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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蝶舞


竹中半兵卫不想一时间变故丛生,眼见又有人奔进店来,口中呼道:“小姐,不可胡闹!”心知此地不宜久留,一时心念电转,思虑脱身之计。

        那冲进来的人约莫三十岁年纪,生得浓眉大眼,短齐粗硬的胡须从上唇直连到下鄂,看来煞是威猛。眼见得七月酷暑,他却身着一套红色的皮革护甲,手上套了皮制的护手,连脑袋也包在暗红的护帽里。虽然从外面直闯进来,却还顾及到自己的仪态,一边说话一边左手将腰间的佩刀按住,避免因刚才的奔跑造成佩刀偏移位置。

        那被称为小姐的粉衣女子扁扁嘴,道:“一点都不好玩,我才溜出来这么一会子,就被昌景叔叔找到了。”

        昌景走近两步,微微躬身道:“小姐,少主在客栈内寻得心焦,还请小姐快些回去。”

        那粉衣女子道:“不要!他们好闷,这里热闹些,我偏不爱回去。”说着转过头来,对着厉抗道:“喂,你们不打了么?”

        厉抗持刀凝神防备攻击自己的武士,不去搭理她,她又转头问那武士:“喂,问你们呢,动手啊。”

        那武士眼珠转动,冷冷一笑,对厉抗道:“今日算你好运,这便罢了吧。”说着收刀回鞘,转身便要离开。

        粉衣女子叫道:“怎么就走了?来,再打过。”说着双刀一舞,将向那武士攻去。

        那武士面色一凛,喝道:“大胆!”手中长刀连鞘向那女子击去,那女子轻笑一声:“来得好!”手中双刀不与他长刀相交,转了个花,身形一折,双刀绕过他面前,从侧面攻了过去。

        那武士见那女子招势不俗,不敢轻敌,退后一步,长刀出鞘,凝神和那女子对敌。只听得昌景大喝一声:“不得无礼!”佩刀一出,大踏步上前,接住那武士的攻势。

        那女子嘻嘻一笑,道:“昌景叔叔,你来接住他,我和那大个子玩玩。”说着脚尖一点,自向后跃出战团。也不回身,右手刀向后一挥,刀柄丝带上的宝石飞闪,竟然向厉抗攻去。

        厉抗眼见那女子插科打混,自觉有趣,却不想她竟向自己攻来。眼见丝带上宝石闪亮,直冲到面门,怕是什么珍贵物件,自己万一一刀砍去,把那宝石弄碎了,岂不可惜。于是也不招架,向后急退几步,喝道:“慢来!”

        粉衣女子笑道:“你叫我慢,我偏偏快给你看。”身子灵动的跃至厉抗面前,双刀交错,攻势加紧,刀锋和丝带竟如穿花蝴蝶般飞舞起来。

        厉抗只觉面前犹如刀光闪成一片,持刀却不知如何招架。眼见得左边攻来,欲持刀挡驾时,左边刀却收了,右面却又刺了上来。及至收刀去挡右边,却又砍了个空,心下自慌乱起来。

        只听得竹中半兵卫道:“平大将,你莫理她的花俏,只管一刀劈去。”

        厉抗心中不及细想,听得如此说,尽力一刀直挥出去。粉衣女子惊呼一声,向后急退,堪堪避过这一刀。

        那边昌景和冷面武士持刀相斗。两人俱不识得对方,更无仇怨,各不尽心。忽然听得自家小姐惊呼,心中一惊,生怕小姐有失,忽的一刀加紧劈去。那冷面武士吓了一跳,避闪不及,刀锋划过右臂,倾刻间血染衣裳。

        粉衣女子盯着厉抗,吐吐舌头道:“好险好险。这才有趣,大个子我们再来。”

        昌景一下横在两人之间,道:“小姐,请你不要再胡闹了!”

