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张家（七）
里世界。
人间与鬼蜮之间的裂缝。
漆黑的门凭空出现，一缕缕的魂丝，宛若无数的蜈蚣蛆虫，试图从门缝中爬出。
在找到穿界门后，钟云渺重新将木匣子封印，背在背上。她转过头望向段雨，眉目间的漠然消去，坚定的眼神似乎在表达一句话。
我要进去。
“为什么？”段雨不理解她的想法。
贸然进入一个穿界门，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如今他们身处敌人据点，谁知道这个穿界门是不是通向敌人的老巢，要知道，对方可是有着一个宗师级（至少）的大佬。
如果真直接遇到了最终Boss，段雨+钟云渺+林克三人组必定团灭，除非钟云渺使用先祖之力或许还有一线希望。但那就完全本末倒置了，每一次钟云渺完全解开封印，先祖之灵对她的侵蚀就会加快一分。
他的目的是血玉，而不是降妖除魔。
面对段雨的疑问，钟云渺没有掏出手机打字，她指着自己的心脏，又指着门后的里世界，用嘴型说出一个字——“她”。
门后，有一个东西在吸引另一个“她”。
段雨读懂了钟云渺的意思，而那个“她”就是传说中的巫女。
门被推开，一股阴冷的风吹在段雨脸上，让他呼吸停滞了半秒。他很想劝说钟云渺不要进去，但他也知道，这个平时有点呆萌，特别好忽悠的女孩，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是绝对不会受他人影响。
段雨把一肚子话扔到一边，无奈的叹了口气，从地上捡起一根折断的桌腿，当做聊胜于无的武器。
“走吧，我陪你进去。”他握住钟云渺的手，“抓好了，别走丢了。”
面对带有解释意味的牵手，钟云渺没有反感，倒是真向段雨所说的一样，紧紧抓住了他的手。她眼中的笑意仿佛是在说：明明是一个弱鸡，口气倒是越来越大了。
“我们要进去了，你呢？”段雨对林克问。
林克翻出钱包，数了数里面剩余的符咒，抬起头说：“一起。”
三人的行动力都很强，给符箓斋留下信息后，便走入穿界门。
久违的失重感，段雨的精神出现片刻的恍惚，眼前闪过无数的画面……
“……爸爸……妈妈……你们都该死！”
耳边响起小孩子的声音，声音最初清脆好听，可当说到“死”时，就充满了怨毒和恨意，令人毛骨悚然。
一瞬间，段雨似乎看到了一个孩子的背影。
孩子的头旋转一百八十度。
他惨白的脸颊上打了两团血红的腮红，眼中流出黑色的血泪。
“段雨！醒醒！”
段雨猛地睁眼，现自己正被林克死死按住。
“生了什么？”
确定段雨恢复了神志，林克才松开，他说：“你刚才差点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到底生了什么？我刚才没有察觉到任何的诅咒或者灵术落在你身上。”
“我……我也不知道。”
眼眶这才涌现疼痛，段雨喘了口气，从地上爬起来。
跟在酱园里弄一样，每当走近穿界门，他就能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画面，之前他以为是桑桑故意让他看到的记忆碎片，可在和桑桑当面确认过后，现根本不是这样。
谁也不知道究竟为什么，段雨有这种“天赋”。
“总之，我们先离开这里。”林克环顾四周，“我感觉有什么东西要过来了。”
此刻，他们站在一条十字路口中央，穿界门已经消失，四周是茫茫迷雾，灰蒙蒙的，隐约能看到有“人影”在路上闪过。在迷雾深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无数的疯子，在低声呢喃，又像是一只只恶鬼，躲在暗处磨牙。
段雨对钟云渺问：“能察觉到是哪里在吸引你吗？”
钟云渺指了个方向，?三人如今没有头绪，就只能朝着一个方向前进。
走了差不多一刻钟的功夫，他们看到了一辆出租车，当他们走到车旁时，车门自行打开。三人对视一眼，最后林克话说：“走吧，别理它。”
段雨和钟云渺同意他的意见，在这鬼地方，随便上一辆诡异的车，那简直是不要命了。三人不做停留，继续前进。又走了大约一刻钟，他们再次停下脚步。跟之前一模一样的出租车再次出现。
段雨扭过头望向身后，只能看到重重迷雾。
钟云渺甩出一张符咒，贴在车门上，三人一眼不继续前进，但各自都提高了警惕，加快脚步。
仍是一刻钟的时间，仍是那辆出租车。
看着车门上的符咒，段雨说：“看来我们一直在绕圈子，难道是鬼打墙？”
林克分析说：“不是鬼打墙。从第二次遇到这辆车，我就在测算自己的步数，如果是鬼打墙，两面‘墙’之前，应该步数完全相同，但因为受到步伐大小影响，距离有细微不同。然而，两辆车是距离完全相同，但步数却不同。”
“这说明什么？”段雨问。
