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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6章 打猎


第二三五章打猎

        邺城之高大与东都无法想比,隐隐约约的做为十里亭的背影还算相称。

        十里亭前早已经站了不少的人,黄罗伞盖十分醒目。马衷记得,这副伞盖还是他送给邺王的,一晃十几年,物是人非。

        马颖上前数步看见马衷身上衣服的时候愣了下,目光偏向跟在御辇边上的张敝,然后抢步上前,躬身道:“臣弟恭迎陛下!”

        马衷走到御辇,叹了口气,扶住马颖道:“你我本是兄弟,用不着如此大礼,你我同为皇族,都是奸人挑拨才会到如此地步。”

        马颖道:“前事不可追,足为后人之鉴,请陛下先入邺城,再做打算。”

        马衷道:“也好。”然后拉着马颖上了御辇。马颖连连推却,马衷执意如此,马颖也只得与马衷坐到一起。御辇开动,大众人万岁的欢呼声中进入了邺城。

        不远处的刘家父子三人看着御辇进了邺城,刘宣道:“爹,你看人家多得意,咱们这出兵出力。却被晾到这儿了!”

        刘狮没理他,对刘耀道:“你要多少人?”

        刘耀道:“一千骑兵,三千步兵足够。”

        刘宣道:“老营只有这么点人,太多了。”

        刘狮道:“给你两千骑兵,六千步兵,都用老营兵。不过将令在你的手里,不能给邺王。”

        刘耀抱拳道:“爹放心。”

        刘宣道:“爹老营,二弟一下子带走两成的老营兵,并州怕要起乱子。”

        刘狮道:“只要你妹妹在,并州就不怕出乱子。现在邺王兵强马壮,要表示出足够的忠心,懂吗?”

        刘宣道:“孩儿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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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阳城外帐篷连天,几乎所有的地方都被石灰盖住了。城门口有几百个穿着白麻袍带口罩的汉子,一手提刀一手拿盾,紧张的盯着每一个从城里出来的人。对他们来说非常熟悉的车轮声响起,众人目露骇然之色,略略向后退数步,警惕地看着一辆马车从城门里使出来。

        车箱无顶,木制的四壁很高,看不到里头是什么,但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清楚都头装的是什么。连两边各有三个提刀的士兵,他们的身上都用麻布裹得十分结实如同行走的木乃伊,另一只手上提着轻簿却十分大的护盾几乎将他们的侧面都罩住。

        马车的事边跟着几个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带着口罩,神色误伤。马车所过之处人们自动退到两边,远望着车离开了才走回来。守门士兵提锹冲上去,又在路上盖了厚厚地一声石灰。

        马车沿着白色的土路到了离城很远的地方,这里有个大大的土坑。

        大坑有一人多高,几百丈长宽。坑中平地上还挖了许多小坑。有一小半的已经被添满了,上面立着木柱,正有一些人往木柱的四周填土,已经有一些地方与大坑的上沿齐平了,只能看见一个个的立柱,想必那下头原来也是个小土坑。马车就停在通往大坑的斜坡前。两旁的士兵退后。

        四个穿着黑衣的人走过来。他们如同那些马车护卫一样,身上紧紧地裹着黑衣,手上带着皮手套,身上用绳子绑紧了。头上也被黑布罩着,只留下两道缝供人观察看东西。

        他们走过去,打开马车后门,握着把手,使劲一拉,拉出副担架。担架上躺着个面色铁青的人,五观流血狰狞骇人。四个人一人一角抬着担架走到大坑口。

        两个士兵押着一个头发散乱的少妇走过来。少妇用布蒙着脸。士兵没让她走近,用盾排将她挡住,使她不能超过地上的白线。少妇痛哭失声。

        阴沉的浮云压着城头移动,青光带着雨水的湿气散在每一个人的身上,远处跟着少妇同来的人跟着哭了起来。

        其他人都按秩序的工作着,这样的场景他们看的太多了,已经有点让他们麻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要是不麻木一点,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

        担架被抬到小坑边,放到里头,大坑里的用小坑边上的土将小坑填满。少妇坐到了地上。一个白裹人一手提笔一手拿根木柱走过来,道:“请问,你要在上头写什么?”

