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到达长安城下时令狐澄现城门已经关闭了，他大声叫来了城门值守的将军，告知了自己的身份并说有极其重要的事情要去面见定安长公主与郑灏。尽管确认了令狐澄的身份，但值守的将军还是不敢违命打开城门。无奈之下，他只好大声的说道：“二公子，有什么事情你先对我说一下，我带你去驸马府上走一趟可好？如果驸马和长公主觉得事情确实紧急，他们会想办法打开城门的。”
令狐澄此时也已经顾不上别的了，大声的回道：“快去告诉定安长公主和郑灏，就说染尘坊的薛灵萱杀了我弟妹魏雪霏，现在人正在香积寺中躲藏。”
值守的将军和几名士兵听后大惊失色，立刻明白了令狐澄如此匆匆忙忙的原因。这可不是一起普通的凶杀案，牵涉到了令狐家和兵部侍郎魏扶。值守的将军立刻便命听到这番话的士兵们不得随意走动，自己则赶忙向着城中赶去。只是他并没有遵从令狐澄的指令去找郑灏和长公主，而是先跑到了令狐府上通报了一下。
直到深夜魏雪霏尚未回城原本就让令狐家上下担心不已，得到值守将军的禀报后令狐涣几乎当场就晕了过去。已经睡下的令狐绹也被吵醒了，当他来到门口处得到了消息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再也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后他才让管家立刻去找京兆尹许文昌，然后亲自在值守将军的陪伴之下来到了定安长公主的府上。
令狐绹见到长公主后当场便泪如雨下，最后还是值守将军把魏雪霏的事情说了出来。长公主听完后也被震惊住了，还好她还算冷静，立即便派人用最快的度叫来了郑灏和董行。两人一路紧赶慢赶终于用最短的时间来到了长公主府，听到送来的消息后也都瞬时目瞪口呆。
令狐绹声泪俱下的说道：“长公主，现在该怎么办，还请长公主定夺啊！”
郑灏和董行这时也都急得在屋内迈着凌乱的步子。
长公主想了一会儿，随即便板着脸说道：“此事非同一般，可以持我的令牌叫开城门。就由郑灏、董行带人即可前往香积寺，捉拿薛灵萱。事不宜迟，你们出。另外命许文昌带人立刻包围染尘坊，不得放一人逃脱。”
小半个长安城立时便开始热闹了起来，还没有入睡的人们纷纷从窗户口探出头来看看究竟生了什么。街道上巡逻的金吾卫的士兵们看到同样全副武装的京兆府的差役后都很惊讶，但这些人这一刻却没时间理会他们了。数百名差役将染尘坊团团围住了，随后许文昌立即率部分人冲了进去，见人就抓。而郑灏和董行率人出了打开城门后，便在令狐澄的引领下直奔香积寺而去。
香积寺中薛灵萱一直没能睡着，魏雪霏绝望而愤恨的眼神一直在她的眼前回荡。这是她第二次感受到杀人的痛苦，第一次是在她年幼的时候忽律命她杀死一个同样可怜的老太太。第一次杀人后她几乎哭死了过去，这一次虽说没有，但她的内心却更加的内疚。
就在她辗转反侧之时，突然听到有人从院墙上跳下的声音。她立刻拿起了随身的短剑，悄悄的藏在了门后。门刚一被推开，她的短剑就已经架在了来人的脖子上。借着月光她才看到，来人是令狐滈。此时的令狐滈满脸大汗，看得出他是急忙忙的赶过来的。
见到薛灵萱之后令狐滈立刻低声说道：“走，快跟我走，城里已经派人来追捕你了。”
薛灵萱听后惊得说不出话来，令狐滈见状便拉着她翻过了院墙后向后山上狂奔而去。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整个山脚下便出现了数百只火把，火把迅的移向了寺中。又跑了一会儿令狐滈便再也跑不动了，不得已薛灵萱只好暂时停了下来。
喝了口水后令狐滈突然说道：“你杀死魏雪霏的时候被令狐澄看到了，他跑回长安通风报信，现在大理寺的人正是来捉拿你的。”
薛灵萱听到这话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大致经过，她不由得捶了捶自己的脑袋说道：“都怪我，太大意了。”
令狐滈苦笑了一声道：“你必需离开大唐，立即就走。”
薛灵萱没有说话，似乎是在想什么事情。
令狐滈继续说道：“恐怕很快便会查到我的头上，你的人到时候能否把我也送去凉州？”
薛灵萱冷笑了一声说道：“没想到令狐公子这么快就又不得不求我了，往日里你的高傲跑去哪里了？”
令狐滈没有搭理这句话，而是继续问道：“到底能还是不能？”
薛灵萱这才回道：“能。到时你去冯原镇找一个叫冯彬的铁匠，他会安排你该如何离开大唐去到凉州的。”
“见到冯彬后我要怎么说，他才会相信我？”令狐滈追问道。
“你只要念一句诗就好了：凉州酒美天尤怨，吴越茶香人断肠。”
