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滩头
北洋舰队海军陆战队第1步兵师所属，最近刚晋升下士的叶添龙正在深呼吸。yan()kuai
今天老天爷相当给面子，对马岛附近海域都没有什么风浪，而气象部门给出的预测是这种好天气大概还会持续两天左右，在此期间北洋军可以放心地执行登陆作战。
在坐了一个上午的船之后，搭载着第1步兵师的登陆舰艇抵达了对马岛，一道道无线电波在整支舰队里来回穿梭，随后从驱逐舰到5艘主力舰，开始在旗舰卫青号的居中协调下对预定登陆地点的海岸阵地实施炮击，如同无数辆火车从头顶上拉着汽笛开过去一般的沉重呼啸声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叶添龙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聋了的时候才停止。
“检查装备！”中尉那矮壮的身影出现在挤满了全副武装的士兵的船舱中。他是个和族人，从曾祖父那一代起就居住在平壤，世代以经营一家小饭馆为生，当年甲午战争的时候他的父亲毅然选择参军，并在战争中亲手干掉了四个“该死的叛徒”，带着一身纵横交错的伤疤、一大笔丰厚奖金以及一枚勋章，以上士军衔退役然后回到了故乡。
等到中尉到了要上高中的年纪的时候，中尉在家人的大力支持下报考了东北讲武堂附属高中，然后以优越成绩毕业并直升入东北讲武堂，毕业之后进入了海军陆战队服役。
穿着最近才开始配备的四色迷彩服的陆战队员们开始检查装备，中士们在拥挤的船舱里来回走动着，检查所有人、特别是那些新兵的装备情况，间或能听到中士们在抓狂地压着音量训斥某个菜鸟的声音。等到人员走动声、装备碰撞声和小声的呵斥都平息下来之后，船舱内突然陷入沉闷的沉寂当中，不过这种凝重的气氛很快就被一声声汽笛声打破。
坐在地板上的陆战队员们立刻像装了弹簧一样跳了起来，船舱最前端的2艘两栖坦克的发动机发出低沉的嗡嗡声，两栖坦克发动机舱上方的散热窗附近开始出现细密的电弧。
船舱外开始传来听上去很近的爆炸声。和之前舰队在炮击时发出的动静比起来，此时的炮击声和爆炸声有些软趴趴的，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以登陆艇的防御水平，哪怕是37敲门砖也可以轻松打穿那层在设计的时候，只要求能够防御住步枪弹的薄钢板。
叶添龙听到有人发出听上去就像是硬咳出来一样的咳嗽声。转头望去，他没有看到咳嗽的人具体是谁，反倒是注意到身旁的一名新兵脸上写满了“我想上厕所”，以及“如果可以的话，最好是回自己家上厕所”的紧张神情。
“放轻松，二等兵，”叶添龙拍了拍这个上个月才分配到自己这里的新兵的肩膀，同时努力地回忆着在师教导队学到的东西，“子弹会躲着勇敢者飞的。”
叶添龙的安慰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用，二等兵的表情依然紧张，他的双手正无意识地死死攥着半自动步枪，手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发白，嘴唇神经质地紧紧抿着。
最近才晋升下士的稚嫩士官还想再说点什么，登陆艇突然一阵抖动然后停了下来，接着中尉那略带一丝扶桑语口音，听上去有些怪怪的声音响了起来：“准备！！！！”
一阵枪栓拉动声之后，所有人解除了保险，不少人还下意识地向前微微压低了身体。下一刻，登陆艇前方的舱门在一阵金属摩擦声中被放下，最前方的2辆两栖坦克一马当先地冲出去，而陆战队员们则在2辆两栖坦克后方排列成两列纵队，猫着腰跟着冲了出去，一道道不知来自何处的火链来回抽打着，在两栖坦克的车体上叮叮当当地击打出点点火花。
二等兵突然直起了身子，举起半自动步枪大吼大叫着拼命扣动扳机。
不等脸色一变的叶添龙把他拉回来，一发7.7毫米机枪弹就掀飞了这个倒霉蛋兼笨蛋的头盖骨，混合着一丝丝红色的白色黏稠液体喷了叶添龙一身，甚至有几滴直接飞进了下士的嘴里。“呕……”虽然见过血，但是叶添龙还是作势欲呕，下士只能用戴着露指手套的左手死死地捂住嘴巴，然后动作踉跄地强迫自己跟上队形，努力不去注意嘴里正扩散开来的铁锈味。
