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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


令狐滈停顿了一下后才哀哀的说道:“布置在金吾卫中的人被抓,然后便供出了薛姑娘。我得到消息后立即便通知了她,并把她送出了城。没想到出城后她又说自己的一个信物没有拿,非要回城去拿。我当然不能让她会去冒险,所以便回城代他去拿。没想到等我重新来到城外的时候,她已经被大理寺的人给围住了。一番苦战之后,她才最终倒下了,但是至死都没有透露出任何的秘密。”

        忽律闭上了眼睛,谁都可以看得出他内心中正经历的痛苦。好一会儿后他才重新张开眼睛,嗓子沙哑的问道:“究竟是什么信物值的她冒这么大的风险?”

        令狐滈将薛灵萱的那块玉佩递给了他,假装无限伤悲的说道:“忽律大人,都是我的过错,是我没能救下薛姑娘。”

        忽律并没有说话,此时的他似乎已经忘却了整个世界的尘烟,只剩下了自己的一片净土。尚恐热看到他的样子也很理解,所以也没有开口打断他的思绪。一旁的尚破奴却显露出了一丝的紧张,不过他的眼神却一直在偷偷的瞄向令狐滈。

        也不知过了多久,尚破奴终于开口说道:“师傅,早晚有一天破奴会亲率大军攻破长安城,为灵萱姐姐报仇雪恨。”

        忽律嘴角处露出了苦涩的笑容,他淡淡的吐出了一句“主公,我先回去了”后便一个人转身离去了。尚恐热看着他沉重的脚步,再一次的感觉到自己的这个朋友真的老了,连感情都变得脆弱了许多。

        尚破奴在陪着令狐滈一起去驿馆的路上,问起了薛灵萱死之前有没有说过什么事情。令狐滈知道他所担心的正是在长安侮辱过薛灵萱的事情,所以故意说了句:“薛姑娘只是说过有一件事让她感受到了莫大的耻辱,还说这件事可以让我问三公子。正好三公子你问起了,能否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吗?”

        尚破奴尴尬的笑了起来,连声说道:“真有此事?不可能,不可能啊,我怎么不记得有这样的一件事呢。”

        令狐滈也打着马虎眼回应道:“既然三公子想不起来了,那就算了。反正薛姑娘已经去了,我们也就不要再打探了,你说对吧?”

        尚破奴连忙说道:“对对对,令狐兄言之有理。”

        来到驿馆的时候尚破奴见到了曾经让他为之仰慕的和义公主,只是和义公主如今憔悴的样貌让他心中颇为吃惊。但他还是毕恭毕敬的朝着和义公主施了个礼,眼神中也满是关怀之意。

        和义公主的眼神中充满了忧郁,但出于礼貌她向着尚破奴简单的回了个礼。没想到这样一个极其随意的举动却让尚破奴的心中再次泛起了涟漪,他故意靠近和义公主,假装不经意间摸住了她的手。和义公主立即打开了他的手,眼睛里满是愤怒的瞪着他。

        尚破奴没有想到直到现在和义公主居然还是如此对待自己,对令狐滈的嫉妒瞬间充斥了他的心房。他讨厌被人拒绝的感觉,以前薛灵萱就曾这样拒绝过他,现在和义公主同样是这样。所以他在心中已经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报复心,只不过此刻时机尚未到来,所以他不得不强压住了心头的怒火。

        没过几天慕容铎和迁禄一起风尘仆仆的赶到了凉州。这次尚恐热见到他们两人后完全不再给他们任何的颜面,甚至连最基本的住宿之处都没有让人安排。不得已之下两人便又来到了忽律的家中拜会,本来两人并没有抱什么希望,但没想到忽律居然热情的接待了他们,甚至还让他们留宿自己的家中。

        第二日忽律突然接到了尚恐热让他去大帅府一趟的知会,他出门前特意叮嘱慕容铎和迁禄不要随意出门。没想到他刚离开后不久,尚破奴就带着人闯入了他的家中,将慕容铎和迁禄强行带走了。

        尚恐热见到忽律突然到来也有些不解,便问起了有什么事相商。忽律这才意识到并不是尚恐热召见的自己,但既然来了也就留下来陪尚恐热下了几盘棋。当他回到家中后听说慕容铎和迁禄被尚破奴抓走后并没有显示出特别的吃惊。他只是微笑着冲着管家说了句“我知道了”便走近了自己的屋子。

        忽律的内室极其的简单,除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外几乎就没有别的什么饰物了。他坐在桌子前,拿出了这么多年来薛灵萱写给自己的书信,一封接着一封的重新读了一遍。慢慢的他的眼睛湿润了,他第一次对自己的远大志向产生了怀疑。他反复的在内心中问自己:为了证明自己而派她前往长安,究竟值得吗?