        少妇茫然地抬起头。

        见少妇一双凄凄惨惨杏核眼,文士难免想到,真是红颜多薄命。

        “死的是你男人?”

        少妇点点头。

        “他叫什么?我给你写上,以后好有个祭奠的地方。你家里就你一个了?”

        少妇又嘤嘤地哭了起来。这时候四个黑衣人已经在抬第四副担架了。

        李闵站在不远处道:“一共多少?”

        糜子远抱着名册道:“统计出来的,现在是一万两各三百八十二人。军中有两千八百二十七人。城中隔离者有三万八千五百六十二人。军中卫离者有一万八各七百二十三人。陆浑调来的第二披医生已经入城入营,第三披正在路上,江左方向也有医生在过来。就是药材不大够。而且医生开的方子也不同。”

        李闵叹了口气。

        糜子远跪地道:“属下无能,请都督降罪。”

        李闵道:“起来吧,这种事情。没人想的。你们已经做的够好的了。”

        “都督!”两个人搀扶着一个老者走过来,近了才看清来的竟是袁逢迎。

        李闵上前两步道:“袁先生!你怎么来了!”

        袁逢迎看了眼乌鸦盘旋的大坑道:“作孽呀!”

        李闵道:“黄将军呢?”

        袁逢迎叹了口气,道:“黄将军让我给都督带个话,他不来了。被关押的时候有个自称琅琊王府使者的人跟我们两个谈了很长时候。”

        李闵道:“原来是琅琊王。袁先生是来跟我打个招呼的?”

        袁逢迎深施一礼道:“小人无能愿为都督效犬马之劳。”

        李闵没想到以前怎么说也不投降的家伙竟然就这么投降了。

        袁逢迎道:“八斤没做成的事,我这个叔叔要替他做成。”

        提到柯八斤,李闵心里不好受,两眼泛着泪,上前一步扶袁逢迎起来,道;“见过七斤了吗?”

        袁逢迎摇头道:“小人刚来。”

        糜子远道:“都督,柯大人已经在城中连续工作五天了。”

        “什么!”李闵吃惊道:“我不是说每三天就要换一披人吗!”

        糜子远道:“柯大人现在随身带把匕首,谁要是提让他出城的事他就把匕首往脖子上架。”

        李闵道:“怎么不早跟我说!走去看看。”

        袁延逢道:“我也去。”

        李闵拦住道:“袁大人年纪大了,还是我去吧。”

        袁延逢脸色沉了下来,道:“李都督是看不起在下,以为在下年纪大了就不中用了?!”

        李闵忙道:“袁先生千万不要这么想。”

        糜子远道:“袁先生,李都督也是为了您好。城中戾气大。都督早就下令,五十岁以上及妇孺都不得入城。”

        李闵道:“身质不好,很容易受感染。袁先生您在城外也是一样的。柯七斤要是不出来,我就给他架出来。”

        袁迎逢道:“既然都督有令,我就不为难都督了。老朽就在城外等着。”

        李闵糜子远几人上了马,直到城外。

        南阳城里的路面上都铺着石灰,几乎家家都支出一干白幡。隐隐的哭声绵绵不绝,如同一个人置身在海里,四面八方都是海水无处藏无处躲。失魂落魄的人跟在黑色的马车后面踉踉跄跄地走着。偶尔一阵风吹过,掀起尺高的白烟。家家户户紧闭着门窗。几只乌鸦在屋檐间跳来跳去。

        “都督!”士兵们吃惊地发现,李闵都督竟然进城了。一个个都放下手里的工作看过去,街两边的窗户打开,所有人都好奇的看过来。

        凡一尘冲过来,飞身下马跪地道:“请都督快出城!”

        李闵道:“凡一尘,你怎么也在这里?”

