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牧民
要像当地的牧民，有几样东西是需要学的。&1t;/p>
先是骑马，像蒙古人一样地骑马。蒙古族被称为马背上的民族，蒙古牧民无论男女，从出生就开始和马打交道，每个人都是好骑手。&1t;/p>
以李明扬的身手，学会骑马自然不难，但像牧民一样骑得自在潇洒却是不易。好在无论是人还是动物，对李明扬都有着天然的亲近感，李明扬很快和巴图家的马建立了感情，每天的骑行也越来越自然。&1t;/p>
要学的第二件事情是生活习俗。珍惜水的习俗，使牧民很少像城里人一样的洗脸。传统的做法是：他们一辈子不洗澡，洗脸用一碗水就够，先含进嘴里，再吐到手心，再摔到脸上。衣服从新穿到烂，也从来不洗，所以身上总有一股特殊的味道。&1t;/p>
李明扬也学着开始不洗脸。没几天，脸上便泛起一层油光，加上日晒，皮肤黑中透着油亮。只是李明扬的身体经过多次净化，长时间不洗也没有什么异味。&1t;/p>
要学的第三件事情是蒙古礼仪。蒙古牧人有很多礼仪和禁忌，比如献哈达的礼仪、敬酒的礼仪、敬神的礼仪、待客的礼仪，等等。在跟着巴图放羊的过程中，听着巴图一点一点地讲解，李明扬对蒙族的基本生活礼仪和禁忌有了不少了解。&1t;/p>
要学的第四件事情是饮食。贫瘠的草原上，牧民先更重视的是食物是对人生存的重要性，而不是营养是否均衡。因此，传统的蒙餐只有动物的肉类制品和奶制品，吃牛羊肉马肉，吃风干肉和奶酪，吃动物的内脏，喝马奶、酸奶。虽然很乏味，很难说好吃，但是为了生存也必须食用。在牧区蔬菜等于动物的草料，调味品更是视为异味。直到定居后，有些蒙古人的饮食习惯才逐渐改变。&1t;/p>
不知不觉，时间已到八月，这时的李明扬几乎变成了蒙古人，穿着满是风尘的袍子，脚下黑色的马靴，一张黑黝黝的面孔，还有因从小骑马而稍有变形的腿，甚至虎虎走路的姿势。马术到了人马合一的境界，连巴图都夸李明扬的马术，说李明扬前生一定是个蒙古人。两个月的时间，李明扬不仅学会了简单的蒙语，更学会了内蒙人说普通话。不认识的人都不会怀疑，李明扬就是一个当地的牧民。&1t;/p>
这天，李航打来电话，说导演王全部已经到了阿拉善，开始在当地寻找演员，并通知李明扬过去试镜。&1t;/p>
下午，李明扬来到了阿拉善镇沙漠王酒店，王全部就住在这里。&1t;/p>
来之前，李明扬考虑以什么形象去见王全部。根据小娱记的记忆，李明扬知道，原来的电影里面除了于楠，其余都是当地找的普通群众。前后有1o几名阿左旗人在影片中做群众演员。其中出演图雅儿子扎雅是阿左旗蒙古实验小学三年级学生，影片中所用名是他真名。出演图雅女儿的是阿左旗幼儿园的一位小朋友。宝力尔的扮演者彭鸿祥则是在巴彦浩特开了一个名叫“三色秀麻辣烫菜坊”的小店老板。&1t;/p>
这样做的目的，一是为了追求朴实自然的影片风格。在最后的影片中看不到任何表演的痕迹，每个人都是生活中真实的状态，每一个眼神、动作和细节都特别真实，这也给影片带来了略感沉闷的基调。&1t;/p>
当然还有另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为了省钱。以当时仅十万元的拍摄经费，根本请不起专业演员。&1t;/p>
群众演员最主要的特点是很少表情，即使到了矛盾冲突的情节，仍然是很木讷，眼神呆滞，没有专业演员的相互接应，起承转合。群众演员还往往因为拍摄过程中的紧张，在行动上显得很笨拙，肢体不协调，很少主动去响应剧情的需要。这就使得于楠在影片中仅有的几次灿如鲜花的笑容特别突出，和群演的木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如墨汁滴入水中，立刻将画面晕染得明亮起来。&1t;/p>
