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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侯门家


离开佣兵公会後,华勒丝便与彼德作别,且约定後日清晨十时於法洛林佣兵总会汇合,她趁着初暮乘上了马车,欲赶在夜黑前从城西驶至城北,法洛林的道路统一由王国修整,车轮滚转其上一路平稳,而沿途的景物则是渐渐由矮墙浅屋化成琼楼玉宇。

        “嚓啦!”

        随着马夫的吆喝,车轮慢慢地停滞下来,华勒丝轻轻挑开窗帘,仅见一列熟悉的围墙与铁门伫立眼前,她抿上嘴儿,一股怨叹欲吐还休,内心徘徊蹀踱,终究仍是探出身子,重回这片阔别数月的地域───纳斯农侯爵府。

        “来,这是车资,不用找了。”

        少女任意在夹克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硬币,也不计较斤两面额便往那车夫抛去,那驾车的老汉赶紧伸手接住,一看,竟是一枚印有【第一立法者】南耳-摩史肖像的金币!随即笑了笑,连声道谢,再小心翼翼地将这枚足可抵上一个月薪水的钱币收藏起来。

        而就在华勒丝鞋尖触碰上道路的瞬间,宏硕的围墙内便传出了一阵短促的脚步声,不一会儿,一个身穿整齐西装、腰挂刺剑的中年男人便已走出铁门,他忠敬地迎候在少女面前,弯腰说道:“欢迎回来,大小姐。”

        “嗯。”

        少女连正眼亦不睬自家的门房,仅是轻哼一声,便径直举足进内,她原来玩世不恭的神采不知何时已是消散无踪,姣好的脸庞此刻却如冰雕般死硬,华勒丝心里压抑着,她望向四周瑰丽典雅的房舍,却觉得自己就像一只窝在鸟笼的猫儿,动弹不得。

        行及前院川堂,当中一个守候该处的女仆便默默跟随在少女的脚後,等待着她的吩咐,华勒丝始不作言,仅是信步踏入右边的游廊,直往位居东院的寝室而去,游廊里镶嵌着一幅接一幅的人像画,画中都是些已故伟人,一双双深邃的眼睛在漫长的岁月里注视着每一个行经游廊的过客,见证生死兴衰。

        推开游廊末端的一扇朱门,明媚的灯光於刹那中透射而出,少女毫不停留地穿过门扉,踏至东院之内,不同朱门前的奢华典雅,东院的装璜仅能称作朴实端庄,而在那些不显眼的墙角灰尘里更是可以窥见这儿的几分萧瑟。

        华勒丝稍稍扫视屋内,心里油然生起一阵陌生感,她对此感到理所当然,亦不以为然,她不清楚自己还对这个生活了十六年的大宅仍然保有多少眷恋,她只知道自己现在就要美美的泡一个澡,她头也不回地命令道:“替我召安娜、菲丝过来。"

        “是,大小姐。”那一直低头候命的女仆接过指示,便从朱门退了出去。

        喀嚓。

        门甫关上,金发少女便如同卸去千斤重担般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华勒丝冷冷的眼神再度浮现出几分俏皮,她熟练地为壁炉生起小小的柴火,空气便慢慢暖和起来,家的感觉这才微微落在她的心田。

        「真是糟透了……」

        躺卧在长长的沙发,仰视着上方盘旋的四匝楼梯,华勒丝不禁在脑海回忆起当年的那些热闹景象:在四楼有妇人的歌声、在三楼有钢琴的音色、在二楼则有嬉闹的女孩们,而在这儿亦曾经有着仆人们的笑语……可如今,整个东院就唯有一个孤零零的人儿。

        “大小姐。”

        不知何时,两个女仆已站立在华勒丝身侧等候,出神而回的少女为自己的松懈而警觉,蓝眼睁开的同时,清冷的面具又一次挂上:“替我准备浴室与晚饍吧,一切从简。”

        那两个女仆也都是十六、七岁的年纪,对於这两个在前年才被安排到她这儿的少女,华勒丝不禁为她们感到悲哀,菲丝的眼睛太聪慧,安娜的红唇太娇艳,在纳斯农家,东院便是锋芒毕露的借镜。

        “是,大小姐。”

        菲丝与安娜到现在仍是对自家主人的出现感到讶异,虽说她们已在东院工作一年多,可是与华勒丝见面的次数却是用五根手指头都数得出来。

        得悉命令,两仆便有默契地分开行事,安娜从朱门而出,前往厨房,为华勒丝布置餐点,而菲丝则是留於东院,行至浴室,扭开水龙头让温水渐渐注满整个浴池,浴池宽而且大,即便是四个龙头并启也无法一时半刻备好池水,菲丝也正好可利用这段时间为主人周全替换的衣衫。

        可是,当女仆正要走出浴室大门时,华勒丝已经自己捧住盛有寝衣、毛巾等物的澡盘入内,金发少女将手边之物放置一旁後,便将双臂往两边平伸,向女仆侧头示意。

        菲丝会意,於是走到金发少女的面前,首先伸手为她脱去夹克,再双膝跪地除去主人的两只皮靴,继而一一卸去连衣短裙、亵服**诸物,才一会儿,一位雪白娇贵的玉人便一如初生般站立在她的身前,菲丝闪烁瞥过,当即自觉形惭,亦不敢多看。