        粉衣女子正待说话,只听得那冷面武士冷冷地道:“竟然让我蒙受刀伤之辱……你们究竟是谁?”转头看时,那武士左手捂住伤处,尚有丝丝血迹留出,显见伤得不轻。

        粉衣女子道:“哟,你受伤了么?这可如何是好。昌景叔叔,你怎地下手不知轻重哟?没关系,我们带你去瞧大夫去。”

        厉抗等人听得如此说,心下不禁好笑,这女子无故寻人相斗,自己属下为保护她而伤了人,她反而倒打一钯,责怪属下不知轻重了。

        冷面武士喝道:“休要假腥腥的作态!你们可知我是何人?竟敢如此冒犯!”

        昌景心中有气,大步上前,喝道:“大胆,敢如此对我家小姐说话。管你是谁,这便是死罪!”

        冷面武士冷哼一声,道:“便是天皇、将军见着我,都不曾有你这么大的口气,你可知道,这里便是我家的地盘。”

        竹中半兵卫听得如此说,心中再无疑惑,失声道:“啊,三好家……”

        冷面武士扬起头来,冷笑道:“不错,三好家中‘三好三人众’之首,岸和田城城主——三好政康,便是我了。”

        竹中半兵卫神色不变,心中已是惶恐之极。三好家盘据摄津、赞歧等四国大片领土,兵多将广。更拥有京都和将军居住的二条城大部分兵权,挟天子以令诸侯,各处大名莫不愿和其正面冲突。不想现下竟然和三好重臣三好政康结下如此大的怨仇来。当下心念转动,上前几步,笑道:“原来是岸和田城主政康殿。殿下武艺精熟,天下知名。刚才不识得,多有冒犯了。”

        粉衣女子听得竹中半兵卫如此说,自扁了扁嘴,道:“人家一报出名字来,便吓成这样,真没用。三好家有什么了不得了,我父亲来了,照样让你们跪伏。”

        此言一出,三好政康远本略略好转的脸色又再转冷,就连竹中半兵卫和昌景的脸色也变。昌景低声唤道:“小姐,不可多言。”

        粉衣女子道:“怕么?打又打不过,还要把名字报出来丢人,若我是你,便闭了嘴巴赶紧溜,再不出来,免得被人笑话。”

        三好政康面色愈发阴冷,将众人扫了一遍,道:“好啊,你们倒成了好汉。现下你们人多欺我人少,有胆子报上名来么?”

        粉衣女子不理昌景连连丢过来的眼色,大声道:“怕你怎的?我是甲斐国领主的女儿蝶舞。”指了指昌景道:“这个叫作饭富昌景,你可记得了?”

        三好政康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武田信玄的女儿,不怪得这么胆大包天……”转了头望向厉抗。厉抗眼见得竹中半兵卫眼色丢来,本待不说,却见蝶舞也自偏了头望向自己,心想连她个女子都能这么敢作敢当,自己若连名字都不敢报出来,岂不是遭她耻笑,变道:“我是尾张国领主部下平大将,这位便是‘天才军师’竹中半兵卫。”

        三好政康冷冷的道:“好么,织田信长的人也来了。今日界町不发生些事情,都对不住这么多贵宾到场。哼哼……”说完大踏步向外便走。

        竹中半兵卫心知他这一去,必去召唤手下,自己就和厉抗寥寥数人,如何与一城之力相抗。此时不及细想,横身拦在三好政康面前,笑道:“政康殿,万事好商量,不若先去……”话未说完,三好政康大喝一声,长刀直刺过来。竹中半兵卫慌忙躲闪,三好政康已自夺门狂奔而去。

        蝶舞自在后面拍手笑道:“有趣有趣。”

        饭富昌景面色凝重,道:“小姐,这下可闯了大祸啦。我们快些回客栈吧。”

        蝶舞扁扁嘴,道:“什么大祸不大祸,我才不怕。放着有你和哥哥在这里,难不成还怕他吞了我不成?”

        饭富昌景摇摇头,叹了口气。竹中半兵卫走去过道:“饭富殿‘武田四名臣’之名享誉天下,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饭富昌景躬身道:“‘天才军师’太过夸奖了。竹中殿智计过人,听闻最近归顺了织田家,却不知怎么会在这里?”

