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张家（三）
5月2o日，帝都天气阴沉，云压得很低，仿佛随时都会降雨。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老天也不让我见见太阳。”坐在驾驶席上的段雨抱怨说。一旁的钟云渺把手伸出车窗，微微眯起眼，随后在手机上输入道：“这座城市被一股冲天的怨气包围了，在化解怨气之前是看不到阳光的。”
段雨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没在继续问如何化解怨气。
他和钟云渺，或者说如今身处帝都所有人的目的都不一样。他对怨灵、诅咒丝毫不感兴趣，也没想着自己能除魔卫道。只要拿到那枚血玉，并成功压制钟云渺身体里的先祖之灵，他就拉着钟云渺回魔都，并再也不来帝都。
钟云渺打开一个纸袋子，里面装有燃烧同志快递送过来的资料。钟云渺一页一页翻看资料，这里面厚厚一沓都是与张传仁有血缘关系亲属的信息。
“这些人，我们今天都要去拜访吗?”钟云渺问，资料摞起来足足一寸厚，若是每个人都去拜访，恐怕这一整周他们都要在外面奔波。
段雨一打方向盘上了高架，他从钟云渺手里的资料中，翻出几份单独做了标记的档案。
“我昨天做过分析，这里面排除生活在帝都以外的、目前住在张家四合院的亲属，然后按照血脉远近做一个简单排序，我们今天只要去拜访这三个人就够了。”
张伟，32岁，无业，靠收房租生活，至今未婚……
张晓斐，21岁，帝都大学大三生……
孔蒙，27岁，5oo强公司白领……
钟云渺问：“为什么不直接去张家四合院?那里的线索应该更直接。”
“张家四合院我会去的，但不是现在，现在……太危险了。”
段雨之前一直在符菉斋中散播张家血玉和邀请函以及那只宗师级恶灵相关的传言，目的就是在自身实力不足的前提下，动更多的人去寻找血玉。
谣言的散播其实很简单，适当的暗示，不时的重复，在如今大家都没有线索的情况下，七分真三分假的线索很容易在一个半封闭(符箓斋)的空间流通。
假讯息散播的很快，段雨起初很开心，但很快他就现了问题——太快了。
作为谣言的散播者，段雨很清楚自己的影响范围，即使算上二级、三级传播也不可能在短短四天的时间，就变得人尽皆知，甚至被当做真实。
段雨确定，一定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的目的是血玉，那在背后推动这件事的人，目的会是什么？段雨猜测有两种可能，要么是为了将所有人的视线焦距在张家，然后暗中做其他事；要么就是在设一个局，坑害所有一头扎进张家四合院的驱灵人。
“昨天跟燃烧那傻蛋说这几天千万别去张家四合院，不知道他听进去了没有……”
从昨天下午开始，段雨就联系不上了燃烧，他十分担心燃烧冲到张家去执行正义，现在去张家，十有八九会遇上事。段雨不知道，燃烧不仅去了，而且还是组团去的。
帝都不论什么时候都堵的厉害，段雨抵达张伟家时，已经是下午一点二十四分。
作为一位大龄未婚中年，张伟的生活质量显然好不到哪去。当段雨五次拍张伟家房门时，屋里才终于传来拖鞋“啪嗒、啪嗒“的声音，其间还混杂着不少“鳖孙““又是那个傻x“之类的词汇。
“一会儿我做什么都别说话，让我来。”段雨回头对钟云渺说，钟云渺莫名其妙的点了点头，在钟云渺一脸懵逼中，段雨打开了灵能手环。
“来了!别他妈敲了!”屋里传来张伟暴躁的回应。
然而，段雨表现的比张伟还要暴躁，挥起拳头又是“砰砰砰!”锤了三下。
“你他娘是听不懂人话，老子叫你别敲了——哎呦我艹！”
大门从里面打开，露出一张疲惫颓废的脸，可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就见段雨一掌按在胸口，张伟就直接横飞了出去。
他撞翻了桌子，打碎了啤酒瓶，还被昨晚吃剩烤串的竹签子扎进屁股里，最后横着砸进了沙。
钟云渺本能的就要过去给张伟治疗，却被段雨拦住了，他低声说：“说好了，先听我的，回头再跟你解释为什么。”
汗臭味、饭菜的馊味、啤酒撒在地上的酒气混合在一起，熏的钟云渺直皱眉头，反倒是段雨一脸习以为常。早些年，三叔还处于颓废期时，这种味道段雨闻了不知道多少年了。
“……你谁啊?告诉你，老子在这片可是……”
段雨一脚踹在沙上，居高临下，眼神冰冷的望着张伟。
“我问你答。”段雨微微侧过头，大门在一股无形的力量下，砰地关上。“否则，死。“
“我去你妈的……啊!”
