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走,回家去!
洗胃之后打吊瓶，打了一瓶又一瓶，天色都渐渐亮起来了，牛鹰再次喊声“爸”，而牛深耕依旧死一般的睡，这可吓坏了她。
颓然坐在病床边的牛鹰默默流泪，站在她身边的杨墨斗轻抚她的肩头，安慰道：“牛大帅他命大福大不会有事的……”
牛鹰侧转身躯，仰望身旁的杨墨斗，责怪道：“你怎么还牛大帅牛大帅的喊？”
对呀，你这兔崽子，都跟我女儿上床了，你怎么还这样喊我牛大帅呀？私底下叫我一声“爸”，难道就这么难吗？是不是想溜号走人不认账了？牛深耕放心里埋怨道，他想偷偷睁开一线缝瞧瞧杨墨斗那兔崽子的表情，可是眼皮仿佛有千斤重似的压住自己的眼睛。瞎了？他想起报纸上报道过喝高度白酒致瞎的病例，顿时慌了神，不再淡定了。
“鹰鹰，对不起。我叫你爸牛大帅叫顺口了……”杨墨斗歉疚道。
“难不成娶了我后，你还叫我爸‘牛大帅’吧？”牛鹰反唇相讥。
其实，这兔崽子叫我“牛大帅”，我还听得顺耳呢。说真话，要是他蓦地叫我一声“爸”，我反倒觉得别扭。牛深耕开心地想着。
“爸！”杨墨斗凑近牛深耕耳边，亲切地喊道，并盯着紧闭双眼的牛深耕看，见他没有反应，再回想与他交往的日子里他是那么的开朗、豁达，蓦然觉得伤感起来，继而动情地说道：“牛大帅，我墨斗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变成这样……昔日，你我忘年交，是挚友，我墨斗却隐瞒了跟你宝贝女儿谈恋爱的实情。当你知道我在谈恋爱之后，你总想知道我的女朋友是谁，深怕我墨斗被人欺骗，我知道你为我操心，是在关心我，爱护我，可我……”
说着说着，杨墨斗居然鼻子一酸竟然无法继续说下去了。
“墨，别难过，”牛鹰站起来，轻拍他的后背，“爸会没事的……”说罢，伏在杨墨斗身上抽泣。
男人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自从考取秘书第一天上班伊始，杨墨斗就与牛深耕结下了不解之缘，这半年多来俩人友情日深，牛深耕俨然老大哥似的关心、爱护着他这个小弟，如今眼看就要成为了一家人，可他却变成这样，而且杨墨斗认为牛深耕是因为自己与他的女儿处对象瞒着他，故而喝下闷酒才这样的。
“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我墨斗罪大莫焉，难辞其咎，一生不得安宁呀，你知道吗，鹰鹰？”杨墨斗抚摸着牛鹰的黑发，着急地说道，“趁早，我们转院到省立医院……”
牛鹰抬起泪眼，点头同意。
杨墨斗转身要去叫医生，牛深耕自觉除了眼睛睁不开之外，身体并无什么不适呀，转什么医院？他一着急，眼睛竟然睁开了，看见牛鹰跟在杨墨斗背后走，他赶紧闭紧眼睛，含糊不清地嘟嚷道：“珍珍，珍珍，我来了，深耕来了……”
快走到门口的杨墨斗和牛鹰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过头，看向病床上的牛深耕，急忙奔向床头，牛鹰喊爸，杨墨斗也喊爸。可是，牛深耕又不再说话了，类乎植物人似的躺着。
“珍珍，是你妈的昵称吧？”杨墨斗问牛鹰。
牛鹰点头。杨墨斗说，没事了。牛鹰问为什么？
杨墨斗答说，你爸梦见你妈了，好事。牛鹰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激动得双手抱住杨墨斗的手。