        凡一尘道:“南阳百姓如此,都是属下带兵无方。若不留在城中,末将心中不安。”

        李闵坐在马上,道:“你若没了命,叫我如何向凡老将军交代,来喜!把他给我带出去!老子才是南阳城的主人,拼命也用不着你冲在前头。”李闵下了马站在在凡一尘前面。

        来喜叫两个侍从冲上架起凡一尘,凡一法左右挣扎,把地上的石灰掀起来形成一团团白烟。

        李闵道:“该你冲的时候,你不冲我杀你。不该你冲的时候,你冲我还是要杀你!凡一尘,本都督现在命令你出城。这座城就由本都督坐镇,我看是疫病把本都督击倒,还是本都督把疫病击倒。”

        “李闵!”一骑红马冲过来,来者是个女骑士。她来到近前飞身下马。

        李闵紧走两步见桓琴竟然没带着口罩,连忙将自己的口罩摘下来捂到他脸上,“你来做什么!”

        桓琴抱着李闵道:“听说你进城来了。我阻止不了你,但你也不要阻止我守着你。”

        李闵拉着桓琴的手,看向四周的人,高声道:“从今日起就由本都督坐镇南阳,直到再没一个疫病患者!”

        “都督!”凡一尘急道。

        李闵道:“不用再说了。”他拉着桓琴走向南阳府衙。

        “都督万岁!”

        “都督万岁!”南阳军高声呼喊。

        一支商队从南阳路过,正巧听到南阳城里百姓们的呼声。人们看过去,只见南阳四周笼罩着一股白气。

        马车里的人掀开窗帘仔细听了听,哼了一声,看了眼骑马立在边上的黄侃道:“黄将军,你看到了吧。李闵就是个乱臣贼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蒙骗人心,跟着他早晚落下抄家灭族的下场。”

        黄侃坐在马上,脸色不大好,拱手道:“徐大人所言极是!”

        马车里传出个女人焦急的喘息抱怨声。掀窗者笑着回头说了什么,转回头道:“黄将军放心,有我徐海临在,琅琊王府一定有你的高位。等琅琊王殿下位至九五,朝堂之上少不了你的一个位子!”

        黄侃拱手道:“谢徐先生。”

        徐通掀开车帘,南阳依旧,两旁行路人比以前少了,但精神头强了不少。车停下来,坐在前头的老家人下车向一个小贩问道:“小哥,麻烦问一下,前头的府宅可就是徐家?”

        小贩打量老家人一眼,又朝徐通看了眼,道:“你们是哪儿的?”

        徐通道:“小哥卖的梨子可新鲜?”

        一听有生意,小贩来了精神,忙拿起个梨子道:“看您老这话说的,不新鲜那不是砸的小人的招牌,你先尝一个,不甜不要钱。”

        徐通对老家人道:“先买二斤尝尝。”

        老家人付了钱,将梨交到车上,徐通问道:“小哥,我们是东都来的,投奔远亲。请问前头的可是徐家?”

        小贩笑道:“南阳徐家少说也有几百户,不过你要是问的头一名的徐家那就是了。”

        老家人道:“那家的老祖宗要是做过京官那就是了。”

        徐通道:“梨子很甜,小哥,你筐里一共多少,我们都要了。”

        小贩大喜,和老家人交接了,又帮着他把筐搬上车,小声道:“你们真是远来投亲的?”

        老家人抹了把汗道:“你这位小哥说话可不好听,不投亲大老远的跑这里做什么!”

        小贩道:“我这不是奇怪吗!东都可是天子脚下,会跑到我们这个地方来?”

        徐通道:“东都确实是天子脚下。可惜世道不好,总是打仗。听说南阳已经被李闵李都督收到治下。正好位世叔住在南阳所以来看看,图个安稳。”

        小贩笑道:“这位公子说的话在理,天下没有再比李都督治下更安全的了。”

        徐通道:“听说前一阵南阳弄了疫病,倒是耽搁了我们不少的行程,可到这里一看并没什么变化。别是谣言吧!”