但是问题来了，既然影片中主要是群众演员，专业演员就不能太跳脱，不能有表演痕迹，不然就合影片的风格不一致，就会破坏影片的流畅。于楠在这方面做得非常出色，所以得到多项国际大奖也是名至实归。&1t;/p>
了解了这些，李明扬决定先不说破自己的真实身份，以一个牧民的身份去见王全部，让王全部对自己先了一个客观的评价。否则他是绝对不会放心一个专业演员来演这部电影的。&1t;/p>
当当敲门，开门的正是导演王全部，光头圆脸，一撮小黑胡，一个非常精壮的汉子。此时的王全部正好三十岁，正是最有创作精力的年龄。&1t;/p>
王全部打开门，见门前站着一个三十多岁的牧民，身着略显破旧，表明家境不是很好，满脸尘土色，身体稍有些罗锅，见王全部出来，脸上带着拘谨而僵硬地笑。&1t;/p>
“你是？”王全部问。&1t;/p>
“请问你是导演吗?我是来参加电影的。”李明扬用蒙古普通话回答。&1t;/p>
“你是础鲁介绍来的吗？进来吧。”础鲁是阿盟歌舞团的演员，负责帮着寻找当地的演员。这几天经常有础鲁介绍演员过来，王全部也没有感到意外。&1t;/p>
李明扬心里高兴，至少第一面王全部没有看出自己是假冒的。&1t;/p>
进了房间，见床上坐着一个女人，也是牧民打扮，黑黝黝的皮肤，厚厚的嘴唇。是于楠，李明扬立刻认了出来。&1t;/p>
于楠和王全部的关系既简单又复杂。王安全认识于楠的时候，于楠才二十二岁，是燕京电影学院大三的学生。当时王全部要拍摄电影《月半》，到电影学院去挑演员。他看到答于楠的时候，于楠正在和老师吵架。老师很强势，别的学生已经对老师表现出臣服，只有于楠还在那儿坚持。恰恰是于楠的倔强引起了王全部的注意。王全部推开门跟老师耳语几句，说你出来吧，于是有了两人合作的第一部影片《月半》。&1t;/p>
一部影片，成就了两人的事业，也成全了两人的关系。此后两人在一起十年，也合作了十年，先后拍摄了《月半》、《节气》、《蒙古的婚事》等影片，王全部成了著名导演，于楠则成了蜚声世界影坛的国际巨星。&1t;/p>
2oo7年柏林电影节上，于楠和王全部以合作者也是以情侣的身份一起在台上，高高地举起了金熊奖杯，一年之后，却传出了他们分手的消息。时间到了2o1o年，王全部凭借电影《聚会》拿到了柏林电影节的银熊奖，而这一次，于楠的身份是评委。于楠在台上把银熊交到了王全部的手上，还用中文说了一段特别深情的话，她说这个世界真的很小，我们会在同一个地方离开，也会在同一个地方相遇。一段感情长达十年，最终以分手收场，&1t;/p>
后来于楠总结这段时间曾说：我的成长就跟他在一起，他的电影也是跟我在一起，就真的是所有东西都交汇在一起，我想要的，是他能给我的，他想要的是我能给他的，不管是关于电影，关于生活，关于各种审美，关于各种事情，完完整整的1o年，一点儿缝隙都没有。&1t;/p>
王全部也表示：跟她在一起的1o年，过得比较简单，也需要这种简单。我们共同营造了一个相对单纯的拍电影和生活的环境，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点儿自给自足的意思。那种氛围挺棒的。但当事情展到了一定阶段，无论是电影还是生活都需要拓展。我可以给她电影和经验，但属于她自己的人生和阅历，我没法儿给。所以分开是很自然的事情，没有不得已，我俩都很清醒。我们把人生中最好的时光都给了对方，问心无愧。&1t;/p>
此时正是俩人合作的蜜月期。&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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