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十七 山雨欲来
两人目光顺着竹筒望去，只见竹筒飞至皂角树干处，悬空停住。空气中一阵水纹状波动，探出一只指尖如笋,腕似白藕的纤纤玉手，抓过竹筒，然后一袭紫裙平空出现。&1t;/p>
只见紫裙少女眉似远山，目凝秋水，雪肤玉面，端庄大方，丽质天成,却如冰山雪莲般孤高冷傲，端的是人间绝色。&1t;/p>
少女扬起天鹅般的脖颈，一筒竹酒却是绵绵而空。&1t;/p>
紫衣少女轻移莲步，坐于火塘边石上，伸手虚抓，两条尺许云梦银鱼已至手中。&1t;/p>
涓涓泉水般的柔声传来：“劳烦公子，帮忙处理一下。”&1t;/p>
天茨接过银鱼，在河边处理后架于火上。&1t;/p>
紫衣少女向老相士伸出葱葱玉手，老相士故作一脸茫然相。少女不为所动，仍是坚定不移的望着老相士。&1t;/p>
老相士眼角不住跳动，满脸肉痛，长叹一口气，慢悠悠从衣内再次取出两筒竹酒，递于少女一筒。&1t;/p>
一老人一少年一少女三人围坐火塘，默默无语。&1t;/p>
天茨撕过一片鸡翅，递于少女，少女却是摇了摇头。&1t;/p>
不多久，两条银鱼亦是将熟。天茨取出佐料，细细撒上，扑鼻鲜香味四溢。&1t;/p>
老相士鼻孔翕动，却是抢过佐料瓶，倒了些许粉末，填入口中，细细品味。&1t;/p>
“紫蔻、三奈、良姜、砂仁、肉蔻、肉桂……”，老相士边仔细品味，边问道：“小子，这佐料由这么多中草药制成，味道非凡，可有来历？”&1t;/p>
天茨笑了笑，道：“有甚来历啊，不过山野猎人相传，用以调味的。不过我师父倒是谓之：十三香。”&1t;/p>
老相士翘起了拇指，道：“十三香，好名字，通俗易记又突出特点，应该是十三种药草混合而成的吧，高！实在是高！”&1t;/p>
老相士边撕咬鸡脯，边举起竹筒，和天茨碰杯。这时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紫衣少女却是主动举杯，三人对碰一下，开始共饮。&1t;/p>
这时银鱼已熟，少女吃了一口，即对天茨露出赞赏的微笑，然后和天茨举筒相碰。老相士见状亦是举筒，正要相碰，少女却是已收手举筒自饮了一口。&1t;/p>
老相士举竹筒的手停在半空，进退两难，老脸微红。少女却是又举筒与老相士相碰，老相士瞬时红光满面，开怀大笑，与少女对饮。&1t;/p>
天茨和老相士各自一竹筒酒喝完，少女却是两筒已尽。&1t;/p>
少女浅笑，再次望向老相士。&1t;/p>
老相士嘴角抽搐不已，这次却是变戏法般不知从何处摸出一大坛女儿红，一拍泥封，三股酒剑已汩汩分至三人竹筒。&1t;/p>
酒至酣处，老相士已满脸通红，舌尖打结，结结巴巴道：“臭小子，猪爷爷我这次是老本都赔进去了，银两没挣到，却被你俩娃儿蒙去这么多好酒。”&1t;/p>
老相士似是想起了什么，道：“俩娃儿，猪爷爷我被你们骗去了这么多好酒，还不知道你们的名字，以后怎么要账啊。”&1t;/p>
天茨恭敬举筒，和老相士碰了一下，道：“猪爷爷，我叫七天。”&1t;/p>
七天，七天，七七天茨。&1t;/p>
七天，这名字，你会……你会喜欢吧，天茨心中暗思。&1t;/p>
少女亦举筒和老相士相碰对饮，却是轻笑不语。&1t;/p>
酒不多时，一坛女儿红已经快要见底，老相士扑通一声，仰面倒下，旋即，震天鼾声四起，却是云游醉乡而去。&1t;/p>
火塘边只剩天茨和少女默默对饮。&1t;/p>
少女虽不显醉态，却是脸透微红，不知是醉红还是炭火映照，冰傲娇靥中却略显娇羞之态。&1t;/p>
天茨渐渐感觉脑袋沉，身形开始摇晃，却是晃而不倒。&1t;/p>
老相士在睡梦中不时有断续呢喃醉语传来：“公子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鱼尾纹乱、眼如桃花，桃花劫重……”&1t;/p>
紫衣少女再次与天茨对饮，轻声问道：“七天公子，你来云梦何事？”&1t;/p>
“直接叫我七天就行”，天茨回道：“也没什么事，云梦古泽，浩渺如海，心有向往，四处游历而已。”&1t;/p>
少女不再追问，继续与天茨对饮。&1t;/p>
炭火渐暗，酒尽。&1t;/p>
少女起身，移步至树干处，盘膝坐下，一片似水波纹荡漾，一袭紫衣悄然隐去。少女就这样从天茨感知中消失。&1t;/p>
天茨醉眼惺忪，这时才明了自己刚到水龙王庙时的异状，原来紫衣少女早已在此。&1t;/p>
天茨盘坐炭火旁，调息打坐。&1t;/p>
天色微熹，天茨从打坐中醒来，抬头却见猪爷爷翘着二郎腿，口噙一茅草根，躺于皂角树，双脚不断晃动。&1t;/p>
“七天小子，醒了啊！”&1t;/p>
“猪爷爷早！”&1t;/p>