        竹中半兵卫一拍额头,道:“这么一闹,险些儿把正事忘了。”转过身来呼道:“老板,老板……”

        那南蛮人自刀刃相见,便躲到后堂去了,此时竟然不知所踪,想是眼见情势不对,自从后门跑了。竹中半兵卫咳嗽几声,只得作罢。

        饭富昌景道:“那三好政康一去,想来定会纠集人手,再来寻事。此地不可久留,不若两位与我同去,顺道面见我家少主。”

        竹中半兵卫点点头道:“如此甚好,却不知是武田家哪位少主?”

        饭富昌景道:“是我家主上的长子。”

        竹中半兵卫道:“哦,原来是义信殿下到了。那么无论如何都应该去拜见一下的。”

        饭富昌景笑道:“‘天才军师’的大名,我们主上也是常常提及的,大家都仰慕得紧啦。”

        众人相视大笑,一同向外走去。

        武田信玄身为甲斐国主,为武田家第19代主公,极通兵法韬略,更熟读中华《孙子兵法》,以孙子“四如真言”来训练其家中士卒,其铁骑赤备军纵横甲信平原,世人皆尊称其为“甲斐之虎”,家中“武田四名臣”及“武田二十四将”莫不天下知名。本与今川、北条连接同盟,号称“牢不可破的阵线”。怎奈今川经桶狭间一战后没落不振,其同盟不攻自破。武田信玄一生所愿者,便是能见到自家的旗帜飘扬在京都的上空,若非一直与世敌上杉谦信纠缠不休,只怕早就挥军西来,直上京都了。

        竹中半兵卫心知三好政康必来报复,心中一直在计议临变之计,蝶舞却叽叽喳喳的说个不休。原来她身为武田信玄最小的女儿,最得父亲及兄长疼爱,自小习得一身技击之术,最是爱与人技艺相搏。此次其长兄武田义信进京办事,她定要跟了来。父亲被磨得没法,只得派家中名臣饭富昌景带了一队人马沿途护卫。待得事情办完,路过界町,蝶舞却恋上了南蛮商馆内的新奇商品,硬是留在界町半月有余,每日里来店中选购商品,不肯离去。本来说好今日启程归国,她却偷偷溜出客栈,打算再去店内选些物件,不想门口士卒不让她进去。双方口角动起手来,那些士卒如何是蝶舞的对手,片刻之间便被她用刀鞘敲倒,于是便有了今日的事情。

        如此边走边谈,已到客栈门口,只见门口一支百余人的车队整装待发,一人身着盛装,骑着高头大马,左右张望。见着众人过来,喜形于色,大叫道:“妹子,你又到处乱跑,害我们这么多人等你。”想来此人便是武田家长子武田义信了。

        蝶舞扁扁嘴,道:“稀罕你等么,你自带了人回去便是。我和昌景叔叔俩人倒还自在些。”

        武田义信道:“那可不成,咱们一块出来,若我自己先回去了,父亲大人不见了你,不扭下我的脑袋来才怪。”

        竹中半兵卫看时,武田义信只二十来岁,甚是年轻,头发并没有剃掉,梳理得整齐干净,齐向上扎成一处。没有佩刀,身上服饰华贵,举止间略带傲气。另一人身着暗红色盔甲,留着络腮胡子,像貌与饭富昌景倒有七份相似。

        饭富昌景走到近前,躬身一礼,道:“少主,织田家的平大将和竹中半兵卫在此。”

        武田义信“哦”了一声,在马上将两人略略打量一番,点头道:“嗯,两位辛苦。我们这便要起程,不招呼两位了。”

        厉抗眼见此人如此傲慢无礼,心中有气,闷哼一声,并不上前施礼。竹中半兵卫上前躬身一礼,微笑道:“义信殿回归甲斐,必从尾张国,我家主上久闻得武田家各位殿下的大名,只恨无缘得见,还请殿下顺路到清洲时,略作停留,到我家主上那里喝一倍茶。”

        武田义信“嗯”了一声,道:“我们赶急着回去,怕是没空,还是下次吧。”转过头去,对蝶舞道:“妹子,这便走吧。”催马便就要行。

        饭富昌景急道:“少主且慢。出町后便是岸和田城,此去只怕有失。”

        武田义信停下马来,道:“岸和田城是三好家三好政康的居城,和我们武田家素无来往,有什么好怕的?”