        小贩一拍大腿道:“不是谣言,不是谣言。公子您别看现在南阳城这样兴盛。你要是早来个十天半个月,南阳比鬼城也好不了多少,天天都往外头运死人!”

        老家人道:“竟乱说,这才多少日子,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来!”

        小贩道:“小人可没乱讲。能有这么兴盛,还不多亏了李大都督。我跟你们讲,李大都督可是凡人。人都说他是天下降下来的天星专门解民疾苦。当时城里头疫病横行。另人躲还躲不急,李大都督愣是带着自己的女人住到了城里头。自从李大都督住到城里头,得疫病的人一天比一天少,不到半个月,疫病就没了,你说神奇不神奇!所以说李大都督就是天上的大仙,降到人间解民疾苦。公子爷你说对吧。”

        徐通笑道:“照这么说李都督确实是个爱民的好官。”

        小贩道:“那是错不了的。”

        老家人看了眼徐通,问小贩道:“徐家现在可还有人在?”

        小贩道:“看来二位人不错,小的就有什么说什么。那家姓徐的可不是东西。”

        老家人呵斥道:“你处说话的!”

        徐通道:“小哥一定有什么理由。”

        小贩道:“也不怕实话和你讲。知道南阳城为何发疫病吗?就是因为那些个有钱人看不管李都督,造反生事,又怕打不下南阳城所以往城里的井水里扔死羊腐尸。这帮人,真是缺德!”

        老家人道:“好了,小哥,你嘴下留德!”

        小贩笑道:“忘了,忘了。你们还是远亲。算我没说。劝你们一句,在南阳城里可千万别提认识他们,不然——”

        徐通道了谢,小贩走后,老家人道:“公子,别听那小子乱讲。”

        徐通道:“出此下策之时我就想到了。只是没想到李闵竟能战胜疫病,实在出奇,这交来我就是要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老家人道:“听小贩的话,府里已经不安全。老奴在城西有处小院,是祖上留下来的,公子不如先在那里留步,细细查访,总能知道清楚。”

        “这也好。”

        这里城楼上传来阵阵鼓声。

        老家人奇怪道:“这是聚将鼓。”

        徐通道:“李闵不是已经和蔡殿讲和了吗?难道他不讲信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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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嫂”豫章王走进殿中。

        姜瑜儿道:“你将渭许给刘宣了?”

        豫章王犹豫道:“有人提过此事。”

        姜瑜儿道;“我问你是不是同意了?”

        豫章王低着头没说话。

        姜瑜儿胸峦起伏不定,“渭阳可是你的亲侄女。你眼睁睁看着把她嫁给胡人!”

        豫章王道:“皇嫂,并州刘家虽出自匈奴,如今却与宋人无异,刘宣的义兄刘耀您也是见过的。人虽然长得粗鲁了一些,可是诗书之上比世家子弟不差。不再说刘宣是刘狮的长子。渭阳嫁过去以后,不会受委屈,总比选那些世家子弟强!”

        “不嫁!不嫁!我不要嫁给匈奴人!”渭阳从屏风后面跑出来。

        豫章王愣了下。

        渭阳抱着姜瑜儿哭,看着豫章王道:“皇叔,渭阳不嫁给匈奴人。渭阳要守着娘!”

        豫章王道:“朝中自有论断,臣弟也没办法。”

        姜瑜儿道:“是关中王的主意还是琅琊王的主意?”

        豫章王道:“皇嫂!陛下如今被邺王捉到邺城,而且邺王兵马强壮,若能得刘家父子相助,河水足以守卫。若是刘家父子与邺王一心。邺王可直下东都,社稷危矣,请皇嫂三思!”

        姜瑜儿抱着渭阳道:“我不管,江山社稷关我何事!渭阳哪儿都不能去!谁要是敢把渭阳带走,就先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豫章王直起腰来,定定地看着姜瑜儿,躬身施礼退出了大门。

        从皇宫里走出几个人。他们回头看了眼皇宫高大的城墙。

        送他们出来的禁军将军道:“胡公公。王爷看到李都督的面子上不杀你们,你们也好自为之吧!”