“嘿嘿，昨晚不察，竟然连两个小娃都喝不过，丢人丢大了。这人老了，酒量也老了啊。对了，七天小子，紫衣妞儿咋样啊？你是不是要交桃花运了。”&1t;/p>
“哗！”一卷水龙凭空出现，然后将老相士浇了个遍体湿透。&1t;/p>
老相士正欲作，却见紫衣少女立于院门处，面布寒霜，柳眉倒竖。&1t;/p>
老相士从枝桠上一跃而下，挠头满脸堆笑道：“好热，好热，谢谢姑娘的水龙帮猪爷爷降降温。”&1t;/p>
紫衣少女仍是冷若冰霜。&1t;/p>
老相士仍是满脸堆笑，转向天茨道：“七天，有何打算？”&1t;/p>
天茨道：“猪爷爷，我无甚打算，继续游历云梦而已。”&1t;/p>
老相士笑道：“老夫在此等一故人，我们有缘再见。”&1t;/p>
天茨向老相士拜别，走至院门，却听紫衣少女轻语道：“我无舟无船，亦是云梦游历，公子不介意的话，一起同行吧。”&1t;/p>
两人至岛岸舟旁，只听身后老相士声若洪雷，遥遥吼道：“七天，还有那个女娃，记得你俩欠我猪爷爷的好酒啊！下次见面算上利息，一定记得要双倍还上！”&1t;/p>
一叶扁舟，随波浮沉。&1t;/p>
天茨在舟尾划桨，紫衣少女立于舟头，在淼淼云梦泽中向深处漂去。&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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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叶兰舟，一袭白衣，一方小小竹几，一只小巧银壶，一盏云梦银针春茶，一方纸鸾在舟头顺风飘飞，兰舟无声滑行于浩渺碧波。&1t;/p>
七七身周水雾缭绕，慵懒跪坐于舟头几旁，耳边两只小巧银铃耳坠，仰脸望着纸鸾怔怔出神。&1t;/p>
兰舟后方，极远处遥遥缀有一简朴竹筏。一银银袍银靴的少年修士立于筏上，正是星渊，身后隐约有一团人形暗影忽隐忽现。&1t;/p>
“任何修士只要靠近小姐方圆三里，不听劝离扰其清净者，杀无赦！”&1t;/p>
人形暗影缓缓消失。&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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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艘巨大龙船，上下三层，雕梁画栋，气派非凡，船舷两侧数十丈许长桨整齐划一，划破宁静的湖面。而在龙船前方，还有三五艘小船开路。&1t;/p>
龙船二层舱室，摆着几张八仙桌，桌上是各式水果，茶点及极品良茗。&1t;/p>
英光、向语、向言等十几个年纪相仿的年轻修士正围坐于一起，一边品茶，一边高谈阔论。&1t;/p>
“两年不见，英光兄已臻紫霄境，可喜可贺啊!西流宗果是藏龙卧虎，英才辈出啊！”&1t;/p>
“向语兄过谦了，清虚宗承嗣兄在此，我英光如萤火比之皓月，自愧弗如。”&1t;/p>
“英光、向语兄，诸位兄台不必过谦，我们清虚、洞虚、西流等正派宗门历来连理同枝，自当同仇敌忾。只是不知这次五大绝地又有何人来此。”&1t;/p>
“这次古灵岛突然现世，旬日间即传遍天下。据说是陉山那边传出的消息，各宗门真人推演天机，却是属实，只是在一起商议总觉内有蹊跷。不过，古灵岛现世，对我们在座诸人皆是天大机缘，亦是重大考验。”&1t;/p>
“古灵岛即将现世，奇怪的是浩然宗却毫无动静，亦未闻有弟子下山前来，倒是奇了怪了。”&1t;/p>
“自从天相峰被云乾一剑削去，浩然宗近几年罕有弟子下山……”&1t;/p>
“向言，浩然宗的事还是不要妄加议论了。”&1t;/p>
龙船三层，却是寥寥三位鹤真人，各自垂目养神，对楼下众年轻人的种种议论，并不在意。&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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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条通体漆黑的梭形快舟，劈波斩浪，在云梦泽中快前行。&1t;/p>
另有各式各样的舟船，从四面八方，向方圆千里的云梦大泽深处前行。&1t;/p>
原本罕有人至的云梦泽，平静之下，暗流涌动，一时风云诡谲，山雨欲来风满楼。&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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