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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面对“对局”


好好说说蔗金路近来建设情况?陈为斌书记这么开门见山点正题,出乎杨墨斗意料之外。杨墨斗一边低头思索着如何汇报,一边把左右手臂叠加压在办公桌桌沿,像乖巧的小学生上课一般正襟危坐。

        杨墨斗一时竟然不知从那里找切口汇报。

        蔗金路建设进度情况,主要是形象进度情况,都以简讯的形式报送给县府办的《川坪政讯》,而每期的《川坪政讯》都有发给县四套班子成员阅览,作为川坪县一把手的陈为斌书记自然会看到。

        除了这些,其实没有其它工作需要特别汇报的;即便有,也轮不到自己给他汇报的,因为那是越级汇报,除非受梁栋县长委托。

        这个的“即便有”,有吗?杨墨斗拧紧眉头搜肠刮肚在回忆,渐渐想到有几件事情:一、收费站开支似乎缺少硬性约束,随意性较大;二、指挥部这个临时机构的挂名成员都有拿“野外作业补贴”款项,这是不合理的;三、红线范围内征用地的地面物及附着物的补偿没有统一标准,极易搞人情补偿,甚或暗箱操作,权钱交易,滋生腐败。

        但这些跟陈为斌书记汇报显然不合适。

        陈为斌看见杨墨斗一本正经的坐姿而又为难的情态,才意识到自己前后态度变化过大,有失领导风度,不禁哑然失笑,便合上笔记本,放下手中笔,说道:“放松点。随便说说。”

        “其实,蔗金路建设进展情况就那样,形象进度摆在那儿,”杨墨斗思度后泛泛而谈道,“每每工程有进展,我都会以简讯的形式报到县府办的《川坪政讯》,我想陈书记您肯定看过,我也就不赘述了……”

        陈为斌书记微笑着点点头,和缓口气说道:“墨斗啊,蔗洲路改建事关川坪县大局,事关川坪县五十几万人民的福祉,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当代而且惠及千秋的大好事,我们有责任把它建好。

        “县委非常重视,其实这项工程放在市里头也是大工程,市委市政府也是非常关注的,我们县必须把它建好。

        “梁*代*县长亲自挂帅,抽调精兵强将,进驻指挥部同心戮力,取得了阶段性的成效,尤其是短期内把收费站批建起来并且马上收费。这个收费站目前日进万金啦,相当于我们县一家小型工业企业一年的利润,也就是说收费一天就等于建造了一家小型工业企业,而且是无黑烟的。还记得吗,去年,我们到县城后山经过县瓷厂的时候,看到的是怎样的黑烟?——黑烟滚滚,两条凶猛的恶龙啦。斗哥呐,这是梁栋县长和你的功劳呐!……”

        “陈书记,这不关我的事,我只不过作为指挥部办公室主任身份陪梁县长去喝喝酒而已,”杨墨斗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有什么功劳,梁县长夸奖他的时候,他就没有领受,此时听见陈为斌书记也夸他,他自然条件反射般矢口否认,这里边没有半点的伪饰成份。

        陈为斌书记脸上虽然依旧挂着笑容,但他看向杨墨斗的眼神里透着丝许的寒意,更多的是审视。

        杨墨斗捕捉到了陈为斌眼神的异样,马上警觉起来。

        陈书记他今晚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关注自己和梁栋的私人关系上,确实在怀疑自己对他的衷心问题。

        这个问题自己早就猜想过,然而也仅仅局限于猜想而已,有时自己也在责备自己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可是,现在的他就坐在对面,那眼睛里分明透着咝咝的寒冷,我可没有揣摩错,他绝对的在猜疑自己。

        自己今晚到他的办公室,明天梁县长必然也知道了,他也会猜疑吗?如果会的话,自己极有可能陷入他们两个的“夹缝”之中了。

        怎么办?陈为斌这里已经设下“对局”,首先必须战胜这个对局。至于明天或日后梁县长会不会也设下“对局”,到时再说吧。

        转瞬风暴似的思索后,杨墨斗凝神回看陈为斌书记一眼后,放下重叠的手臂,改成倚靠背椅上,显得自由自在,自顾自地继续说道:“说来害臊呀。为了跑收费站的审批,我跟梁县长去了两趟省交通厅,头一次喝得酩酊大醉,醉得不省人事,第二天晚上才听说是梁县长和司机小林扶我回宿舍的……”

