有些烫：“哪里哪里，大师你言重了。”
咳咳！
了空又想说什么，嘴中却是咳嗽了起来，一丝殷红不禁从嘴里露了出来。
“大师，你怎么了？”赵贺吓了一跳，连忙上前扶住了了空，右手也搭上了他的脉搏。
了空摆了摆手，说道：“无妨，只是老骨头很久没活动了，没想到这么不中用，内息乱了，不妨事的，修养几天便好了。”
赵贺号了一下脉，发现正如他所说，并没有多大问题，不过心中还是内疚的很。
“施主不必如此。”了空笑着擦了擦血迹，又打量了一眼这安神园，“我这么多年来因为心中的郁结，不知道花了多少方法，都是无功而返。这园子也是因此而建，取名安神，也是为了让自己心静而已。不过今日贫僧的心结终于豁然开朗，别说是受点伤，即便这一身武功都失去，也不过是丢了点杀人法门罢了，对这世间也是一件好事。”
“大师果然有大慈悲之人。”这还是赵贺第一次由衷地去赞美一个人。
了空拉着赵贺走到了一处池塘之处，对着赵贺点了点头，忽然双袖一挥，池塘中的水瞬间飞起，然后他右手一指，那池水居然就这么停在了半空中。
难道这就是超脱自然的力量？
赵贺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了空。先前他还在怀疑现在则是确定了这了空也是一位隐世的十阶武神。
不过让赵贺更在意的是了空后面的话语。
“贫僧虽然能帮施主将心魔去除，不过施主的心魔就好比这干涸池塘内的鱼儿一般。”了空看着那翻着肚皮不断挣扎的几条小鱼，将手一撤，池水又掉落了下来，“只要六神功一日在，那它就是这池水，那鱼儿总会生存下来。”
赵贺看了一眼那又游得欢快的小鱼，脸色有点难看，艰难道：“那也没办法，大不了以后我不再催动功法就是了。”
了空摇了摇头：“如今天下乱象以起，到时候恐怕就不是愿意不愿意的事情了，时势所逼，你不想也得做。”
了空带着赵贺来到了一处禅房，指着房内桌上的一幅画：“这幅画就请施主拿去吧。恐怕能帮到你。”
“这是什么？”赵贺打开画卷，这是一副仕女图，画上的是一位黄衣女子，面相有点模糊，不过气质却是十分出众，让人有种出淤泥而不染的脱俗感觉。那女子手中握着一把长剑挥舞着，身边有落叶与草屑飞舞着，身后还有一面巨大的湖泊。
赵贺啧啧称奇，居然画地这么传神，不由问道：“大师这画里的是谁啊！一看就是个大美人啊！”
不过此话一出，赵贺看到了空脸上有点尴尬，本来苍白的面庞不禁开始泛红。
这该不会是大师的老相好吧！赵贺恶趣味地想到，罪过罪过啊！
了空显然也看到了赵贺的神情，不想他再想歪，不过还是有点吞吐：“这是贫僧的……贫僧的女儿。”
什么？和尚都有女儿？
“施主，你莫要误会，这是贫僧出家之前所生的女儿。”了空连忙解释。
赵贺听了点了点头，难怪了，不过还是有点摸不着头脑，为何这大和尚把自己女儿的画像给自己。
了空咳嗽了下：“六神功的传人要功成都必须去发誓恪守一戒，恐怕施主就是在破戒之时，才又机会毁了那魔器吧！”
赵贺点了点头，六神功有两种引动的方法，一是靠神兵，另外一个就是破戒。自己那次重伤之前就是因为酗酒才暴走，也因此才摆脱了那如鬼魅般的武器。
“不过施主这方法只是治标不治本，若要真的去除六神功的心魔，必须找到两样东西。”
“哪两样？”听到居然有东西能治愈自己，赵贺激动地抓住了空的肩膀，然后自己觉得有点无礼了了，有点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
了空却是没有介意，继续说道：“第一样便是冰魄，冰魄可宁人心神而且可以冻结真气，去除心魔此物必不可少。而此物就在东海阁，施主若是有心，取得也不是不可能，而这第二样东西……”了空拿起了画卷，看着画中女子，眼中露出一丝缅怀，“我女儿应该知道，施主照着画卷去寻她，或许有一线希望。”
了空颤抖地抚摸了一下画卷，对着赵贺说道：“施主，到时候，能不能帮贫僧一个忙？”
“大师请说，能办到的我一定义不容辞。”
“我这个女儿自小就孤苦，我夫人早亡，后来我又出了家，自然冷落了她不少。”了空苦笑一声，“到现在她还恨着我，就连这幅画也是我托人找来的。”
赵贺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这么多年了，虽然我知道我这么个女儿，不过她却是一直不肯见我。我希望施主能帮我带她来见我一面。”说到这里，了空的脸上甚至露出一丝恳求。
“嗯！”赵贺点了点了头，算答应了。
“那多谢施主了。”了空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将画卷递到了他手中，“她就在露羽宗中，你到时候去寻她吧！”
露羽宗？
听到这个名字，赵贺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不会这么巧吧！这不是月牙儿她们的门派么？
“第二件东西就是梵心咒，乃是佛门的至宝。”了空没有注意到赵贺的表情，继续说道：“梵心咒虽然没有任何武功法门，不过却是一切心魔诡障的克星，练武之人练任何功法只要有梵心咒相辅，便可一帆风顺，没有走火入魔的后顾之忧。”
“呃！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那是自然，梵心咒在十八年前突然消声觅迹，你们年轻一辈自然是不会知晓的。当初想要争夺这梵心咒的人不知有多少，天下间因为这一部经书杀戮不止。最后这经书在一次大战后忽然就消失不见，从此再也没有现世。”了空目光如炬，其间仿佛还有当年的刀光剑影。
“不过贫僧却是知道那经书最后是落到了露羽宗上任宗主手里。”
原来如此。
“至于你能不能找到，全要看施主的造化了，若是施主真的集齐这两样东西，到时候再来寻贫僧，贫僧自然能帮施主彻底去除这心魔。”
说完，了空端坐在了蒲团之上，宝相庄严，拿起了佛珠，嘴唇微动，开始诵经。
赵贺知道大师这是送客的意思，看着眼前一会如圣人一会如慈父一般的老人，心中感慨万千，对着他又恭敬地行了一礼：“大师的恩情，晚辈终生不敢忘，大师所托之事，毕当竭尽所能。”
赵贺推开房门，迈出了相国寺，只留下那不断飘荡在寺内的诵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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