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件代号-香水 11
楚蔚然点头：“现在只有你能救她。”
陈树的脸上似乎有些难色：“易峰很任性，他不会听我的。”
“你小看了自己，也小看了他对你的感情。”楚蔚然说着的时候，已经走到陈树身边，用手铐将陈树的一只手和自己铐在了一起，“如果你不想更多的人因你而死，就让他不要再做无谓的抵抗。”
陈树低着头，垂着眼睑，看不清他的表情。
灯突然暗了下去，整个房间里陷入一片黑暗，楚蔚然没有动，只是更抓紧了陈树。
门口有开锁的声音，紧接着门就被推开，陈树知道是易峰来了，他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我来自首了，你放了阿树。”易峰的声音说。
楚蔚然只能听到易峰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人，而且就连这个声音，似乎也是放的录音。
“你不守规矩，说好了，你要先放了苏颜。”楚蔚然保持着警觉，但他同时也发现，他的眼前好像有很多小虫子在飞，本来可以等适应昏暗的光线之后，凭借微弱的夜光捕捉易峰所在的位置，现在这样肯定是做不到了。
易峰笑得肆意：“你不是不在乎那个女人吗，她还果然是自作多情呢，她说她喜欢你。”
这不是楚蔚然第一次听到这句话，可是心里还是没来由的一阵悸动。
“你不是说，三具尸体和四具尸体对你来说没区别吗，那她死了，你还少了很多麻烦呢，不会再有人骚扰你了。”易峰的语气比刚才沉了一些，似有所指。
陈树心里猛地一震，他睁大了眼睛，在黑暗里寻找易峰的方向：“易峰，你别再杀人了，我跟楚队长说好了，你现在放弃，还能算你自首，不管你要判多少年，我都会等你的！”
四周一片寂静，陈树等了很久都不见易峰的回应，他有些懊悔地说：“都是我的错，如果我从一开始就坦诚接受自己的心就不会有这么多事了。小峰，你把苏颜放了吧，以后刀山火海，我都陪你一起。”
“你说的，不许反悔。”
楚蔚然听到啪的一声，像是枪落在地上的声音，他微微松了口气。
但随即，他就感觉到手上一震，反应过来是手铐被打开了：“易峰！”
“楚队长别这么紧张，我只是想把阿树送出去，我会回来的，我答应他的。”
易峰的话音刚落，窗户突然被强力打开了，玻璃碎了一地。
一片强光射了进来，晃着三个人的眼睛。
易峰看到一束束的红外线，他知道那是狙击枪的瞄准点，立刻怒道：“楚蔚然，你阴老子！”
楚蔚然的眼睛被强光刺激到，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但他心里明白这是怎么回事。
一定是李飞。
他仅凭听觉，连忙把陈树拉到了身后，然后用特殊手势向外面的人传达，让他们不要开枪。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在易峰反身向他袭击过来的时候，一颗颗子弹穿过窗口，射进了易峰的身体。
易峰立刻倒在了地上，身下涌出一大滩红色的血，眼睛却还睁着，身体不住地抽搐。
“小峰……”陈树蹲下身，声音发着颤，试图用手堵住他的伤口，可是血还是不停地从他的指缝涌出来。
“你要……好好的……娶妻……生子……”易峰嘴角冒着血泡，脸上却露出天真的笑。
陈树的脸色一片煞白，比易峰的好不到哪儿去，他的嘴唇颤抖着，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楚蔚然也蹲下身，但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只是轻声问：“苏颜在哪儿？”
“在……只有阿树知道的……地方……”易峰笑着看向陈树，脑袋微微向他的身上偏了偏，像是耳语般对陈树说，“等你安全……再告诉他……”
在他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所以到最后，他也还是帮陈树留了条后路。
陈树心里的痛已经无法形容，他在易峰向他蹭过来的时候，顺势抱住了他。
易峰的手慢慢垂了下去，但是他脸上的笑却是那么满足。
能死在陈树怀里，这大概，就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了。
现在，他圆满了。
陈树感觉到了，可是他没有露出半点伤心的表情，只是对楚蔚然说：“苏颜应该，在石阳广场废弃的下水道里。”
“谢谢。”楚蔚然站了起来，捂着右边的眼睛，才勉强能看到一点前面的路，连忙就朝门口走去。
身后传来砰地一声，他心里蓦地一惊，回头就看到陈树的头已经垂了下去，血从他的脸上滑下。
手心里，还握着一把枪。
楚蔚然皱了下眉，他没想到陈树也抱了这种必死的决心，竟然在他看不到东西的时候，悄悄捡起了易峰的手枪。
他们两个人还保持着抱在一起的姿势，生命却永远的静止了。
这个世界容不下他们的感情，愿天堂没有歧视，也没有杀戮。
楚蔚然从办公楼下去，看到大院里已经厚厚一层雪，天空还在飘着雪花。
易峰把苏颜关在石阳广场废弃的下水道，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天快亮了，在七点之前，他必须把苏颜救出来。
