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节 灵药的线索

三个小辈各怀心事，正在出神，黄药师却站起身来，道：“我得去了，这就别过。”郭芙耶律齐是他子孙，只有杨过算是他的朋友，故而对杨过便是一拱手。杨过正怀心事，一时张口结舌，不知该说何语。

        倒是郭芙一直担心，一听外公如此说，急忙道：“外公去哪里？”

        黄药师道：“去寻蓬莱仙山。”

        郭芙急道：“外公现时身体不好，似今时而明白时而糊涂，一旦真出来了海，必然是凶多吉少！”

        黄药师道：“哪又有什么关碍？”

        郭芙道：“这说哪里话，外公倘若有个好歹，让我们怎生为人？”

        黄药师听郭芙言下关切，心中高兴，但仍然摇了摇头，道：“我今日是必要走了的，谁都留不住我。”

        郭芙顿时红了双眼，伸手抓定黄药师衣袖，死不放开。

        黄药师不理郭芙，又道：“杨过小友，老夫此次实是不能去襄阳探访龙姑娘了。想来情花之毒已然微薄，不足为害，服用些益母护宫散防止遗毒胎儿便好。只是这味药用处太少，我这里并不常备，仅有一点也在生襄儿时拿去了襄阳。这药配制不难，惟独需要不少时间，倘若你是急用，不妨去临安大内看看，皇后贵妃，多有用这个安胎，或者干脆抓个太医出来，让他去给拿。”

        杨过一想，正是此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虽然未免言过其实，但皇帝终究为社稷根基，血脉贵重，生育皇子乃是第一要务，后宫中吃此药实在是在理不过，忙连连点头称谢。

        耶律齐与郭芙结婚十年，见过黄药师数次，但黄药师对他一直颇不理睬，他也一直不太敢和黄药师说话。他心智深沉，听黄药师几次谈及宿愿，心知黄药师是要登船出海赴死，还了与妻子相聚于地下之愿，若让他就此一去，便大事休矣，也忍不住劝道：“我们已放出信鸽，岳父岳母三数日便会到来。好歹要给外公医好了头病，方才好让出海。外公功力亘古烁今，筋骨健壮，稍作调养，必能精进大好，来日方长，也不急这三五日。”

        黄药师本来对耶律齐并无恶感，耶律齐人中龙凤，相貌门第，才智武功，乃年轻一代侠客中翘楚顶尖人才，比起黄药师女婿郭靖年轻之时，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但黄药师爱惜女儿孙女，什么人来娶走都是不入他法眼，纵然貌赛潘安，武胜楚霸，终究也要被他存心鸡蛋里挑出骨头。然而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见耶律齐出好言相劝，巴掌也不能打笑脸人。何况他是外孙女夫婿，自己一门无子，最疼的这个外孙女倒还要仰仗于他，微微笑道：“我这病是好不了啦。不用安慰我，我自己最知道。这几个月来，时而糊涂，时而清醒，初时糊涂一两天，倒是清醒的时候多，但此消彼长，近来我糊涂了三四十天，才得这一日清醒。我已九十有二，今次醒转，已了然自己寿数已终，倘若今日不结了此愿，能不能挨到蓉儿回来都不好说。”

        又道：“先室亡故迄今整整五十周年，冥冥中自有天定。”

        古人阳岁以虚算，冥岁以实算，黄药师妻子冯蘅怀孕八月强默九阴真经，心力交瘁，流产生下黄蓉，自己却不幸去世，至1259年，黄蓉五十一岁，刚好冯蘅辞世五十年。

        黄药师轻轻挣脱郭芙之手，道：“我意已决，勿要拦阻了。”飘然出门，返回内室取了个包裹背上，上马而去。

        三人急忙追出门外，赶上黄药师，苦苦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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