“说明，困住我们的是这片空间，而非灵术或阵法。就像莫比乌斯环上的蚂蚁，只要深处那片空间，就永远无法走到尽头。”林克率先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走吧，我猜如果我们不上这辆车，今天就要耗在这了。”
林克懒洋洋的坐在后排，钟云渺钻进了副驾驶，段雨看罢，没办法只能充当司机。
他坐进驾驶座，想了想还是没有系上安全带，如果真有什么问题，他还能随时跳车。车没有熄火，段雨拉起手刹，按下打表器。
就段雨准备的功夫，林克已经戴上一副眼罩，俨然是要睡觉的架势。真不知道是该说艺高人胆大，还是太过于放松，身处里世界一点紧张感都没有。瞧他这副模样，段雨忍不住打趣道：“先生，我是按导航开还是您给我指路？”
“随意，别开到‘死路’上就行，要不掉头可不方便。”林克塞上耳塞，不知从哪又掏出一个颈枕，说完就头一歪，不一会儿就听到他均匀的呼吸声。
车在路上缓缓行驶，透过后视镜，段雨注意到钟云渺神情有些不对劲，他轻声问道：“怎么了，你从刚才就有点怪。是因为……”他竖起一根手指，悄悄指了指后面躺着的林克。
在桑桑提醒后，段雨就要求钟云渺注意自己身份的秘密，不要被人现。
钟云渺摇头，噼里啪啦在手机上按下一串字，递到过来。
“不，跟他没有关系。在外面，我就觉得这里有一个东西在吸引我，进入到里世界后，这种感觉变得更强烈了。我感觉灵魂处在一个燃烧的边缘，只要一个苗头，它就能绽放光辉……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总之，我一定要找到那个东西。”
她眼中闪着真挚而郑重的光，前所未有的认真。段雨分不清，眼前这条路走下去究竟是好是坏，他能做的只有握紧方向盘，同身边他最为珍重的女孩一起前行。
在这片迷雾中，时间和空间都仿佛消失，唯独疲劳在无声息的折磨着段雨，他不知道向前行驶了多久，眼前这条路似乎永远没有尽头。他上下眼皮在打战，想听听广播解乏，结果里面放出来的不是跟外面一样的低声呢喃，就是刺耳的鬼叫。
段雨拍了拍脸颊，思考着是否要停下车休息一会儿，然而就在这时，车前倏地窜出一个人影！
他死死踩住刹车，但已经来不及，长时间的疲劳驾驶，使他的反应度慢了半拍——
时6o公里的金属撞击在人体上，出了“咚”的沉闷的声响，紧接着人影腾空而起，飞到了迷雾中！
车尚未完全停下，林克就第一个从车上跳下来，他冲进迷雾，几秒后又走了出来。
林克说：“消失了。地上除了一滩已经凝固的黑色血迹外，什么都没有。”
段雨还坐在驾驶座上怔怔出神，在撞击前的一刹那，他看清了对方的脸，那是一张他熟悉的面孔。霎时间，无数的想法冲进他的脑中。
过了片刻，段雨长吁一口气，对另外两人说：“我好像明白这个空间是怎么回事了。如果我们接下来看到一栋二十七层的写字楼，就说明我的猜想是正确的，那出去的方法……也就一目了然。”
出租车继续行驶，果然不出五分钟，他们就见到了一栋高档写字楼，从外面一层层数上去，不多不少，刚好二十七层。
“就是这！快，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段雨推开车门，奔进写字楼，钟云渺和林克紧随其后。而在他们身后，原本影影绰绰的鬼影，也纷纷出现，嘶吼着朝他们扑来。
“不用管他们，只要在时间前抵达屋顶，我们就赢了！”
林克和钟云渺是驱灵人，段雨在背上有诸天神佛降世图，在驱动灵能手环后，身体素质也大幅度提升，三人如同闪电般，在楼梯间闪动，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顶楼。
砸开门，段雨第一个进入天台，在视线尽头，有一个女人站在楼边，可还没等他迈出第二步，那个女人就身体前倾，消失在视线中。
灵能手环，功率9o%！
段雨没有哪怕分毫的犹豫，将功率开到身体能够承受的极限值，右脚迈出，狠狠踏在地上，激起无数细小碎石，他整个人宛若一张被拉满的弓，伴着轰然一声暴鸣冲出！
走到天台边，段雨纵深一跃，之前的女人重新出现在视野，但就这么短短时间，她已经有大半身体消失。
段雨双手并拢，向后挥动，骤然掀起一股风，在这股风的作用下，他下落的度再次增加，终于在女人完全消失前，一把抓住了女人的手腕。
“成了……”
身边的迷雾骤然便的浓烈，将他吞没，当迷雾消失时，他出现在一件老旧的工作室，四周堆满了锤子、锯子之类的工具，而钟云渺和林克就在他身边。
“你刚才究竟做了什么？”憋了好久，林克问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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