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赤子之心
数日之后，冰雪消融。
透过窗户望着窗外的渐渐消融的雪景，脑海中却依然不断回放着她转身离开的背影，窗后的少年重重吸了一口冷气，泪水却怎么也流不下来。
咚咚……
门外响起一串厚重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身穿宫装的美妇推门而入。
“城儿……”
看着窗边这道孤瘦的身影，美妇轻唤了声，泪水竟忍不住哗哗流下。
她快步跑到少年面前，看着他满头银，纵是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却根本说不出来。她紧紧抱住龙城，咬着唇道：“孩子，你受委屈了。”
龙城摇了摇头，道：“孩儿不委屈，该来的总是要来，该走的总是要走，留也留不住。孩儿并不觉得有多伤心，只是觉得可悲。明明付出了一切，到头来却换来这种结果！
孩儿丹田被毁，功体尽废。穷尽一生也报不了父亲、爷爷的血仇！孩儿对不起母亲，对不起家族。”
“傻瓜！”龙城的母亲温柔的摸着他满头银，道：“你做的够多了，承受的也够多了。够了，一切都够了！”
龙城微微一笑，温柔的反过来抱住母亲，安慰道：“母亲，你哭吧！你要是觉得难受就哭出来，等你哭完一切都会好起来，一切都会过去！”
母亲哭着哭着就睡着了，银少年将母亲放到了自己的床上，温柔的替她盖上被子。他又看了母亲一眼，目光中透出一丝坚毅。
“母亲，你放心！有我在，将来谁也不能欺负我们母子。”
一咬牙，扔下了手中的拐杖，他大步走到了偏厅之中。倔强的挺直了身子，负手而立。
“出来吧！”
声音落下，一个侍女走了进来，恭敬行礼：
“城少爷，四老爷跟五老爷正联合家族的人在家族会议厅议事，他们准备对您下手了！”
龙城皱了皱眉头，点头道：“知道了，你先下去。另外派人好好守着母亲，不能出一点差错！”
“是！”
龙城又回头看了母亲一眼，一步一步艰难的朝着家族会议厅走去。来到大厅外，远远的便听到里边传来的吵闹声！
“四哥，凭什么说家主之位就该由老二继承？难道我家的龙海比你家的龙武会差？”
“老五，你这就不对了。按照规矩世袭罔替，那也是有长幼次序的呀！”
“长幼次序，你说得倒轻巧。那照你这样一说，家主之位岂不是该由龙羽继承？”
“胡说，龙羽是女孩，怎能继承家主之位？”
端坐在大厅之上的龙家老者实在是看不下去，恨声骂道：“一群废物，成天只知道吵吵吵！一个个大男人，如今竟然要为难一个孩子，你们不害躁，你们老子还感到害臊！”
老人一说话，大厅顿时安静下来。
老人摇着头叹息着看着这些龙家儿孙，无力的叹息着：“我龙家后继无人，只怕很快就要亡族灭种呀！”
听到老人这样说，龙家子孙一个个羞愧无比，不敢接话。
看到这里，老人也是无能为力叹息道：“罢了罢了！龙城这孩子不错，有血性。放眼这诺大龙家，除了他还有谁有这个能力能承担家主这个重担？”
龙家老四立马站起来反对：“那怎么行，三叔。龙城一意孤行，行事鲁莽完全不计后果！昨夜甚至还差点赔上了我们龙家一族人的性命。今日他必须交出龙家家主之位，从我龙家除名！否则我龙家危矣！”
龙家老五龙陌也走了出来。
“没错，三叔祖您老人家可能不知道！昨夜那慕冬儿带来的林公子乃是云霄宗的真传弟子，他的外祖父更是云宵宗的二长老！一旦他因为此事找我龙家的麻烦，我龙家随时都要面临一场灭顶之灾。”
“是呀，三叔。龙城这小子行事随心所欲，这是要将我龙家置于亡族之境呀。”
“这样的混小子可不能成为一家之长！”
“对，没错。这家伙只会惹事，我龙家可供不起这样的大神。”
众人听到这话，皆是惊若寒蝉，随身应和起来。
看着这群不成器的子孙，三叔祖气得吹胡子瞪眼，抓着拐杖不断轰击着地面，一手指着众人破口大骂：
“废物，一群废物。被人欺负到家门口还这般窝囊，我们龙家怎么就出了你们这样一群软骨头？真他妈给你们的祖宗先人丢人现眼！”
“三叔祖，不怪各位叔伯。若非孙儿之故，我龙家也不受此奇耻大辱！”龙城不知何时已跨过大厅的门槛，走了进来。
龙家四子一看到龙城，目光顿时变得阴冷之极：“龙城，你为了一己私利，差点赔上了我龙家全族性命。如今，你竟然还有脸面胆敢出现！”
“没错，为了一个女人与人争风吃醋，斗狠逞凶，置全族性命于不顾，根本就是我龙家千古罪人！”
“自己丢人就算了，还害得我们整个龙家跟着一起丢人。你这个不孝子孙，给我滚出龙家会议厅！”
“没错，滚……”
“滚出龙家！”
……
大厅之上群情激愤，一应族人对龙城口诛笔伐。
“一群废物，给老子住嘴！”三叔祖一声大吼，顿时整个大厅都震荡起来。众龙家子弟一个个惊若寒蝉，连大气都不敢出，整个会议厅又安静了下来。
三叔祖这才收敛了怒意看向龙城，摇头叹息道：“孩子呀，这不是你的过错，若非我龙家式微，让那歹人有机可趁击碎了你的丹田。否则以你的天资，又岂会承受今日夺妻之恨！”
