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煞气
圣堂山有一主峰跟三小峰，主峰就是之前程书杳他们去过的那里，是候衣府的主要活动场所。旁侧两座峰，一座叫闸刀峰，候衣府刑法堂的坐落之处，关着犯了大忌的弟子或者在南疆犯下大罪的凶徒。一座叫灵运峰，祖坟埋葬之地，灵堂所在。另外一座比较偏远，乃候衣府禁地。
三座小峰与主峰之间仅以铁索相连，下面则是万丈深渊，这掉下去非得粉身碎骨不可。
一身夜行衣的程书杳从小路上的山，身如鬼魅般的绕过了所有守卫，几个起跃便已从那锁链上飞了过去，到达灵运峰。
这里只有一座青砖红瓦建起的灵堂，气派倒是气派得很，就是被周围那一排排的坟墓衬出了阴森荒凉的感觉，笼罩在了一阵妖风之中。
程书杳确定了灵堂里面没人，才轻轻的推开大门，堂中灵台上摆放着十几个牌位，乃褚洪光列代先祖与候衣府的有功之臣。两旁是木质的梯架，上面点满了蜡烛，火光照耀如同白昼。
在十几个灵牌里头，程书杳看到了一个名为‘爱妻柳莹雪’字样的灵牌，想来这就是褚洪光的那位夫人了。
这里面空空荡荡的，没什么可看。
程书杳寻了一圈刚要离开，突然发觉了些许不对劲，于是往后退了两步，再往前行了两步，低头看着脚下的石板砖，道：“声音不一样，这块是空的。”
蹲下身来敲了敲，确认无误之后，以掌按住，内力运行，将那石板砖给吸了起来，果然发现了一个洞口。
程书杳跳进了洞中，来到了一处装饰奇特诡异的房间智障。
房间的四面墙壁上都有一副铁环锁链，明显是用来扣人的。
刑法堂那边刑具如此之多，为何褚洪光要在这灵堂之下多设一处关押之所，这点值得深思。
在房间的中央放着一个蒲团，程书杳走到那个位置，闭上眼睛，可以想象得到，褚洪光每次坐在这个位置，而墙上绑着是被他抓来的孕妇，鲜血、惨叫、痛苦汇成了一副地狱之景。
程书杳睁开了眼睛，思索道：“为何褚洪光要坐在这里看着她们痛苦的样子，为何这些人全都是孕妇，难道他心理扭曲不成？”
此地不宜久留，程书杳怕有人突然进来，只是留着疑问，便离开了，她还要去禁地那边看看，今日一探，只不过是为了发现疑点，等回去跟陈平、苗白云他们整理消息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
程书杳从灵运峰先回到了主峰，于建筑上空掠空，几个起落便是穿过了守卫的视线，刚要过那铁锁，却听见了有脚步声，赶忙躲到一边的岩石后面。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侯衣府的长老曹曜，前面跟着两个掌灯侍女为他引路。等到达了目的地时，那两个侍女很自觉的便退了下去。
曹曜对着空谷吹了两声口哨，不久，一道鹰唳之声响彻长空，只见自山的那头飞来了一只虎头巨雕，成年的虎头巨雕能长到一米左右，但这只却有惊人的一米六、七。
那雕轻松的抓起曹曜，飞往了侯衣府的禁地。
三更半夜，鬼鬼祟祟的，其中定有猫腻。程书杳如是想着，脚踏轻功，飞过铁锁，跟着曹曜来到了一处隐蔽的洞口。
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到这个地方，非轻功绝顶之人不能做到，因此曹曜也不担心有人跟踪，径直的走了进去。
山洞里头的道路弯弯曲曲，倒是给了程书杳跟踪之便，只是担心这里设有什么机关，所以小心翼翼了些，脚步都跟随曹曜的脚印来行。
道路的尽头是个人工开凿的空间，程书杳远远的便能感觉到里面传出的煞气，这种气邪性十足，武林之中那些被称作魔功的武学，练出来的就是这样的气。
程书杳背靠在拐角出，一边吃着棒棒糖，一边听着里面的动静。
“掌门，您找我？”曹曜恭敬的朝盘坐岩石上的褚洪光行礼，道。
正在练功的褚洪光气收丹田，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血红的雾气在瞳孔之中流转，缓缓敛入，直至消失不见了，他才转过身看向曹曜，问道：“昭儿最近可还好？”
曹曜脸色一沉，回道：“貌似有人盯上咱们候衣府了，三天前，有人借少主人之手，进十万大山屠杀武林门派，以至于引来了北府的追查，幸得未果。”
褚洪光蕴着怒气，道：“什么人这么大胆，敢在南疆跟我作对？”
曹曜作揖道：“属下还在查。”
褚洪光从岩石上站了起来，冷哼一声，道：“候衣府近几年是成长得太快，以至于让某些人都坐不住了，但没事，只要我神功一成，纵使是苏济那老东西，我也不会放在眼里。”
