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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一切都因家暴而起


夜雨萧瑟,冷风呼啸,怒吼的白沙湖水被数公里长的大坝拦在了东南侧,大坝的西北侧是超过三十万人的大学城。    李云道摸了把脸,细雨渐稠,大坝四周的视线越来越模糊,雨点落在波涛汹涌的湖面,仿佛腾起阵阵白雾。夜风袭来,李云道感到了一丝寒意,但此时他已经顾不找地方取暖。看了一眼蜷缩在他脚边的张凯钟,只要想起这人虐杀那几名无辜女子的画面,李云道有种想一脚将他踢进白沙湖的冲动——这样的混账东西是枪毙十次也不为过份。

        张凯钟刚刚没能联系甄平,这令李云道稍稍松了口气。甄平肯定是没料到报应会来得如此之快,而且李云道采取行动时根本没有任何预兆,仓皇甄平一定没有时间准备,以至于她跟儿子张凯钟早约定好的联系方式也没能派用场。幸亏如此,李云道才有充足的时间将张凯钟带大坝,只要张凯钟在大坝,不到万念俱灰的时刻,甄平肯定不会连儿子都想一起炸死。李云道觉得有些好笑,到这个关键时刻,没想到张凯钟倒是成了自己的护佑符,同时李云道也有些无耐,自下山以来,自己已经不一次两次碰这种炸药危机了,难道说自己命里真的跟炸这个字处处犯冲?

        躺在地的张凯钟痛吟着,似乎正要清醒过来,李云道却二话不说,一脚又将张凯钟踢晕过去——这个时候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一个昏迷不醒的张凯钟一个清醒着的变态杀人狂要好对付得多,哪怕这家伙扛起来的确有些沉。

        大坝寒风凌冽,李云道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雨还不见势弱,再这么下去,没准儿还没等甄平打来电话,自己已经被冻死在这倒霉的大坝顶了。四下张望之际,他突然发现五百米外的平台似乎有一间隐隐亮着灯的屋子。

        李云道拖着张凯钟,迎着风雨挪向那间坝顶小屋。走近了李云道才发现这应该是一间给大坝维修人员临时休憩的地方,门挂着锈迹斑斑的锁,却不知是不是一到夜间这坝顶小屋会亮起灯。李云道找了块石头,三两下砸开了挂锁,吱喀一声推开铁门,倒没有李云道想象的霉味或脏乱,相反小屋子里很干爽,只是屋子里空荡荡的,连一张桌子或椅子都没有,只有天花花挂着一盏感应的led灯,天一黑会自动亮起。李云道将张凯钟扔在墙角里,脱下湿透的警#服外套,里面的衬衣也湿湿地粘在皮肤,让他觉得很难受。他赶紧将外套里的手机取了出来,这是他跟甄平唯一的谈判手段,这个时候是把什么都丢了也不能把手机弄丢。

        他将手机放在干燥的窗台,将鞋袜脱了下来,琢磨着这个时候要是能烤烤火好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已经接近晚十点三十分,手机仍旧安静地躺在窗台,没有一丝声响。

        甄平会不会扔下张凯钟这么跑了?她所谓的炸药会不会只是虚晃一枪,最终目的是转移警方的注意力,为自己的逃跑创造条件?李云道知道这个时候,无论甄平玩的是虚招还是实招,首当其冲的是要保住大坝,而后找到那些炸药,否则这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都会引发巨大的灾难。刚刚耳的通讯器还能跟指挥心联系,刚刚淋了雨通讯器失灵了,李云道也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像一只没头的苍蝇一般,带着张凯钟闯进了脚下挂满炸药的白沙湖大坝——他堵甄平不会残忍到连儿子都会炸死的地步。打了个喷嚏,李云道知道自己应该是感冒了,淋着雨在坝顶的寒风里站了快两个钟头,算是铁人也撑不住。

        李云道觉得自己应该把湿衣服都脱下来,现在距离交人的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甄平如果真想换回自己的儿子,肯定要做好万全之策,否则她肯定不会现身。在李云道脱下衬衫拧干衣服里的水时,刚刚还如死狗一样的张凯钟猛地从角落里窜了起来,冲向小屋的铁门。

        李云道轻哼一声,居然连拦都没拦。等张凯钟奔到铁门旁时,却不由得愣住了:铁门的门拴牢牢地扣着,双手被反拷的张凯钟要想打开门栓最起码还要费一番功夫。

        张凯钟恨恨地瞪了李云道一眼,而后便如同暴怒的公牛一般,向李云道冲来:“你找死!”