这兔崽子真的不简单，我喜欢；他看出我没事了，那就好，我就不要被转院了。牛深耕眼睛慢慢张开一条缝，看杨墨斗和牛鹰在干什么，哎哟，宝贝女儿竟然在医院这种公共场所对杨墨斗表现那么亲热，天啦，平素娴熟端庄的牛鹰咋能这么有失风范呢？
他知道自己躺在病床上，但他不知道是躺在干部病房里而且整间病房只住他一个人；他出于担忧女儿的名声，便微微把头转向右边，看见隔壁病床是空的，于是他放心了。
“珍珍，你说什么？……哦，你问鹰鹰有对象了没有？嗳哦，珍珍，女大不由爸了，她……她……”牛深耕觉得只能先说到这里，于是，他不说了，改而打鼾。
“爸，您醒醒，鹰鹰错了，对不起您……”牛鹰倚靠在病床头，俯下身哭道，“爸、爸，您醒醒呀……”
俩个都认错了，好，心里舒坦了，牛深耕想马上醒过来。蓦地，他记起差点忘了一件大事了，那就是还不知道斗哥是不是真心爱自己的宝贝女儿，这得考核一下。
他反转身背对他们二人，继续装作在梦中跟亡妻对话：“你别饶我，痒、痒，呵呵呵，我说我说……那兔崽子不错，是我老朋友……他不老，比我们家鹰鹰大四岁……干什么的？跟鹰鹰一样的职务，县府办副主任，就是官阶小了点……当然，我也没嫌弃他，只是那兔崽子好像另有女朋友了，是哦，他亲口跟我说的，就在刚才晚饭后不久他还去赴约……”
“杨墨斗！你跟我爸一起出去后，你竟然去约会了，啊？你可得跟我说清楚！”牛鹰生气了，瞪圆眼睛责问杨墨斗，“怪不得我扣你BB机，你不敢回我电话……”
“哎呀，鹰鹰，你别听你爸胡扯淡，他胡言乱语你也信？在宿舍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是陈书记叫我去他办公室的……哎呀呀，气死我了，牛大帅！”杨墨斗委屈得直喊冤枉。
嘿嘿，你这兔崽子，原来是陈为斌扣你去他办公室呀，谁叫你骗你老哥我牛大帅？！呃，宝贝女儿怎么没讨伐他了？看来是真的了，反正真假骗得了今晚，骗不了明天，明天我得去问问陈为斌。
“他不会那样脚踩俩只船？但愿吧。据我对他的了解，应该不会……不过也说不准，他跟鹰鹰谈恋爱都谈到那份上了，都瞒着我，你说对这种人能轻易相信吗？喝水冷暖，鹰鹰自知？……珍珍呀，我们都是过来人，都知道人在恋爱的时候智商几乎为零，鹰鹰她能知道吗？……”牛深耕觉得整个病房静悄悄的可怕，便侧转身去看个明白，结果却发现宝贝女儿伏在病床边睡着了，而杨墨斗却站着在打盹。
太气人了，怎么能这样呢？你们可是来看护我的呀，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转眼看向窗外，天已经亮了。这么说自己呆在医院一个晚上了？这么说宝贝女儿和斗哥一夜没睡？
想起自己在杨墨斗宿舍门外听到他们俩人的对话，他这才记起这俩人昨夜可是同房了，鹰鹰身体不大好，同房之后一定疲倦，又在这里熬了一夜，她撑得住吗？他怜惜地看着女儿的头发，多么渴望轻抚一下她的黑发，然而，他还有重要的课题没有解决，必须解决之后才能“醒过来”。
他把目光移向站在女儿背后的杨墨斗，只见他岔开双脚、俩手臂交叉放在胸前，啧啧，这样也能睡觉？他越发崇拜斗哥了，这必须拥有何等的功力才能做到像马一样的站着睡觉呀。他真想喊一声“好样的，斗哥！”，然而，他不能喊，他必须再考核一项内容。必须尽快考核完毕，出院回家。
“珍珍——，别走！”牛深耕高声喊叫，右手伸向病床上方的虚空中。
