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张家（十六）
在中心祭坛最边缘位置，驱灵人和邪修对峙，祭坛上笼罩着无形的结界，双方都在等结界的消失。
驱灵人大概有四十人左右，所有人身上都带有大大小小的伤，在队伍的最后方，懂得治疗法术的驱灵人，正在进行紧急治疗，保证同伴不会因失血过多而死。但也只能如此，没人有多余的灵力，施展更进一步的治疗。
敌人随时准备杀死他们。
邪修人数要多一些，大概七十到八十人，三三两两，有着各自的小团体。据说今天共有近两百名邪修进入里世界，但与驱灵人不同，他们是绝对的利己主义，不会浪费灵力在所谓的“同伴”身上，所以没有战斗力的邪修，已经被抛弃在无尽迷宫里了。
“现在什么情况？”段雨问。
“看到那个了吗？”钟云渺指向祭坛中心漂浮的血玉，“你之前的猜测是对的，血玉就是张传仁事件的关键。”
趁双方尚未正式开战，钟云渺将刚刚得知的事情真相，简短的告诉段雨。
在清朝末年，鬼蜮中一头传说级恶灵用特殊的秘法，将自己一分为二，并把弱小的一部分，通过里世界的缝隙投放到表世界，也就是人间。恶灵试图通过这种方式，绕过人间与鬼蜮之间的屏障，利用分身定位，最终把真身投影到现实。
一头传说级的恶灵，一旦入侵人间，那就是一场无法想象的灾难！
张家祖先当时是清朝的官员，同时也是一名隐藏的驱灵人，他现了恶灵的分身，并识破了阴谋。在他了解到中，一旦恶灵分身死了，鬼蜮中的恶灵本体就能再次制造分身，张家祖先担心下一次恶灵分身出现，可能无法被识破，于是就用这枚能吸收、封印灵魂的血玉，将恶灵分身封印，并让后人世世代代的守护封印。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时代变得太快，张家驱灵人的传承，早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就断了，没人记得先祖的嘱托，甚至将血玉里的恶灵当做了自家祖宗供奉。直到现在，脆弱不堪的封印，被恶灵分身破除，诅咒在帝都蔓延。
段雨看完了钟云渺在手机上打的一串字，长叹一口气。恶灵被封印在血玉中，对世人来说是幸运的，但对于张家人，却是无法想象的厄运。
“现在恶灵分身已经从血玉中逃出来了，而鬼蜮中的恶灵本体，正试图通过这场献祭，来到人间。”
段雨问：“恶灵的分身在哪？”
“没人看到，有人猜测分身和血玉融为一体，单纯就是起到定位的作用，还有人猜分身就躲藏在后面，是张传仁事件的主谋。”钟云渺摸了摸背上的木匣子，“不论是哪种可能，我们都必须阻止恶灵降临。不惜一切代价。”
段雨默然点头，心里却是在盘算，等下打起来，怎么浑水摸鱼拿到血玉，如果局势不利，又怎么忽悠钟云渺离开这个鬼地方。
“祭坛生变化了！”
身边感知型的驱灵人大声喊，同时，邪修那边也传来类似的话语。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更加尖锐，双方都握紧了武器，只要一点风吹草动，下一秒，鲜血就会浸染这片大地。
围绕着祭坛的恶毒诅咒震耳欲聋，地面上出现一个个血字，那是从未有人见过的象形文字，每一个字都蕴含了成百上千种含义，代表了世间最极端的“恶”。
血字从地底渗透出来，凝结，然后在莫名力量的作用下，脱离地面，漂浮在半空中，散殷红的光。一瞬间，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幻觉——一双眼，在隔着鬼蜮和人间的屏障，锁定了他们。
“……是它，它要过来了！”
没人知道，是驱灵人率先丢出了符纸，还是邪修先挥起了手中的刀，也没人会纠结这一点，就在恶灵真正降临前，人类之间的厮杀开始了！
身边的人呼喊着，紧紧攥着刀枪剑戟，从段雨身边掠过，有不少人，浑身是血的被打回来，他们中，有的爬起来继续拼杀，有的就再也没有起来。
血，在这是最不值钱的东西。在地上肆意流淌，渗进地底，再变成一个个血字。