楚蔚然赶过去的时候，赵四谷正带人在清理广场上的雪，探照灯照在雪地上，泛着晶莹的光。
赵四谷看到楚蔚然，叹气说：“这个广场太大了，那个下水道就只有一个很小的出口，这会儿都被雪埋住了，除了一点点清理，没有别的办法。”
这些楚蔚然都知道，而且，他们这么多人，声音这么大，苏颜都没有反应，怕是已经冻晕了。
“去找金属探测器来。”楚蔚然忽然说。
赵四谷愣了一下，明白过来，连忙去了。
他怎么忘了，那下水道的过滤网是铁的呀。
何智昭借了金属探测器过来时，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楚蔚然从他手中接过，一刻也不敢耽搁，在雪地里寻找着。
之前的伤，加上这样的天气，楚蔚然的那条手臂已经全然麻木了，根本感觉不到疼。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楚蔚然的心也越来越沉，探测器在这时忽然发出嘀嘀的声音，他停下脚步，其他人连忙赶过来，用铁锨清理掉表面的雪。
下面漆黑一片，但是楚蔚然忽然看到，有个地方发出微弱的莹蓝的光，那是——
佐罗的剑。
之前那个环卫工跟他说，易峰身上有发光的东西，后来他想起曾经看过的街头魔术，知道发光的是那把剑上镶的一颗夜明珠，其实也是为了在表演中掩人耳目的机关。
看那颗夜明珠的位置，应该是被人握在手里的。
苏颜……
楚蔚然蹲下身，把过滤网拆了下来，又对后面的人说：“把绳子给我。”
“楚队，还是我下去吧。”何智昭说道。
“不用。”楚蔚然已经把绳子一端绑在自己身上，看着他们说，“一会儿我拉一下绳子，你们就用力往上拉。”
“楚队小心。”其他人在上面拽着另一端，慢慢把他放了下去。
楚蔚然的脚终于碰到了地面，他把绳子解开，拿出手电筒照了照，看到苏颜晕倒在地上，她的脚心流了很多血，不过现在已经凝固了。
“苏颜。”楚蔚然轻声地叫着她，一边把外套裹在她凉透的身上。
苏颜模模糊糊地看到有个人在眼前晃，这张脸，她好像在梦里梦过了很多年。
“你是谁……”苏颜的意识还不是很清楚，她只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我找到你了，”楚蔚然低头看她，声音清浅，像是了结了心愿之后的满足，“潼潼。”
谁？潼潼？
苏颜觉得她可能还是在做梦，所以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睡下去。
苏颜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罗华华在一边照顾她，看到她睁开眼睛，立刻高兴地说：“苏苏，你终于醒了，哎呦，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苏颜皱眉，不带这么诅咒人的吧。
“我怎么得救的？”那时候还以为真的死定了呢。
罗华华贼贼地笑了笑：“别装了，你能不知道？从下面上来的时候，抱得不知道有多紧。”
“抱？抱谁？”苏颜吓了一跳，她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还能有谁，楚队呗，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你们的关系了。”罗华华撞了撞她的肩膀，“你还真是深藏不露啊，不声不响的，就把楚队给搞定了。”
什么跟什么呀，她哪里就搞定了，楚蔚然除了一天到晚损她，正经话都没跟她说过一句，他以后不要总找她的麻烦，她就烧了高香了。
“我才不会喜欢他呢，整天冷着一张脸，一点情趣都没有。”苏颜有些心虚地说。
她的话刚说完，病房的门正好开了，她一抬头，就看到楚蔚然走了进来，想到刚才说的话，不知道被他听到多少，苏颜的脸一下子红了。
“罗华华，你先出去。”楚蔚然倒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似的，直接走过去，坐在了病床边的椅子上。
罗华华见此，忙识趣地离开，出去时，还不忘给他们把门带上。
“那个，我刚才是乱说的，你别介意。”苏颜笨拙地解释着。
“乱说的？”楚蔚然轻哼了一声，然后拿出手机放了一段录音。
苏颜听到，这是坟场那个案子的时候，她对季晴说的那些话，说她喜欢楚蔚然很久了，但是却得不到回应。
苏颜听到这些，连忙就要把他的手机关掉：“你怎么会有这个，这……这不是说的！”
楚蔚然已经在她之前把手机收了回来，然后又放了一段，竟然是她跟易峰说的那些话，内容当然也跟之前差不多，就是她暗恋楚蔚然之类的。
苏颜觉得脸都丢到家了，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我……我那是权宜之计，是故意骗他们的，你可别当真！”
“原来是这样啊，”楚蔚然似乎有些惋惜，站起来说，“我本来还想，成全你呢。”
昂，成全？成全什么？
苏颜想问的时候，楚蔚然已经开门出去了。
苏颜呆住，总觉得她好像错过了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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