杨墨斗一个激灵，马上醒了，奔向声源处，看见牛深耕张开双眼，便脱口说道：“牛大帅，你醒过来了，哎哟，害老子担惊受怕一个夜晚……”
“爸！您终于醒了，嘻嘻，”牛鹰探身向前激动异常。
“他是谁呀？”牛深耕指着杨墨斗，问牛鹰。
“我，斗哥呀，怎么酒后糊涂了？”杨墨斗激动地说道。
“阿墨！你怎么跟爸说话的？！”牛鹰责骂道。
牛深耕抿紧嘴巴，乜斜着眼睛看着杨墨斗，想笑又笑不出来，不冷不热地说道：“我糊涂了？”
杨墨斗认识到自己现在的角色，尴尬得很，饶头回看牛深耕，点点头，说道：“你在梦中说我坏话……”
“嘿嘿，有吗，斗哥？”牛深耕又回到原先的牛深耕状态了。
“你说，我脚踩俩只船，什么‘人在恋爱的时候智商几乎为零’，等等，”杨墨斗也恢复到原先的杨墨斗，毫不客气地与牛深耕针锋相对，“现在不跟你说这些，关键是身体要不要紧？”
“没事了，我们回去吧，”牛深耕伸出左手让杨墨斗牵拉，“来，拉我起来。”
杨墨斗不但没去拉，反而双手交叉在胸前；牛鹰以为他是因为父亲在梦中说他坏话而不帮忙，便责怪他。
“还无法起床、下床，说明他还不能出院。”杨墨斗淡定得很。
“斗哥说得对。算了，再躺躺吧，”牛深耕嘿嘿笑着说道。
“不是斗哥，是‘兔崽子’！”杨墨斗眼露不满，冷笑道。
“阿墨！”牛鹰嗔怪道，“爸喝醉了，梦里说胡话，你怎么就……”
“哦，对了。我梦见你妈了，”牛深耕故作惊喜地跟牛鹰说道，“她问我你对象怎么样，我跟她说了是斗哥，很不错的人……”
“对不起，牛……”杨墨斗说到这里，却被牛鹰给喝住了：“阿墨，你还牛大帅？”
“牛大帅，就牛大帅，挺好的，”牛深耕说道，“斗哥啊，我想你们瞒着我有瞒的道理，我也不去责怪你们……”
“爸，您别喊他‘斗哥’了，别人听了笑话呀，”牛鹰难为情地说道，“叫墨斗或者小杨都可以的吧。对了，梦中妈还跟您说什么来着？”
“嗯——，哦，记起来了，”牛深耕大手往床上一拍，胡诌道：“她说，叫我哪一天带斗哥，不，带她女婿去见见你的表伯一下……”说罢，他观察杨墨斗的表情。
“妈真的这么说？”牛鹰狐疑道，“妈生前可并不倚重表伯的，她跟您一样并不趋炎附势的。”
见牛深耕目光盯着自己看，杨墨斗觉得害羞，便也插话道：“牛大帅，鹰鹰表伯在哪里？干什么的？干嘛要去见他？”
“你不知道？”牛深耕疑惑道。
杨墨斗摇摇头。
“他是江中肃，”牛鹰平淡地说道。
“江中肃？没听说过这个人……”杨墨斗一脸茫然，转而问牛深耕，“牛大帅，他干嘛的？”
牛深耕哈哈笑着，无意中竟然起床、下床了，他轻抚一下牛鹰的头，说道：“走！回家去！”再拍拍杨墨斗的臂膀，说道：“斗哥，从今以后，你叫我牛帅爸，懂吗？”说罢，径直走出病房。
牛鹰头脑活络，听出父亲答应她和杨墨斗的亲事了，看见杨墨斗愣愣地回不过神来，便一个指头戳向他的脑门，嗔骂道：“你傻呀！”
杨墨斗如醍醐灌顶般醒悟过来，嘴里重复道：“牛帅——爸！”说罢，他一把抱起牛鹰，兴奋地说道：“走，回家去！”
;
https://www.bqwxg.com/wenzhang/13/13501/7315366.htm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www.bqwxg.com。文学馆手机版阅读网址：wap.bqwxg.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