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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汗,商与匪也能世交


要说起“黄旗”的黄家和滨城的林府的交情,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要说起来,那还是发生在三十多年前的一件事。

        那一天,南山的少庄主黄长庚带着两三个随从下了山,今天他要去滨城看个热闹,哦,这个黄长庚,就是黄宝柱的儿子,那一年也就十八九岁的年纪。

        就在昨天,山下的“消息”传来了一个好玩儿的新闻:有人在滨城设下了擂台!

        什么人会在滨城摆擂台?原来,是一个在滨城经商的法国人。当时法国人在滨城有租界,这个法国商人在滨城经商,随身带着几个从日本雇佣的保镖,据说各个身怀绝技、武艺高强。法国商人为了炫耀,便在滨城设下了擂台,说是以武会友,实则是为了标榜武力。如此的热闹,黄长庚岂能错过。

        洋人设下擂台的第一天,围观的人众多,却没人登擂挑战,这让法国人大失所望。

        其实前面说到了,滨城尚武之风浓郁,根本不缺武林高手,只是这里的民风淳朴,习武之人大多腼腆,那些相互间的切磋也仅限于私下里去“跤场子”比划比划,如此大张旗鼓的到擂台上一较高下,大伙儿都有点儿不好意思。

        第二天还是没人登擂,法国人急了,干脆在第三天将“以武会友”的横幅换成了“拳打炎黄,脚踏螳螂”!这种**裸的侮辱一下就把滨城人惹急了,很多习武的后生跃跃欲试。可一上了擂台,滨城的这些汉子们全都傻眼了:根本不是人家的对手啊!纷纷受伤,被东洋武士打下擂台!

        是技不如人?是!也不全是!滨城习武之人之间的切磋都是点到为止,他们对切磋的理念一直停留在“点到为止”上,可是这些日本武士则完全不同,他们一个个如狼似虎,下手恶毒,招招致人死地,发招全是针对人体的要害,眼、喉、肋、裆……全是他们的攻击部位,初登擂台的这些后生哪儿遇到过这样的较量,这下可把滨城人给打惨了!

        就在日本武士们耀武扬威的叫嚣着:“还有谁敢上擂?”一个矫健的身影一个空翻直接登上了擂台,来人一抱拳:“在下愿意奉陪!”此人正是南山“黄旗”少庄主:黄长庚!

        擂台的司仪跑了上来:“来人报上姓名,方可比武!”

        黄长庚抱拳一笑:“在下滨城黄祝宗!”恩?他不是叫……对了,他是响马,怎么可以报上自己的真实姓名呢!

        一个日本武士来到了黄长庚的面前,学着中原武林的礼节,一抱拳,说了一句蹩脚的中国话:“黄祖宗,承让了!”

        黄长庚微微一笑,很豪爽的挥了挥手:“跟祖宗没必要这么客气!”

        “哈哈……”擂台下在一片哄堂大笑之后,开始了山呼般的叫好!把擂台上的日本武士都给整懵了。

        比武开始了,好个黄长庚,脚踏螳螂拳密宗的“麒麟步”,身形辗转腾挪,螳螂拳上乘绝学:勾、搂、采、挂,刁、缠、劈、扎,被他炉火纯青的施展到了极致,那个日本武士可惨了,几个回合下来没近着黄长庚的身,自己却早已是遍体鳞伤,尤其是那张脸,被黄长庚的“刁手”撕得面目全非。

        同样是螳螂拳,基本套路相同,为什么黄长庚的螳螂拳就如此的威猛呢?其实这很容易解释:滨城人的拳术是在和平友爱的“切磋”中练就的;可黄长庚是什么人?他是土匪,是响马!他的功夫可都是在无数次的实战中磨练出来的!要说到下死手,无所不用其极的搏杀,这些东洋武士遇上黄长庚,还真可以说是小巫见大巫了!

        擂台下面炸锅了,雷鸣般的叫好和掌声铺天盖地的响起。

        黄长庚更是不负众望,接连又打翻了两个日本武士,黄长庚年少气盛,一时打得兴起,干脆扯掉了上衣,露出了一身刚劲的肌肉和苍龙的刺青:“别这么婆婆妈妈的,还有几个,干脆你们一起上,祖宗今天给你们来个‘一锅烩’!”

        日本武士输红了眼,倒也不客气,剩下的三个武士一起登了场!天杀的黄长庚,犹如武神附体,招招阴狠制敌要害,几个回合下来,三个东洋武士哭爹喊娘的在擂台上躺了一地。

        黄长庚朝擂台下得意的一抱拳:“多谢父老乡亲捧场助威,黄某这厢有礼啦!”

        可是,台下的叫好声却寥寥无几,观众们面面相觑,纷纷四散着向周围散去。咋回事?原来,黄长庚身上那条青面獠牙的盘龙出卖了他的身份!那条青龙自他身体的腰间盘旋而上,狰狞的龙头从背后盘至左前胸,这正是南山黄家世袭的标志!