忽然，段雨瞧见，一个东西正朝他飞来！
那是一颗人头，脑袋下面是长长的脊椎骨，骨头上长出黑色的线，连着腐烂的内脏。一名邪修降头师。他朝段雨扑过来，一张嘴咧到脑后，牙齿锋利，绝对一口就能把段雨的脖子咬断。
之前，为了不影响钟云渺，段雨没有告诉她灵能手环的已经快“没流量”了。此刻，灵能手环里还有不到百分之五的灵力，这点能量，即便限制功率，最多三五分钟就会消耗光。就在他犹豫是战还是逃时，一枚巨大的拳头凭空出现。
风声、雷声同时出现，一拳就将降头师砸的稀碎，化为漫天血雨。
铁拳落在地上，扔下一句注意安全，便继续投入战局。不远处，刚举起符纸的钟云渺收回了视线，继续将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对手上。
不光是他们俩，燃烧、伊芙琳、酱油哥、路易，与段雨相熟的人都在留心关注着他。每当有邪修盯上段雨时，总会有一团炙热的火焰将敌人燃烧殆尽；或者一枚由骨髓灰制成的子弹，贯穿敌人的头颅。越来越多的驱灵人注意到段雨的不同，也许在外面，他们会大声呵斥，究竟是哪个蠢蛋，会把一个外行人带到里世界，但现在，作为驱灵人，他们的职责就是保护这唯一的普通人。
一时间，段雨身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这让他感到手足无措，之前构想的各种趁乱的逃命方法，面对这群人，他实在下不去手。
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一群人？
或者说，这就是驱灵人？人类的守护者？
鲜血伴着生命流失，空中代表了邪恶的象形文字越来越多。而邪修的人数优势，在驱灵人的战斗力优势前，开始逆转，就在驱灵人即将占据上风时，一名邪修开始大声祈祷，念得就是祭坛中回荡的恶毒祷文。随着他的不断念诵，空气中的一枚血字落在了他额头上，变成一条条血丝，从眼鼻耳口钻进去。顷刻间，他的灵力暴涨了数倍。
驱灵人和邪修之间，似乎达成了一种其妙的平衡。
参战的人看不出来，可段雨作为唯一一名旁观者，越看越觉得觉得不对劲，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在平衡双方的战力，保持他们继续厮杀，直到双方仅剩最后一人，然后，同归于尽。
血玉就在祭坛正中央，但是在这种平衡下，每个人都竭尽全力去应对眼前的对手，谁都腾不出手，去靠近血玉。
除了段雨。
他现在没有敌人，也没有哪个邪修能腾出手阻拦他，只要拿到那枚血玉，他们就赢了。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就被自己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一定是疯了。
但心底另一个声音也在不停的告诉段雨，这是最好的方法。
去，还是不去？
嘭——
就在这时，路易被摔在段雨前方，腹部上有一道破烂且极深的伤口，再多上几公分，他就会被腰斩。他大半个右手也没了，刀口参差不齐，露出白森森的骨头。从伤口推断，伤路易的人，用的刀刀口应该承锯齿状，对方挥出了一刀，路易躲闪不及，只能用手去挡，以一只手为代价，活了下来。
一个高大的男人走过来，他头蓬乱，眼睛上缠着血红色的布带，眼睛的位置划出两个口子，露出漆黑的瞳孔。他背上，手臂上，腿上，到处插着各类刀具，手里拿着的，就是一把刀口参差不齐的长刀。
他看向了段雨，笑容狰狞。
此刻，在诡异的平衡下，没人能帮得上段雨。
段雨打开灵能手环，最后一点能量充斥在身体里，他猛地冲出去！
高大男人一个跨步，嗖一下，就到了段雨身边，与他并排奔跑。
“小子，你想去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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