        一辆马车驶过来。车夫带着斗笠,停下车道:“李都督让我来接你们,上车吧。”

        胡公公带着两个小宫女上了车。其它人跟有车两边。

        胡公公掀开车帘最后看了眼皇宫。

        马车直接出了城。

        胡公公问:“你送我们到哪里去?”

        马夫道:“上头说直接把你们送到陆浑。诸葛夫人正等着你们。”

        胡公公泣道:“娘娘还没忘记老奴!”几个宫人都跟着哭了起来。

        马夫道:“陆浑没什么娘娘,只有诸葛夫人。”

        胡公公连忙道:“是,是,只有诸葛夫人。敢问,夫人现在如何?”

        马夫道:“我一个下头行走的人能知道什么。不守听说夫人们过的都不错。”

        坐在胡公公身边的小宫女突然道:“能见到李都督吗?”

        马夫道:“都督出征在外。你们的事由诸葛夫人安排。”

        小宫女道:“我要见李都督。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他讲!”

        马夫笑道:“小姑娘,等你到了府里有的是机会见到都督。我看你长得还挺好看,要是入得了都督的眼,以后也做个夫人,那可就是富贵了!”

        小宫女又急又羞,脸红扑扑的,急道:“不是,不是,我真有要紧的事情跟李都督讲,再晚可就来不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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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奕落棘被关在小院里。

        小院门被打开,一个小姑娘站在门外,心虚地叫道:“哥哥,你在里头吗?”

        奕落棘打个颤,这不是真珠儿的声音吗?她不是在幽州吗,怎么会在这里!

        奕落棘冲出屋。

        果然是真珠儿。

        真珠儿瘦小的身子出现在院门外。

        “真珠儿!”奕落棘不敢相信地叫了一声。

        真珠儿如同小燕归巢,冲到奕落棘怀里,泣不成声。

        “奕落棘。”几个人走进来。

        奕落棘抬头看去,竟然是他娘。

        “娘,你——”

        “奕落棘,我们也来了。”说话的是多及大叔。他不应该都在幽州吗?

        奕落棘娘抹着泪道:“他们说你在宋人南边的地方当了大官。没想你是这个样子。”

        “他很快就会成为大官了。”李闵走进来,后面跟着通译。

        多及大叔施礼道:“敢问如何称呼您,您为何到了这里?”

        能译道:“这位就是陆浑之王。你们的生死都在这位大人手里。”

        多及几个听了,大惊,都跪倒在地,连连磕头。

        李闵奇怪地问通译方才跟他们说了什么。

        通译将方才的话了一便,李闵笑道:“让他们起来吧。”

        奕落棘用生硬的宋话道:“李都督,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闵道:“你是个勇士,便留在杨浚手里可惜了。所以我用那块玉牌把你的家人都换了过来。当然,如果你现在想走。”李闵让开身,道:“现在就可能走。”

        奕落棘抱起真珠儿。

        李闵一拍脑袋。

        奕落棘道:“你反悔了?”

        李闵道;“不是,不是。我才想起来。他们到这里连口饭都没吃。我这个做主人的岂不是很失礼。来人,上菜!”

        一行人从门外走进来。放好桌椅和十几盘菜。

        李闵坐到主位上,道:“请吧。勇士还会怕我在菜里下毒?杀你们很容易,没心要这么麻烦。”

        奕落棘坐下,将真珠儿放到边上,真珠儿则十分好奇地看着李闵。李闵从怀里拿出个油纸包的东西,递给真珠儿,笑道:“很甜的。”

        真珠儿抱着奕落棘的胳膊,颤着鼻子想拿又不敢拿的样子。

        奕落棘接过,拿给真珠儿道:“吃吧。宋人小孩都吃这个。”

        真珠儿拿过来,一口咬到油纸上,接着吞出来,扔到桌上,对李闵怒目而视。

        李闵和奕落棘都笑起来。

        奕落棘拿回来,将上头的油纸撒掉,递回给真珠儿,“你再尝尝。”

        真珠儿没接,盯着奕落棘小心翼翼伸出鲜嫩的舌头点了下,两眼放光,抓着木杆,抢了过去。

        李闵笑道:“怎么样,甜吧!我可没骗小姑娘呦!”