        “哦。这样呀?”陈为斌书记兴趣陡增。

        杨墨斗便继续说道:“交通厅那个杨厅长……”

        “是副的。”陈为斌书记纠正道。

        “对,是副厅长,”杨墨斗装作很认真的样子继续说道:“收费站属于他分管的。这个杨副厅长是北方大汉,据说喝酒是‘不倒翁’,他起先有意想灌醉梁县长,岂料梁县长酒量不大行,三杯下去脸就黑紫色了,便认输了。可是,杨厅长却不依不饶。我既然在场,看见自己的领导被人欺负当然挺身而出,寻找到杨副厅长跟我是本家这个契机,诱他斗酒,呵……,——陈书记,不好意思,竟然跟您讲这些。”

        杨墨斗特意中止说话,看看陈为斌书记的反应。岂料陈为斌书记却鼓励道:“今晚反正没事,继续说。”

        杨墨斗越发意识到陈为斌书记对有关自己和梁县长的事情确实感兴趣,便又说道:“之前,我没有喝过五十几度的五粮液,当时闻着那浓郁的酒香味,竟然特别馋,想喝。再看看杨副厅长那睥睨的眼神,我的好高气蓦地蹿升上来。跟他说,来‘吹瓶’;他说行,两瓶起。于是我托着瓶底‘呱呱呱’喝干了一瓶;他见了,二话没说对着酒瓶口也咕嘟咕嘟地喝。一比一。我再一瓶,他有点怯了,说一杯一杯来;我说不能耍赖,他说他习惯喝慢酒,我才不管那么多,红着眼睛提着服务生刚开的酒,走到他的座位后面,我想灌他酒……”

        “哦,”陈为斌书记更来兴趣了,怀疑道,“你灌了他?他可是副厅长呀……”

        “酒喝到那份上,什么事情都敢做的,”杨墨斗似乎回到当时的情境中,语气带着强横,“我说,是你约好了两瓶,那就必须喝!不然就是厅长欺负我这个平民百姓!我从来没喝过这么高度数的白酒,这两瓶下去,要是我等下死了,做鬼也不放过你杨厅长!你要是喝了,我等下死了,我的县长在这里,叫他慰问一下我年老的奶奶和父母,就说我因公殉职了……”说罢,他“哈哈哈”低声自笑不已。

        这笑声是笑那天夜晚自己的荒唐行为,还是笑对面的陈为斌书记,他也弄不清楚。

        陈为斌微蹙眉头,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忘乎所以的杨墨斗,突然说道:“那次你真的喝醉了……”

        “醉的一塌糊涂,”杨墨斗看出陈为斌书记不像梁栋县长那样允许自己在他面前略微的肆无忌惮,急忙收敛狂态,回看他,“我第二天傍晚才醒过来……”

        “你这是玩命啦,墨斗,以后可不能这样的,”陈为斌书记善意警告道。

        “梁县长也这么说我,”杨墨斗凝神看着对面的陈为斌书记的反应,可是他失望了,陈为斌没有异样的反应,于是他继续说道:“说我是‘拼命三郎’,还说我是‘斗战胜佛’似的人,连厅长也不怕……就那天,他说牛深耕叫我‘斗哥’不对,应该叫斗酒的‘斗哥’才对……”

        陈为斌书记如释重负般地“哦——”之后,笑着说道:“不是墨斗的‘斗哥’,是斗酒的‘斗哥’,呵呵,冲!冲啊!年轻气盛啦!”

        “我这么说,只是说我对收费站有点苦劳,喝醉酒的辛苦,”杨墨斗趁机继续说道:“谈不上有一丁点的功劳,正如梁县长所说,喝酒只是做表面文章的,‘功夫在酒外’……”

        “嗯——?”陈为斌书记疑惑了。

        杨墨斗继续道:“按梁县长说法,他只是做了些该做的事情。他说交通厅徐茂铿厅长是您大学的要好同学。我事后才领会梁县长所说的意思,收费站的事情,其实您和徐茂铿厅长私底下都讲好了,真正的功臣应该是您陈书记!”

        杨墨斗看到了陈为斌书记久违的眉笑颜开,他蓦地觉得特爱说话了,便又说道:“还好那一天晚上我没喝死,要不然的话,真的连因公殉职的光荣称号都捞不到……”

        “哈哈哈……”陈为斌伸出剑指点着杨墨斗,笑得开心、豪放,笑声在静谧的县委大院夜空飘扬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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