龙城感动得落下泪来，咬紧虎牙重重跪了下去：“夺妻之恨不共戴天，退婚之耻辱及我龙家列祖列宗，鲁莽之举危及我龙家族人。这一切都是孙儿之过，是孙儿愧对龙家众人，愧对龙家列祖列宗！”
三叔祖摇头叹息道：“好孩子，起来吧。这真不是你的错！”
“不管怎么说，孙儿的确是错了。若非孙儿一意孤行，定不会在家族存亡之际为龙家树此强敌！按龙家家规，当将我逐出龙家！”
大厅之中众人听到龙城竟自请逐出龙家，顿时一个个心花怒放，兴奋不已。
听到这番话，老人看到这些儿孙们竟是这样一副嘴脸，顿时怒不可揭。抓着拐棍怒骂道：“一群废物，你们都给老子闭嘴！”
三叔祖是龙家家主龙霸天的弟弟，早年跟随着龙霸天征战沙场，人称“铁血将军”。若非后来被人刺杀断了他一条腿，他的成就未必会比龙霸天小。如今虽久离战场，可他睥睨天下的那股杀伐之气依然凛冽。这一怒，众龙家子孙不敢承受老祖宗怒火，皆一个个老老实实的坐下来不敢再多说一句。
大殿安静了下来。
老人慢慢的来到龙城面前，看着他满头白，又叹息了一声：“好孩子，你受委屈了！”
龙城摇了摇头，“是孙儿错了！”
“你没有错！”三叔祖拄着拐棍摇头咬牙道，浑浊的眼睛里竟然热泪盈。良久，他终于还是痛苦的看着他颤声道：“你……决定了？”
“是！”
龙城重重点头。
老人在堂前拄拐徘徊，终究还是回过头来：“那家主之位你可想好人选了？”
想到三叔祖将要独力支撑整个龙家，龙城担心得几乎要落下泪来。可一想到自己若是再这样呆在龙家，只怕会为龙家引来滔天祸事，不由得狠下决心道：“我决定传位给四哥！”
“老四，龙谦？”老人眨了眨眼睛，搜肠刮肚终于想起这么个名字来。
“正是！”
提到龙谦的名字，大厅顿时安静下来。龙家子弟一个个，你看看你，我看看我，竟难得的没有提出反对。
龙城继续道：“龙羽姐姐即是天巧门的弟子，这家主之位自然是不适合她。龙武哥哥与龙海天资在我三代弟子之中出类拔萃，未来还是宜将心思放到武道修为之上。
龙腾、龙飞、龙哲、龙岩、龙灵几个还小，担不起家主的职责。唯有龙谦哥哥这些年总览我龙家大小事务，从来没有丝毫偏差。若是由他继承家主之位，最为稳妥！况且，三叔三婶早年为了我大秦征战，战死沙场。对家族也有莫大功劳，这些年过去家族一直未曾补偿，四哥依然是任劳任怨，若是再不采取行动终是寒了人心。”
龙家老二也难得的走了出来：“没错，龙谦这孩子性情稳妥。如今我龙家式微，多方关系往来都要小心应对，难免费心费力。龙谦聪慧，替家中理事这几年，更是独力负责朝中来往，亲族联络等事务多有建树。纵观现在的龙家，这家主之位也只怕唯有这个孩子能够应付得来！”
“不行！”龙家老四站出来反对道：“龙谦的确聪明，这几年来也暗中替家族解决了不少麻烦。可是说到底他只不过才十七岁，年纪还小做事不够老道不说又根本不会武功。这若是传扬出去我龙家一家之主竟然是一个小辈担当，那岂不是成了秦都的一个笑话！”
就在这时，门外却传来了一个稚嫩、清脆的声音。
“谁说我哥不会武功？我哥的龙阳诀早就修炼到了第八层，虽然比起龙城哥哥当年多有不如。可是比起龙武、龙海两个哥哥可要厉害多啦！”
“住嘴！”龙谦带着龙灵不知何时已赶到议事大厅外，听到妹妹口出狂言连忙出言训斥。
三叔祖往门外张望了一眼，道：“是龙谦么，即然到了。那便进来吧！”
“是，三叔祖！”龙谦连忙行了大礼，带着妹妹大步进入大厅。
“龙谦，我且问你。听龙灵说，你的龙阳诀已修炼到了第八层？”三叔祖急切问道。其他龙家族人也纷纷看着他，若真如龙灵所说，那当真是龙家难得的一件喜事。
龙谦迟疑了下，点头道：“是！”说着，便只见他伸出右手，五指屈伸，暗运内劲！顿时金光一闪。
吼！
只听到一声龙啸，在他手心竟然看到一条金龙虚影游走。
看到这一幕，三叔祖脸上终于浮现了一丝喜色：“好，好，好！的确是龙阳诀第八层：狂龙化影。哈哈，这下我龙家终于后继有人啦！”
议事厅龙家老四、老五见状顿时一个个面如死灰。如今龙谦展露实力，加上又有龙城的引荐，三叔祖的肯定，这龙家家主之位已是铁板钉钉。
这一幕落到龙城眼中，却颇感意外。龙谦这些年行事隐忍，韬光养晦，莫非就为了今日？不过这一切都与他再也毫不相干，因为他已经不再是龙家之人。
“三叔祖，如今家主人选已定，孙儿也可放心离开了！”
三叔祖呜咽着转过头去，不敢再看他。
龙城心知老人为难，重重的趴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转身大步离开。可刚走出几步，身后便传来了老人的哭声！
“城儿呀，龙家对不起你呀！”
这一声唤，散尽了银少年心中的怨恨。他扬起头，重重吸了一口气！大步迈出了大厅。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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