        黄长庚自觉不妙,赶忙套上了衣衫,在随从的簇拥下离开了擂台。为了便于黄长庚撤离,很多滨城人自发的聚拢到了他们的身边,想让他借着混乱逃出城,可还是晚了,就在黄长庚快到城门的时候,大队的官兵将他们团团围住,南山“黄旗”的少庄主黄长庚就此被官府缉拿归案了!

        时任滨城府的道台当即派人给省城送去了捷报:擒获南山匪首黄宝柱之子黄长庚!

        当天的夜里,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来到了道台府,此人正是当年滨城商会的大掌柜林兆松,当然,他也是林敬轩的父亲,林逸飞的祖父!

        林兆松面见了道台大人,稍作寒暄后他问道:“大人,不知这个黄长庚,接下来要如何处置啊?”

        道台回答道:“我已经上报了巡抚大人,相信不日就会收到牒文,象这种匪首,估计死罪难逃啊!”

        林兆松抱拳道:“恭喜大人,贺喜大人,如此大功一件,不知大人可否能为此得到升迁啊?”

        道台叹息道:“哎!不瞒林公,这次擒获匪首虽是功劳一件,但是想要升迁,却绝非易事啊!”

        林兆松又问道:“这么说,道台大人还会继续在滨城任职?”

        道台点头称是,林兆松开始了摇头叹息,道台不明就里:“林公,擒获匪首本是滨城的喜事一件,您为何叹息啊?”

        林兆松长叹一声:“道台大人,林某是在为大人的前途担忧啊!”见道台不解,林兆松说道:“大人,您看,南山‘黄旗’虽是响马,但是从未祸乱滨城,匪首之子却被滨城官府所斩杀,这……恐怕有些说不过去吧?”

        道台一怔:“可是……可是上峰早有海捕文书,‘黄旗’匪众皆在名册,在下身为滨城父母官,缉捕匪类也是本分啊!擒拿黄长庚本是功德一件,林公为何担忧起了下官的前程?”

        “大人说的极是!只是……”林兆松的话锋一转:“只是林某担心,从今往后,滨城恐怕与南山,算是结下梁子了!”道台又是一怔,林兆松接着说道:“此事发生之前,南山‘黄旗’不但与滨城无仇,反而对滨城有功啊!”

        道台大吃一惊:“什么?‘黄旗’对滨城有功?这个功德从何说起啊?”

        林兆松解释道:“咱们滨城的商人出外做生意,商队均会打出滨城的旗号!如此一来,商队往来各州县,不光‘黄旗’的人不侵扰,就连其他的那些响马也因为畏惧‘黄旗’的名号而纷纷避让,难道,这不算是‘黄旗’对滨城的功劳吗?”

        道台恍然大悟,点头称是,林兆松又说道:“大人!草民以为,杀黄长庚之时,便是滨城大难之日啊!‘黄旗’悍匪人多势众,高手辈出。大人,您身边护卫严密,可高枕无忧,可那些滨城的百姓呢?滨城的客商的商队呢?只怕自此之后,商队无法出入滨城,滨城再无宁日啊!”

        此时道台的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林兆松接着说道:“滨城的商家还好说,只怕外地的货物到时候也难送进滨城,大人,您想想,‘黄旗’作乱滨城,滨城内外的客商怨声载道,但凡经商之人,都有几个官场的朋友,如此风声若是传到了省城、京城,到时候府部责难您一个‘治匪不利’……大人,恕林某直言,您的几位前任均在滨城功德圆满,为何到了您的任上便匪患丛生?绝非林某危言耸听,恐怕府部到时候势必也会考虑这个问题吧?真若如此,大人的前程恐怕……”

        道台已是悔恨万分,他抱拳作揖道:“多谢林公提醒,下官险些酿成大祸!可是下官已将文书呈报了巡抚大人,此刻想要追回怕是来不及了,接下来如何化解,还望林公指点!”

        林兆松颔首一笑,抱拳道:“道台大人不要着急,您可以再修书一封,呈报巡抚大人,只说是有人冒名‘黄旗’,为害乡里,已经被您尽数擒获,连夜审讯方知是冒名之举。如此一来,大人剿匪的功劳依旧在,林某不才,与巡抚大人还有些交情,我愿意携带书信前去省城,亲自面呈巡抚大人说明原委!”

        道台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林公,那南山上……”

        “大人莫急!”林兆松拱手道:“林某愿意以滨城商会的名义,将黄长庚‘放虎归山’!想来那匪首黄宝柱必会感念道台的恩情!”

        道台大人长出一口气,起身就对林兆松叩拜:“大恩不言谢!有劳林公,林公在上,请受下官一拜!”

        就这样,经过林兆松的从中斡旋,黄长庚重获自由,放归了南山。黄宝柱对林兆松是感恩戴德,两家从此后往来密切。后来,黄长庚更是与林兆松的儿子林敬轩一见如故,尽管林敬轩比黄长庚小十多岁,但是两个人依旧兄弟相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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