        饭富昌景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大略讲述一遍,跟着道:“三好政康此去必不干休,只怕现下已带兵向界町赶来,如若我们贸然出町,只怕有些危险。”

        武田义信面色大变,颤声道:“怎的危险……?难不成……难不成他三好家,连我武田家都敢动么?”

        蝶舞扁扁嘴,轻声道:“没胆鬼,没出息。”声音低不可闻,厉抗站得较近,听得分明,不禁笑出声来。

        骑马立在武田义信左近的红盔武士瞧见厉抗笑容,喝道:“笑什么?很好笑么?”正是饭富昌景的长兄,武田义信的亲随副官饭富虎昌。

        若别人对厉抗好言好语,厉抗自先让了别人三分,不然厉抗偏就和那人对着来。此时听得饭富虎昌喝呼,便就道:“好笑自然便笑。”

        饭富虎昌喝道:“大胆!”持枪纵马上前,竟欲和厉抗动手。

        饭富昌景急道:“兄长不可!”纵身横在两人之间,道:“织田信长公和我家并无纷争,兄长万不可鲁莽行事,为主上树敌。”

        饭富虎昌哼了一声,退到一边。武田义信在旁道:“昌景,父亲常说你有胆有谋,如今如何是好?”

        饭富昌景转身对竹中半兵卫道:“竹中殿可有主意?”

        竹中半兵卫笑道:“武田家赤备军团纵横天下,难逢败绩,昌景殿更是智勇双全,又有义信殿和虎昌殿在此,谅那三好政康便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轻动。我们这些人,倒还要托义信殿的福,还求义信殿能保护我们一程,好让我们安然返回清洲。”

        武田义信听得如此说,心中先自安定下来,道:“我们为什么要带着你们这些累赘一道走?”

        饭富昌景面色一变,心想难得竹中半兵卫愿意和自己合兵一处,即便万一有些变故,得他的智谋,或许能得保全也不一定。怎奈少主竟然一口回绝,心中大急,忙道:“少主,竹中殿和平大将二人,极得织田信长公器重,若能将其二人平安送回清洲,信长公必然大喜。若能因此而两家建交,主上也定然大喜,少主万不可错失良机啊。”

        武田义信道:“既然如此说,就让他们跟着吧。只是我们是骑兵,他们是足轻,若等下跑得发了,他们自不上来,可不能怪我。”说完,自策马转身,吆喝着去了。其后饭富虎昌指挥车队,也紧跟而去。

        蝶舞“哼”了一声,道:“好神气么。昌景叔叔,我们自和他们一队,看他们等是不等。”

        饭富昌景苦笑一下,对竹中半兵卫躬身一礼道:“我家少主失礼之处,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竹中半兵卫笑道:“义信殿意气风发,正是少年英雄。以后还望多多关照啊。”

        饭富昌景笑道:“竹中殿言重了,这便请行吧。”

        众人上马出町,身后厉抗带来的十余士卒依此跟进,缓缓的顺路前行。

        三好政康的居城在界町以南,众人怕他真的带兵前来,便取道北上,只盼能顺利绕过去。

        蝶舞策马行在厉抗左近,道:“大个子,你倒挺有胆量,连我大哥都敢笑。”

        厉抗笑道:“是你逗我笑的,可不关我事。”

        蝶舞道:“只是你的武艺太也差了些,连我都打不过。”

        厉抗自习武以来,虽也知自己技击之术不甚高超,却不想竟然被一名女子评头论足,说什么太差,一下子哭笑不得,只得道:“我那是让着你的。”

        蝶舞道:“好没羞么,打不过便打不过,还说是让着人家。”

        厉抗面上微微一红,要开口辩时,却不知从何说起,一时张口结舌。蝶舞笑道:“只不过嘛,你这人……”

        话到一半,只听得前面呐喊连连,一片尘土飞扬。片刻之间,只见武田义信骑马狂奔而至,后面紧跟着饭富虎昌和二百余名赤备骑兵,车仗却不见了。

        饭富昌景纵马上前,拦住武田义信的马头,道:“少主,怎么了?”