        当把自己送给薛灵萱的那块玉佩重新拿在手上后,忽律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就在此时管家突然前来敲门,随后管家便带着尚破奴府上的管家陀思乐走了进来。忽律对于这个人的到来一点都不吃惊,甚至可以说他已经猜到了这人一定会过来。

        管家把陀思乐领进来后就识趣的退出去了,忽律这时轻声的问道:“陀管家,慕容铎和迁禄现在在哪里?”

        陀思乐躬身低声答道:“在府里的后院中关着。这两个人倒是识相,尚破奴还没有问他们就把鄯州的事情说了个差不多。”

        “有什么重要的收获吗?”

        “禀大人,属下听到了一个事情,跟随令狐滈一起到来的和义公主有关。据迁禄所说,这个和义公主对于拓跋怀光有不小的影响力。据说他们两人一直在通书信,而且自从与和义公主通书信后,拓跋怀光的行为举止有了很大的变化,甚至让尚婢婢都有些看不懂。”

        “哦?还有这回事?怪不得令狐滈说拓跋怀光愿意听从他的,想来他害的靠着夫人才能使得动拓跋怀光。”

        “大人,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尚破奴也已经知道这件事了,无论如何不能让他的实力太过于强大。近来他手下的将领四处放话,说大人你已经不再受大帅的信任,而大帅则把更多的权力交给了尚破奴。”

        忽律叹着气回了句:“这话应该是破奴让人出去散播的,看来他急着取代我的位置了。”

        “那我们就更不能让他为所欲为了,万一他要是再掌握了拓跋怀光,那以后可真就没我们什么事了。”

        忽律微笑着摇了摇头道:“老头如果要惩罚一个人,无论如何他都是跑不掉的。就让他去吧,看看最后的结果会如何。”

        得到了消息后的尚破奴不带丝毫的犹豫便带人来到了自己为令狐滈与和义公主安排的府邸,门口的卫兵见是他亲自到来自然不敢阻拦。他径直来到了和义公主与令狐滈的屋子外,敲了敲门见没人应声就打算推门进去了。

        令狐滈突然从另一个屋子内走了出来,大声的说道:“三公子大驾光临,怎么也不通知一声就要闯门了。难不成凉州的礼仪就是如此?”

        尚破奴冷笑着答道:“令狐公子,凉州曾几何时也是大唐的辖地,凉州人的礼仪自然也是大唐人传下来的。只不过如今大唐式微,我们吐蕃人才不得不代你们管辖而已,你说是不是?”

        令狐滈吃了一瘪心中很是恼火,口中却不得不继续遵循礼节的说道:“这些事就先放在一边吧,不知三公子今日突然到访,有何贵干?”

        “也没什么,上次我见和义公主身形憔悴,想把她接到我家中好好的调养一下身子骨。毕竟是千金之躯,要是在这凉州受了怠慢,不要说我,就连父帅也担当不起。”

        “放肆!”令狐滈听到这番话后怒不可遏的斥责道,“尚破奴,和义公主是我的妻子,你居然说出来这番话,究竟想置我于何地?”

        尚破奴笑了一下,冷冷的说道:“只可惜寒舍太小了,要不然令狐公子也可以一起过去住的。”

        “混账!”

        令狐滈举起手便朝着尚破奴打了过去,但手还没有到尚破奴的身前就已经被他扭到了身后。尚破奴稍微一下力,令狐滈就疼的脸上直冒汗。

        尚破奴讥笑着说道:“怎么,令狐公子,现在你还有什么怨言吗?”