        真珠儿不好意思地把自己藏到奕落棘的胳膊后头,边舔麦芽糖边偷看李闵。

        奕落棘看了眼正定着被奕落棘扔到地上的油纸心痛的娘,道:“娘,你坐呀。大家都坐。”

        几个个都坐下了。

        李闵示意将盘上的盖子都掀开。

        一道道飘着香味的美食呈现在众人的眼前,就连通译都不禁咽了咽口水。

        李闵道:“没什么好的。几道家常菜,请用吧。”

        众人看向奕落棘。他们到宋地很长时间了,早就学会如何使用筷子。

        奕落棘拿起筷子给真珠儿和娘各夹了块鸡肉,道:“这是陆浑的名菜小鸡炖蘑菇,别的地方可吃不到。”

        真珠儿一手攥着糖棒,一手拿筷子往自己的小嘴里塞。

        李闵笑道:“好不好吃?这可是我手把手教厨子做的,别家的可吃不出这个味道。”

        真珠儿害羞地低下头,吃的也慢了。

        李闵给奕落棘倒上酒,道:“走了以后想去哪?”

        奕落棘喝了口酒没说话。

        李闵又给他倒上杯酒,“那你就先从亲兵做起吧。至于他们,陆浑有马场,养马放羊他们总不成问题,你要是舍不得家里人,就把她们留在陆浑城里,租个院子,也可以留在都督府,你要是不多心的话,我是没问题。”

        奕落棘跪到地上给李闵磕了个头。真珠儿从椅子上跳下来跑到李闵根前打了他两下然后跑到奕落棘身边抱住他的胳膊,朝李闵露出一队小虎牙。奕落棘娘赶紧将小姑娘拉到怀里,摁着她的脑袋给李闵磕头。她来是不愿意的,梗着脖子,可见到族里的老人女人都给李闵磕头,真珠儿就有点迷糊了,于是糊里糊涂地给李闵磕了个头。

        李闵笑着扶起奕落棘道:“今日,得一壮是。是上天所赐!”说着拿起酒杯敬天敬地。

        渭阳公主的贴身宫女向李闵求救。但这个举动在李闵接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多余了。刘家竟然拒绝了大宋皇室的和亲提意。李闵不知道有多少人被惊掉了下巴。他现在也管不了这些,因为后院的几个女人正因为渭阳公主的事对李闵酸溜溜的。左一句公主要做李闵的女人,又一句,公主来了她们这几个没名没份的就搬出去好给正宫留地方求李闵看在以前的情份上给她们安排个小屋好度过残生。一句一句地把李闵说的坐也坐不住,叫上来喜奕落棘出城打猎去。

        李闵带着他们刚走到城门,就被真珠了叫住了。

        真珠儿托着宽大的袖子,一手拿酥饼一手拿枣糕,连蹦带跳的地跑过来,叫了声哥哥,当她发现李闵时候,害羞的后退了两步正好撞到跟上来的嬷嬷怀里。

        奕落棘下了马道:“你怎么跑出来了。快回去。”

        真珠儿看了眼李闵,对奕落棘道:“哥哥,我不是自己跑出来的,是跟着婉姐姐出来的,她还给我买了许多好吃的呢!”说着,转身从嬷嬷手里将十几个点心包拿过来塞到奕落棘的手上。

        “真珠儿!”翟婉儿跑过来,埋怨道:“你怎么跑这么快!一转眼就没了!”