头部上半部分被完全打烂的二等兵的尸体摇晃了一下，颓然地摔倒在沙滩上，从他旁边经过的老兵们看也不看地继续闷头冲锋，偶尔有几个把目光转移到这个方向的新兵头上立刻就会挨一记暴栗，然后被老兵们扳着脑袋、压低身体躲在两栖坦克的后面。
“砰！”在一次短促的停止之后，2辆两栖坦克先后开火了，低膛压75毫米榴弹炮的怒吼让对面打地像刮风一样的机枪射击声暂停了一下，叶添龙似乎隐约能听到几百米传来一阵听不清具体内容，但听地出来应该是日语的喊叫声。
紧接着一声尖锐的呼啸声由远及近，1辆两栖坦克左侧前方仅仅几米开外的地方爆出一道烟柱，英制2磅炮发射的穿甲弹击中沙滩时激起的沙子兜头洒了最前面几个人一身。
“10点钟方向！！”叶添龙这个班的班长，一个罗刹裔中士抓起两栖坦克车体后部的电话机，用比他好不容易藏起来的伏特加被新兵偷喝掉时还要大的音量咆哮道。
两栖坦克于是再次短促停止了一次，叶添龙注意到车长打开盖子探出了上半身，然后操起炮塔顶部的M2机枪对着10点方向某个位置打出一连串的曳光弹。几秒钟之后，车长又赶紧钻回了车体内部，然后两栖坦克的75主炮再次发出怒吼。
不过这一击显然没有命中，至少没有让对方那门2磅炮彻底失去战斗能力，因为大概也就过了半分钟左右的时间，1发40毫米穿甲弹带着另人牙酸的尖锐声音，从两栖坦克炮塔左侧擦了过去，弹丸与装甲高速摩擦时飞溅出来的火星落到包括中士在内的几个倒霉蛋身上，把这几个人烫地哇哇乱叫，中士更是用罗刹语吐出了一连串又快又急的谩骂。
不懂罗刹语的叶添龙估猜测，那应该是在问候对面的脚盆炮兵的女性亲属。
两栖坦克再次开火。这一次炮手总算是发挥出了应有的水平，一个月100发炮弹喂出来的炮术让这一击直接命中了几百米开外的2磅炮炮身，一阵壮观的弹药殉爆之后这个讨厌的钉子总算是被拔掉了。随后，2辆两栖坦克开始加速，中尉则抓着连排电台的听筒不知道在和哪个单位说什么，不过随后放下听筒的中尉的吼声叶添龙倒是听地很清楚。
“手榴弹准备，我数到三就一起丢出去！一、二……三！！”
所菜鸟下士在中尉说到“我数到三”的时候就一把扯下了卵形进攻手榴弹握在手里，当中尉喊到“三”的时候，叶添龙毫不犹豫地把手榴弹从两栖坦克上方丢了出去，然后陆战队员们齐齐发出一声呐喊，挺着上好了刺刀的自动步枪或者半自动步枪就从两栖坦克后方冲了出来，7毫米步枪弹的射击声和6.5毫米有坂弹的勾吧声顿时交织在一起。
没有傻乎乎地直接冲进脚盆军阵地里，所有人都在密集的手榴弹爆炸声响起的时候顺势就地一趴，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地卧倒然后端起步枪连连扣动扳机，每一个步兵班都有一个的特等射手迅速打哑了脚盆军的轻机枪火力点，随后训练有素的陆战队员们开始在班用机枪的火力掩护下交替攻击前进，片刻之后带头冲锋的士官们就冲进了战壕。
叶添龙刚一跳进战壕，一名挺着上好了刺刀的栓动步枪的扶桑士兵就挺着步枪，怪叫着从旁边冲了过来，然后马上就被7毫米步枪弹的三发点射几乎打烂了胸口。
下一刻，冰冷的钢铁利刃就在叶添龙更换弹匣的时候，从背后刺入穿透了左肺，一绞接着又被猛地抽了回去，不过当偷袭者试图再捅一刀的时候，叶添龙猛然转身，顺势抽出北洋军人手一把，甚至连炊事兵都有的9毫米版TT－33手（喵）枪，对着偷袭者的躯干一口气打空了弹夹。
“我操你……”叶添龙转过身之后身体一软，就靠着用原木加固过的战壕内壁倒在了湿润的战壕里。他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偷袭他的人显然是个老手，刺刀突刺得手之里立刻一绞的手法撕开了他的伤口，这个时候和叶添龙同属一个步兵班的几名士兵才跳进战壕里，领头的一人立刻撕开了叶添龙的急救包试图给他止血，但是被撕开的伤口处血怎么也止不住。
“继续……冲……”嘴里不停喷吐着血沫的叶添龙声音越来越低，说完之后头便向左一歪，没有了生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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