        随着胳膊越来越疼,令狐滈紧咬着牙关说道:“尚破奴,你可别忘了对薛灵萱做的事。要是忽律知道了这件事,能有你的好果子吃吗?”

        尚破奴猛的松开了他的手,随即双手提着他的衣领将他拉到了身前,狠狠的说道:“你究竟知道多少?快点说!”

        “不多不少,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令狐滈猛的推开了尚破奴得意的回答道,“所以还请三公子对我客气一些,否则将来这河湟之主的位子轮不轮得到你还不好说呢。”

        尚破奴冷冷的瞪着他,好一会儿之后才突然又笑着说道:“令狐兄这是哪里的话,父帅的很多事情还要仰仗令狐兄呢。以后没什么事的话,请令狐兄携着和义公主多来舍下坐坐,这河湟生了很多事情你们还不一定知道呢?”

        讲到了这里尚破奴突然提高了嗓音喊道:“沙州逆贼张淮深娶了河州尚延心的女儿尚歆瑶,这件事想必令狐兄与公主殿下都还不知道吧?”

        和义公主突然拉开门走了出来,咳嗽着问道:“三公子,此事属实?”

        “这个是自然,整个河湟谁不知道这件大事。张议潮怂恿张淮深骗取了尚歆瑶的芳心,其根本目的无非是想联合尚延心趁机消灭鄯州的尚婢婢,然后再挥军来攻凉州。他们表面上打着归顺大唐的幌子,实质上不过是想独霸河湟而已。”

        令狐滈听到这话心中暗自惊喜,他顺着尚破奴的话说道:“没想到张淮深是这种狼心狗肺的人,幸好我们及时认清了他的嘴脸,要不然六妹可就遭殃了。”

        尚破奴不明白令狐滈为何会如此激愤,但和义公主却冷冷的看了看他,然后冲着尚破奴说道:“多谢三公子相告,不知道三公子这次前来有何指教?”

        尚破奴没想到和义公主一下子便看出了自己的用意,便讪笑着说道:“公主殿下快人快语,破奴心中当真是仰慕的很。公主殿下,能否请你给拓跋怀光写封书信,请他来凉州相见。眼下我们与鄯州都面临着生死危局,迫切需要联合起来共同应对时局。”

        和义公主犹豫了一下问道:“三公子,拓跋怀光与凉州间素有旧怨,我要是让他来了凉州,岂不是害了他?不过我倒是可以写一封书信给他,让他提防着沙州与河州,同时不要与凉州为敌。”

        尚破奴抱拳躬身说道:“多谢公主殿下,不知公主殿下现在能否执笔撰写?事出紧急,破奴希望能尽早通知拓拔将军。”

        令狐滈不满的说道:“尚破奴,你没有看到公主殿下身体虚弱吗,就不能体谅一下她吗?”

        尚破奴没有理会他,眼睛只紧紧的盯着和义公主。

        和义公主咳嗽着点了点头,柔声的说道:“我现在就写,等会儿就拿给三公子。”

        尚破奴连忙躬下了身子以示答谢,和义公主转身走进屋子后令狐滈也连忙跟了上去,却被尚破奴给拦住了。

        令狐滈狠狠的问道:“三公子,这是何意?”

        尚破奴轻笑了一下,答道:“公主殿下在写书信,令狐公子不要过去打扰的好。”

        “屁话!”令狐滈再也忍受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尚破奴,我是堂堂正正的驸马爷,要进自己妻子的屋子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

        尚破奴故意微笑着答道:“从今天开始,是的。”

        令狐滈再次激动的举起了手掌,可看到尚破奴冷漠的眼神后他猛然间醒悟了过来,没敢再打过去。尚破奴得意的笑了起来,眼神中充满了讥笑和不屑。令狐滈被憋得满脸通红,但也只能偷偷的握紧了自己拳头。

        不一会儿和义公主就把书信拿了出来,尚破奴看完了之后觉得很满意。于是便躬身说道:“公主殿下好好休息,破奴明日再来看你。”

        说完后他看了看院子中的守卫,大声的说道:“从今日起为了公主殿下的身子着想,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不得进入公主殿下的屋子。记住,是任何人!”

        守卫们立即大声的答道:“遵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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