        翟婉儿一抬头正好看见李闵,两眼一亮,道:“李闵,我弟弟跟你说的那件事怎么样了?我弟弟已经不小了!总不能一直让我照顾她吧!”

        一话头一提起来,来喜就朝奕落棘眨眨眼,两个人拉着莫名奇妙的真珠儿躲远一点。

        李闵也很头痛,刚躲过家里头那几个,又来一人上。

        前两天翟东子向李闵提起翟婉儿的婚事,本来是件好事,只是没想到翟婉儿的中意对象竟然是李闵自己。要是在平常,一个美人投怀送抱当然是李闵喜闻乐见的事,不过现在家里头还没摆平,更有一个在东都的公主,李闵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翟婉儿见李闵犹犹豫豫,怒道:“你个男子汉这样,再说对你也不是什么大事,点个头就行了。”

        李闵道:“这个事,要从长计议——”

        翟婉儿道:“什么从长计议?你今天要是不答应我就跟着你!来喜你的马给我!”

        来喜那儿敢跟这位准夫人较劲,被她一推就退到了后头。翟婉儿拿起壶里的弓,笑道:“原来是要打猎,我最拿手了,李都督,要是我打的猎物比你多,你可就得答应。”然后用老气横秋的语气道:“现在就里就我一个长辈,我不操心谁操心!真珠儿,你去不去?”

        真珠儿委屈地道:“哥哥不让我去!”

        翟婉儿与真珠儿关系明显已经十分的好了。她白了奕落棘一眼,拉真珠儿上了马。真珠儿高兴的笑了起来,然后担心地看向奕落棘。

        奕落棘为难地看向李闵。

        李闵叹了口气,道:“一起去吧。”

        数骑出了城。

        站在路边一个带斗笠的人掸了掸衣服上的土,拐进个小巷。敲开城外一处人家的小门。上次秋粮大战后,陆浑就安宁下来,加之四方难民云集,不但城里住满了人,就连城外也盖上了房子。

        开门的是个小妇人。

        带斗笠的左右看看,侧身进字小院,边打量边道:“那个要小吏对你不错。”

        小妇人站在院里道:“没有他,老娘过的更好。”

        “他出来了?”

        小妇人道:“你不是都看到了,一共二十八骑,李闵在里头,还带了两个小姑娘。”

        “徐家会记着你的。”说着上一前一抱,将妇人揽在怀里。

        妇人推搡道:“行了,快去,别误了大事!”

        “小吏那里你能办好?”

        少妇笑道:“老娘让他朝东他不叫朝西。”

        “这件事非同小可,可不能说大话,不然咱们可都没命了。”

        少妇妩媚笑道:“他的账本都在我手里。”

        “那就好,快行动吧,事成之后直接到襄阳。少主已经给咱们备好了赏赐。”

        少妇送他出了关,片刻之后她也出了门。

        带斗笠的人没走远,出了门之后闪到墙后头,和守在外头人汇合,见少妇出了门,两个人都松了口气。

        等在外头人的道:“真是个傻女人,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

        带斗笠的人道:“行了,按计划行事。”

        “喏!”

        两个人消失在小巷里。

        “兔子!”真珠儿兴奋地大叫,自从来了宋地,奕落棘就没听过妹妹这么欢快的笑声。

        翟婉儿咬着嘴唇擎着弓,吃力地瞄着躲在草丛里的兔子。

        “快射!快射!”真珠儿坐在奕落棘怀里一蹿一蹿地,似乎想冲下去自己躲那只小兔子。

        翟婉儿手一松,白羽箭轻飘飘的飞过去,小兔子噌地一下从草丛里跳出来,逃跑了,一眨眼功夫就只能看见个小白点。

        翟婉儿懊恼道:“都是真珠儿不好!你要是不叫它也跑不了!”

        真珠儿朝她做人鬼脸,道:“就是姐姐没用。要是哥哥射一定能射中!”