地上一片啤酒瓶碎片凭空飞起来，刷的划破张伟的脸颊，鲜血从其中涔涔涌出。张伟摸了摸脸，血液从手指间滴落，温热的血液，却让他感觉不到丝毫的温暖，如坠冰窟。
“如果下一次，我听到的答案不满意，划破的将是你的喉咙。”
“我、我说，我说……别杀我。”
几分钟后，段雨问完了所有的问题，转身离开，走之前让钟云渺留下一张治愈符。
回到车上，段雨正要动车子，忽然被钟云渺拦下来。她一脸严肃，“如果你不能解释刚才的行为，我现在就把你身上的符咒抹掉。我是认真的。“
“好好好，你先别生气，如果你觉得我的理由说服不了你，你现在就可以把这份力量收回。“
段雨转过来，正对着钟云渺说：“我之所以采取暴力的手段，有两个原因:第一，就是张伟的历史，资料上显示他大专毕业后，在四年内换了十七份工作，离职原因要么是领导关系不和，要么是工作无聊，最终以‘自己不适合工作’为理由，放弃就业，靠收房租生活。当然之间他也尝试了几次所谓的创业，但实际上不过是他骗家里钱的手段罢了，到最后，就连家中长辈也对他失去了信心，给他留了一套房产，就不再管他死活……你觉得这种人是什么性格?”
“好吃懒惰。”钟云渺打出四个字。
段雨肯定的点点头，接着说：“这只是一点。四年十七份工作，说明他抗压能力差，不善交际，而且还自视甚高。之后十多年，期间不断创业，跟家中要钱，钱烧光后就宣布创业失败，说明他缺乏毅力，习惯不劳而获，而且花钱大手大脚。如今家中与他断了来往，仅仅靠收房租，你觉得他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钟云渺被段雨问住了，“……不知道。”
“贪得无厌。跟这种人交涉，一旦态度软弱，他就会咬住自己手里的筹码，不断加价，逼迫你的底线，一再退让。想让他满意？在你把兜里的东西掏空前，他是不可能满意的。我如果态度不强硬，估计这辆借来的车，就得留在这，而现在，我们得到了想要的信息，张伟在你的治愈符作用下，也什么事都没有，岂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段雨露出笑容，“怎么样？这个理由满意吗?“
钟云渺无法反驳，不过她还是问：“算你有理……你不是说有两个理由吗？第二个是什么?”
“第二个理由啊……“透过后视镜，段雨看了眼钟云渺，脸上露出笑容。“晚上回去帮我捏捏肩我就告诉你。”
回答段雨的是一只雪白的小拳头。
“哎，有话好说，别动手啊！”段雨一只手按住钟云渺的脑袋，一脚油门下去，前往第二位拜访者的位置。
第二位张晓斐是一名帝都影视大学的学生，段雨找上她时，她刚结束话剧社的排练。张晓斐是一名身材高挑，有一双明亮大眼睛的女孩。
“你们是警察，侦探还是……驱灵人？”
一行三人在附近的咖啡厅，得知段雨二人的身份后，张晓斐眼里充满了好奇，对于段雨提出的各类问题，也都是知无不答。在谈话的最后，段雨问：“我在你身上感觉不到恐惧。”
“没有啦。”张晓斐露出笑容，“我老爸走的早，妈妈在我初中毕业后，也有了新的家庭，至于张家的其他人……说实在我不太熟。”
“你自己呢？”
张晓斐喝了口咖啡说：“唔……现在是五月末，守七的祭祀快结束了，轮到我的几率不大，如果真落在我身上，恐惧，有什么用呢？”
“你是我见过最洒脱的姑娘。”
“谢谢。”张晓斐笑容甜美的回答。
离开时段雨留下了联系方式，他说：“如果有新的线索，或者遇到什么灵异事件，随时给我们打电话。”
在车上，钟云渺整理从张伟、张晓斐得到的信息，并一条一条记在笔记本上。写完后，她合上笔记本，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四十五分。她翻出最后一个人的档案。
“孔蒙，资料上显示，他跟张传仁的血缘关系十分淡薄了，为什么把他列为调查对象？”
“因为，他是这一堆资料里，我觉得最‘有趣’的人，所以我才把他放在最后。到地方你就知道了。”段雨卖了个关子说：“当然，你也可以用‘捏肩膀’来申请剧透……哎呦，别闹，开车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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