        李云道只往右轻轻踏出一步,便躲开了张凯钟的蛮撞,张凯钟控制不住速度,一头挂在铁窗,铁栅栏轰浪发出一声巨响,再次转身时,张凯钟已经头破血流。

        “有个成语你听说过吗?叫困兽犹斗。”李云道一边拧干衬衣里的水,一边似笑非笑道,“你不觉得你自己现在想个畜生吗?当然,其实你原本是个冷血的畜生。”

        “我是冷血的畜生,那你是什么?”张凯钟咆哮着,“你以为我生来是这样吗?不是!不是!”张凯钟不知为何情绪激动了起来。

        “我原本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他吼着,“都怪他,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哪来我这样的怪物?”

        “怪物!”他怒吼着,“一个亲手把儿子逼成怪物的怪物!”

        “如果不是他总是打我妈妈,不是他喝多了总是打我,我和我妈妈也走不到今天这一步!”张凯钟狂吼着,眼睛充血,眼白全是鲜红的血丝,颈间和额青筋暴起,“你以为谁都像你这种有背景的京城公子哥,从小活得自由自在?你知道这十几年我和我妈是怎么熬过来的吗?他不是人,根本不是人!”张凯钟歇斯底里地狂吼着,“是他亲手把我们逼到这一步的,是他……”

        李云道手拧干衣服动作慢慢缓了下来,眯眼打量着张凯钟:“你说的这个他,是指你的父亲张士英吗?”

        张凯钟突然狂笑了起来,仿佛笑得快要直不起腰了:“我的父亲?你觉得张士英是我的父亲?哈哈哈……你居然觉得张士英是我的父亲……”他的声音再度凌厉起来,“他这种人渣怎么可能是我的父亲,他不配当一个父亲,不配当一个丈夫,不配!我没有他这样的爸爸,我妈也没有这样的老公。”

        李云道意识到张凯钟走到今天,应该是有其必然的家庭因素的,张士英副厅长是缉毒出身,省厅和市局的人只知道他有个很会赚钱的老婆,很多事情似乎都被甄平的商业天赋给掩盖了,包括不和谐的夫妻关系,包括家庭暴力,包括儿子成长的心理畸形……

        “张凯钟,张士英把你们母子逼到这一步,那是他的错。这白沙湖大学城里的师生们有什么错?那是三十万师生,不是三十,也不是三百,而是三十万啊!你知道三十万是什么概念吗?”

        张凯钟狞笑:“如果这三十万人都死了,他是不是应该负主要责任?如果不是他,我和我妈会变成现在这样吗?”他的语速突然缓了下来,“你猜,我为什么要杀了那几个女人?”

        李云道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纵观国内外,因家庭暴力而产生的心理变态杀人狂数不胜数,他在青干班课的时候曾经深入研究过这样的案例,一般来说,像张凯钟这样经常看到父亲虐打母亲,又经常被父亲毒打的孩子,最后恨的不只是自己的父亲。

        “张凯钟,你是不是小时候经常被你父亲毒打?也经常看到你父亲打你的母亲?在某年某月某日,你父亲也许是因为心情不好,也许是因为喝多了酒,又将对你和你的母亲动手,眼看着你父亲快要把你打死了,你的母亲却躲在一旁不敢开口?所以,你很痛恨这样的母亲,又痛恨那个不问缘由打你的父亲。后来你在龙井山庄碰到了那些女人,你喜欢跟她们玩床的虐待游戏对不对?在游戏的过程,你突然发现女人变成了你的母亲和父亲的综合体,所以你要一刀一刀地把她们的肉割下来,你要亲手杀了她们,对不对?”国外曾经发生过因遭遇家暴,孩子潜意识地认为母亲不作为没有保护自己,而对某种特定环境下的女性产生痛恨的心理变态案例,李云道觉得,眼前的张凯钟或许也属于这一种,所以他做了一些推测。

        没料到,张凯钟听完,居然怒吼道:“对,我是恨他们,是恨她们!所以我要报复,我要杀了她们!”

        李云道深吸了口气,他完全没料到龙井山庄的女性失踪案最后会演化为散冰党案的案案,而且还是一桩心理变态而杀人的杀人案。

        “张凯钟,你有没有想过,你杀了那风华正茂的姑娘,她们的父母,她们的兄弟姐妹,她们的朋友,总有一个人会去找她们的?还是你真以为,这天下大得能让你逃过法的制裁?”

        “嘿嘿嘿!”张凯钟笑了起来,“我知道我会落,我会被枪毙,所以我是要在我被枪毙的时候,看看他的表情。我猜,我妈妈也是这个想法吧!哈哈哈……”张凯钟仰头狂笑着,伴随着屋外呼啸不止的夜风,他的笑声听去格外凄凉。

        李云道怜悯地看着他:“其实,原本家暴还是有很多办法可以解决的。

        张凯钟又怒吼道:“解决?你以为我妈没报警?你以为我们没偷偷写举报信?你们这些当警察的,还有那些当官的,统统都是一丘之貉!张士英那样的人,你们居然能让他做副厅长,我呸!你知不知道,我和我妈的造冰公式,是他提供的?”

        李云道又惊又怒,张士英为甄平母子提供毒品的提炼公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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