        天尚冷,华勒丝也很快浸落在温水池中,隐去大半**,她洗了把脸,轻吟一声写意,蓝眼於水面觅见自己的绯红的雪脸,也从水的折射中寻得一件美丽的造物。

        这时,金发少女陌然在水里舞动起来,浴池旋即激荡起层层涟漪,似乎有某种力量在驱使少女的肢体,她的纤手时快时慢,玉足则或直或曲,水温柔地抚过她的所有,少女回以坦然的律动,仿佛间,有一朵鲜花在清圆的水面盛开。

        一轮奔涌以後,则是氤氲中的沉默。

        蓝眼在池里眨了眨,眯上,最後投落在垂首长立的女仆身上。

        “你,过来。”

        女仆的身影晃了晃,心中大惑,嘴里如此应说:“是,大小姐。”

        在蓝眼的注视中,菲丝局促地行到池边,年轻的女仆柔弱如水,一把纤腰在黑色丝带盘绕里似乎不堪一握,女仆步步谨慎,华勒丝心想:「她是个传统的伊斯奈女子,细心,聪慧,有主见。」

        “附耳过来。”华勒丝轻轻说道。

        “是,大小姐。”菲丝从始至终都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水池深及人肩,女仆得将头贴近大地才能与主人水平而视,於是她半跪在地,然後把粉白的耳朵慢慢挨近一张小巧的樱唇,伏地间,菲丝忆起不少有关主人的流言蜚语,心里在仓促中也对主人接下来的奇言怪语增添了些许预备。

        殊不料,就在女仆低头的下一刻,华勒丝竟然二话不说,一举捉住女仆的玉臂,用力将她扯落水中,一声噗通以後,又听见一阵哗哗沙沙。

        这时,少女的蓝眼愉悦地笑了,她觉得这偌大的水池着实有点空虚。

        落水的菲丝在慌乱中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平衡,温水在转瞬间便把她那一身女仆装彻底浸湿,豆寇年华的靓丽身材也随即变得若隐若现,楚楚可怜而倍胜无衣。华勒丝恣无忌惮地往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唇边挂上丝丝玩味,同时趋步往女仆靠去,池中泛起一浪水波。

        见状,菲丝连忘伸手抵住主人的香肩,本能地想阻止对方的前进,可女仆的小手软若无骨、柔如柳枝,又怎奈何得了华勒丝日夜锻链的身躯,金发少女当下就如同野猫般闯入了女仆的禁地。

        “你害怕吗?”华勒丝那双如大海般的蓝眼露出赫然的玩味,而她素白的身子此时亦已紧紧贴在女仆的衣上,两名少女仿佛都要听见双方的呼吸与脉搏,绮媚间,各自心怀异想。

        “没有,大小姐。”菲丝唯有摇头否认,她眼角的湿润不知是泪是水。

        轻蔑似的喷出一口气,华勒丝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微笑道:“很好,我忠实的仆人,来回答主人解答两个疑问,好吗?”

        一丝青叶的气味顺着金发少女的话语飘到菲丝的鼻前,她忍不住轻轻吸了一息,突然,闪电般的快感从她的右胸尖端蔓生而出,继而贯穿了她的灵思,迷离中,女仆没有记住自己到底是以点头还是轻哼作为回覆。

        “第一个问题,最近家里如何?”

        女仆对此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从小到大,她生活在这个座侯爵府里,侯爵一直以来为她带来了教育与安全,而如今,无论从法律上还是思想上她都只能是纳斯农的人,一辈子都是!不管是庄严的正院,还是诡谲的西院,定抑或是这个冷清的东院,她都将以生命侍候,即便是眼前这位怪诞的主人也不例外。

        再次推了推黏在自己身上的华勒丝,菲丝迷迷糊糊地应道:“一切安好……只是……大少爷实在有点跳脱。”

        金发少女修长的五指在跳舞,她挑出女仆的话里藏锋:“说吧,西院的那位又为我那伟大的父亲惹来什麽麻烦?”

        “少爷他……轻薄了长公主……”

        “哦?呵呵──”

        华勒丝轻笑出声,不住地摇头感叹道:“父亲他真的生了个好孩儿啊,没想到爱隆他才十二岁就已经如此胆识过人啊……来,再一个问题……父亲他的身体如何?哮喘病还有没有复发?”

        华勒丝的右手浸进水底,菲丝的心田若有蛇钻。

        侯府女仆一咬下唇,答道:“侯爵他身体安泰,诸事平顺。大小姐,今宵夜冷,可莫让身子冷着才是……”

        “哦──”金发少女的蓝眼深深凝望对方良久,同时亦缓缓将两人的身体拉远,菲丝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也为自己的空虚而生起羞愧,两个龙头的水尚在往下而流,华勒丝伸手温柔地抬起少女的下巴……

        “你有双聪慧的眼睛,但是……”一个吻宛如烈炎般落在菲丝的宽额,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烙印:“在东院,也不过平常……去吧,去知会安娜一声,告诉她,她的主人快要洗好了。”

        “是,大小姐。”

        获得主人的赦免,菲丝也不换下衣裳,浑身湿透的她匆匆地快步走出浴室。华勒丝一路目送她的离去,眼里既没有愉快,也没有满足,黑幕逐渐在她的蓝眼中降落,少女开始思考王城败剑给她的问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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