曹曜连忙附和道：“掌门武功，天下无敌，执掌朱雀，指日可待。”
褚洪光仰天大笑了一阵，吩咐曹曜，道：“再过两天就是月食之日了，东西你要抓紧时间让人给我准备，要是错过了时辰，让老子再等一年，好好想想后果。”
曹曜自信满满的道：“掌门放心，我必准备妥当。”
褚洪光满意的点了点头，道：“你先下去吧，对了，把昭儿给我看好了，再让他乱跑出去给我闹事，唯你是问。”
曹曜应道：“是，属下先行告退。”
程书杳听见脚步往自己这边来了，连忙运起轻功，像阵风似的掠出了山洞，在洞外找了棵树躲起来。
不片刻，曹曜便出来了，又唤来那只大雕，飞回主峰。
程书杳从树后面走出来，深邃的目光看了眼山洞，也随之离开了。
※※※
程书杳刚到主峰，就发现整个候衣府乱成了一锅粥，听其动静，好像是那个少主人又丢了，现在惊动了整个府的人举着灯四处寻找，可谓是掘地三尺。
如今，下山的主要道路肯定都被封了，程书杳只得另辟蹊径。
思索间，躲在墙角下的程书杳发现有个候衣府弟子偷偷的跑来这里解手，当下心生一计，移动脚步，悄悄的靠了过去。
那候衣府弟子毫不察觉身后有人靠近，解手完抖了抖身子，畅快的表情跃然脸上，结果刚转身便迎来一记长刀，都还没看清是什么人，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程书杳把那候衣府弟子的制服脱下换上后，将人给拖到了坡下的杂草从里，那草丛一丈多高，埋个人根本不易察觉。
乔装打扮了一番，再往脸上抹了点泥，程书杳拿起地上的火把，跟着候衣府的人开始假装寻找起那少主人来了。
一路往山下而去，人也越来越少，眼看着就要脱离这个鬼地方了，程书杳突然感觉到了身后有道黑影如闪电般的掠过。
程书杳转过身去，目光凝重的扫过四周，寂静的深林笼罩在了一片黑暗之中，只有风吹过树梢时的“沙沙”声响。
细微的血腥味随着风动，飘荡而来。
程书杳那四下游走的目光定在正前方，慢慢的蹲下身子，将火把竖直插进土里，再缓缓的站起身来，伸手从口袋里摸出了根棒棒糖。
那包装纸才拆到一半，目光所望之处，两道红光骤然亮起，数把长刀划破黑夜，于月下寒光迸射，迎面刺向了程书杳，封尽了她所有的退路。
程书杳双手撑开，气从丹田出，散布全身，那些飞来的长刀但凡靠近她三尺之内，都被这护体罡气纷纷弹飞了出去。“吼”的一声，仿如野兽的低吟，只见那森林的黑暗处突然跳出来一道黑影。
那黑影仿如闪电一般朝程书杳飞掠而去，眨眼间，两人已经相距不过两米。那黑影抬手，黑气环绕全身，猛的拍了出去。
程书杳还掌相迎，拼内力，她还真没输过。
两掌相碰，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在瞬间凝固了，下一刻，听得“轰”的炸响声贯彻山间，强横的内力交织碰撞着四下席卷开来，势若万马奔袭、天雷滚滚，方圆二十米内，树木催折，土石飞扬。
如此大的动静，将候衣府的人都给惊动了，纷纷的朝着事发地点涌去。
程书杳借着那一掌的力道，往后飘出了二十来米，转身几个纵跃便消失在了黑暗之中。然而那黑影根本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低吼了一声，追了上去。
等候衣府的人找来时，除了一片狼藉外，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曹曜的脸色黑到能滴出水来，不久前掌门才吩咐他好好看着少主人，结果刚转头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处理不好的话，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从山腰到山下，那黑影紧紧的跟在程书杳后面，不死不休，两人的速度旗鼓相当，谁也甩掉谁，谁也追不到谁。
“既然你找死，那我就送你一程。”
程书杳手捏剑指，内力破体而出，置身于一阵罡风之中，头戴的玉冠碎裂炸开，三千青丝披洒而下，周天真气化无形之剑。
“大道无形，万气为宗...负阴抱阳，冲气为和...天地浩然，吾为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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