        翟婉儿瞪了奕落棘一眼,继而发现李闵在笑她,而且笑地很开心,于是打马过去,质问李闵为什么这么没有同情心,不想李闵竟然暴起飞身将翟婉从马上推下去,然后抱着她在草地上连滚两个,不等她说话,一支箭在她的视线里直刺李闵的胳膊。说时迟那时快,那支箭直刺到李闵的胳膊上。李闵抽刀在手,猛地一下将露在外头的箭杆砍折。低头道:“爬在这儿别动。”说罢飞身向前。

        翟婉儿脑子里都是空的,李闵离开的那一刻,她下意识地地拉李闵。可是李闵动作很快,一转眼就跑走了。翟婉儿想也没想,抽出自己的小刀跟了上去。

        林子里跳出尽百个带斗笠的黑衣人,挥刀直扑李闵而来。

        奕落棘提弓搭箭,连出三箭,跑在前头的三个黑衣人应弦倒地,余下者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最后头的黑衣人操着青兖地方的口音道:“冲!冲!他们人少!”

        奕落棘又是一箭,射倒一人。

        侍卫站成个圆将李闵护在里头。这里又有一队黑衣人从另一边冲出来。

        奕落棘反身一箭,这下给啊对方冲锋的机会。

        李闵提侍卫与黑衣人搅在一起,奕落棘扔了弓,一手抱着真珠儿一手提刀加入战团,冲到翟婉儿跟前,将真珠儿扔给她,然后朝黑衣人冲过去。

        李闵等人的刀都是宝刀,没多大的功夫,黑衣人里就有十几把刀被砍折。可对方人多,功夫又好,李闵等人只得围个圆抵抗,希望救兵能来的快一些。

        一队骑兵从远处冲过来。

        黑衣人撤退。

        骑兵队首领翻身下马,冲到李闵身前道:“都督——”话音未落,首领竟抽出匕首直刺李闵的小腹,若是平时李闵凭着功夫还能躲开,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脑袋发晕,视线模糊,只见一道寒光刺来却动不了。

        “李闵!”翟婉儿惊乎一声扑了上去。

        一只鸽子向南方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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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蔡殿捉住站在窗口的鸽子,取下信,展开。

        坐在案边正在喝酒的徐弱笑道:“事成了?”

        蔡殿坐回去,将信交给徐弱。又给徐弱倒了杯酒,笑道:“没想到李闵这么不小心。竟然带着那么几个人找猎。该是命不长久。”

        徐弱将信点着,道:“可惜一代名将了。”

        蔡殿道:“明明可以一次杀了他,徐兄为何费尽周章?”

        徐弱道:“精兵难求啊!非如此不能将李闵部下收服。”

        蔡殿举杯道:“徐先生真宰相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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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敬延寿手里的杯子落到地上,“你再说一遍!”

        “李闵死了。”

        “怎么死的?”

        “遇刺。少主,传说是咱敬家动的手。”

        “你出去吧。”敬炅背着手走进来,脸色阴沉。

        下人走出去。

        敬炅看了眼桌子上的酒菜,皱了皱眉道:“少喝一点。”

        敬延寿道:“二叔也听到了传言?可是真的?”

        敬炅道:“陆浑城里戒严,不许出入。李闵是生是死没人知道,遇刺是肯定的。”

        敬延寿见敬炅盯着他。敬延寿道:“二叔,你不会以为是我排去的人吧?!”

        敬炅道:“不是你排去的就好。”

        敬延寿道:“会是谁?邺王?”

        “没有邺王了!刚收到的消息,你看吧。”敬炅从袖子里抽出个折本扔给敬延寿。

        敬延寿展开一看,大惊失色,“怎么会这样!”

        敬炅道:“你以为是杨家在动手?”

        “杨浚早就叛出杨家,已经在幽州别开宗堂,不可能是杨家。”

        “杨浚也是个有野心的人,只是邺王为何会败在他的手里!”

        敬延寿看着折本道;“这上面说杨浚铁骑万人。会不会是他和塞外的某家讲和了?”

        “会是谁?”

        “塞外四家,慕容段宇文拓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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