        武田义信面色如土,气喘嘘嘘地道:“他们……他们……在前面,好多,好多人……”

        厉抗和竹中半兵卫对望一眼,心中鄂然,不想三好政康竟然算着他们要取道北上,竟然派兵从前拦截。

        饭富昌景对着急驰而至的赤备骑兵喝道:“临敌而逃,像什么样子?你们还是我武田家的赤备骑兵吗?”

        武田义信道:“他们……他们人实在……实在太多了,我们快逃吧。”

        饭富昌景不答,对着饭富虎昌道:“兄长,保护好少主和小姐。”自纵马举枪,大喝道:“让他们瞧瞧我们甲斐勇士的厉害。赤备!”

        二百余骑兵同声齐呼,一扫先前溃败的狼狈模样,整齐的排成阵势,举起手中的长枪,准备迎击敌人。

        竹中半兵卫打量周围地形,心中急转,低声对厉抗说了几句。厉抗点点头,带了手下十余士卒,打马转入旁边的树林中去。

        蝶舞喝道:“大个子,你要跑么?”策马跟进了林去。

        此时,只见前面道上尘土扬起,一队骑兵浩浩荡荡的杀将过来,看情形竟有五六百余众,当先一人正是三好政康。此时见他全身甲胄,面露冷笑,约束住骑兵队,停在十余步远近。

        武田义信只吓得上下牙齿作对打架,作声不得,饭富虎昌持枪护立在他身旁,面色苍白。

        三好政康环顾众人一眼,道:“那个女人和那个平大将呢?”

        饭富昌景道:“大胆三好政康,你带兵拦截武田、织田两家臣下,想干什么?”

        三好政康冷笑道:“我倒还忘了你,就是你让我蒙受刀伤之辱的!好,我就先结果了你,再去找那两人算帐!”

        武田义信忽然道:“三好……三好殿,这须不关我的事,你先让我们过去罢。”

        三好政康不答,大喝道:“士兵们,给我杀光所有人!”

        就在三好骑兵喝呼应答的时候,饭富昌景已经大喝道:“赤备,出击!”

        纵横甲信平原,与“越后之龙”军神上杉谦信交锋十余年的武田家精英骑兵赤备,虽然只得区区二百余众,面对多出自己两三倍的敌人,在饭富昌景的统领之下不露丝毫惧色,同声呐喊着冲杀过去,犹如一把尖刀直插入三好家骑兵当中去,引起一阵骚乱。刀尖处正是饭富昌景,他策马挺枪,直取三好政康,欲将其制主,以求平安脱身。

        片刻之间两队人马混战成一团。骑兵的长处,在于利用战马的机动性,采取突袭来攻击敌人,两军混战中,骑兵和足轻的区别只不过是马上马下之别而已。虽然赤备威名远扬,然后在面对多出自己近两倍的兵力时,混战之间,也难有胜算。

        只听得竹中半兵卫忽然于马上喝道:“织田家的援军到了!”话银一落,只见道旁树丛杂草中呐喊声四起,人声鼎沸,树丛响成一片,似有千军万马杂混其中。正是厉抗得竹中半兵卫授计,带士卒在林中发出的声音。

        三好家骑兵又是一阵骚乱,三好政康面色紧张,左右四顾,却不见有兵出来。

        饭富昌景心念电转,已知这是竹中半兵卫的扰敌之策,大喝道:“织田家的援军来啦!赤备,出击!”

        赤备骑兵再次大呼,声势大振。三好政康眼见得自己骑兵退却,喝止不住,心中惶恐。忽然听得自己的骑兵大声欢呼,举目望去,对面尘土扬起,一队骑兵急驰而至,当先一人大声急呼:“城主,三好政胜率兵前来接应了!”

        三好政康哈哈大笑,举枪高呼:“将他们包围起来,一个也别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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