令狐滈笑了笑，将手中的水袋递给了薛灵萱。薛灵萱接过之后喝了两口，然后才有说道：“你不做你的皇帝梦了？”
令狐滈苦笑了几下，没有再说话。
薛灵萱见状恨恨的说道：“令狐滈，我真应该杀了你再走。”
“杀我？为什么要杀我？你难道忘了我多次救了你？”
“救了我？”薛灵萱冷笑了起来，“我同样忘不了你多次羞辱过我。不过，为了忽律大人的大计，我必须让你活着。早晚有一天我们会重新回到大唐，以胜利者的姿态回到这里。”
令狐滈再次苦笑了起来，不一会儿薛灵萱突然捂着肚子蹲了下来。随后她的肚子越来越疼，脸上也被汗水给覆盖住了。令狐滈见状并没有询问原因，似乎他早就知道她会是这个样子。
薛灵萱瞪着令狐滈，苦笑着说道：“你在水中下毒了？”
令狐滈点了点头。
“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要是死了，你怎么跟忽律大人合作？又如何能实现你的皇帝梦？”
令狐滈微笑着回应道：“你要是死了，我会告诉忽律是白可久毒死了你。如果忽律真的在乎你，他会立刻兵邠州，杀了邠宁节度使白敏中。白敏中一死，我父亲的宰相位子就能坐的稳了。再往后，有没有你我都能与忽律合作，因为你知道的事情都已经告诉我了。”
薛灵萱拔出短剑向刺向令狐滈，但剧烈的疼痛让她一下子便摔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短剑也丢到了一边。令狐滈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短剑，然后回身把短剑架在了薛灵萱的脖子上。
剧痛已经让薛灵萱浑身在抽搐，她挣扎着说道：“杀了我你正好还能立一个大功。”
令狐滈笑了笑，说道：“那我还得感激你了。”
薛灵萱也笑了一下，随即说道：“有件事等你见了忽律大人，请务必转达给他。告诉他尚破奴对我做的事，让他一定要当心这个人。”
令狐滈点了点头，叹了口气说道：“我会说的，我会和他一起杀了尚破奴替你报仇。”
薛灵萱痉挛的脸上露出了最后一丝笑容，随后便无声无息倒在了地上停止了呼吸。令狐滈把手放在她的鼻孔处试了试，确定她咽气了之后先是从她的身上摘下了她佩戴的玉佩，然后又用短剑在她的胸口处狠刺了几剑。接着他又用短剑在自己的胳膊上划出了一个大口子，随即便扔下了短剑向着香积寺中快步的走了过去。
香积寺中大理寺的差役们已经把每一间房子都搜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任何薛灵萱的身影。就在这时令狐滈却突然筋疲力尽的走了过来，见到众人后他一下子便倒在了地上。待差役们将他扶起后，他才挣扎着说道：“快，快，带我去见你们大人。”
董行和郑灏搀扶着令狐涣在令狐澄的引领之下来到了后山的一个山洞处，令狐这时挣脱了众人的搀扶后一下子便冲了进去。当他看到魏雪霏已经冰冷的尸身时再也控制不住的嚎哭了起来。郑灏和董行看到后也感到心中一阵凄凉，过了好一会儿他们才进去重新架起了令狐涣。
令狐涣仍然紧紧的抱着魏雪霏不愿意离开，就在这时令狐滈来到了他们的身前。令狐澄见到令狐滈的到来很是有些害怕，令狐滈却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而是大声的说道：“郑兄，董大人，薛灵萱已经被我杀了，尸体就在另一侧的山腰处。”
郑灏和董行这时嘱咐手下人照顾好令狐涣，两人随即便跟随着令狐滈向另一侧的山腰处疾步而去。看到了薛灵萱的尸身的时候，郑灏忍不住摇了摇头。尾随而来的令狐澄倒是差一点落下泪来，他久久的站在薛灵萱的尸身前不愿意离开。
董行随即吩咐手下人抬着薛灵萱的尸身下了山，令狐滈则坚持由自己和令狐澄抬着魏雪霏的尸身下去，理由是魏雪霏毕竟是令狐家的人。一行人赶回到长安城中的时候天已经微微亮了起来。
在长安城的城门口，魏扶在张念豫的搀扶下站在了那里，而在他们的身旁令狐绹也是满脸悲戚的守候着。见到装着魏雪霏尸身的马车来到了之后，魏扶终于忍不住泪如雨下的走上了前去。张念豫在身旁紧紧的扶着他，生怕他想不开而有任何的意外。
令狐涣来到魏扶的身前跪倒了下去，紧跟着的令狐滈和令狐澄也不由得低下了头去。魏扶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抓住了令狐涣，而当他看到魏雪霏尸身的时候，终于吐出了一大口献血后向后倒了下去。还好张念豫和令狐涣扶住了他，身旁的侍卫和下人们这时也都立刻上前帮着把他送回了家中，张念豫又立刻叫人喊来了郎中。
魏雪霏被安放在了令狐府上早已准备好的灵堂内，整个府中上上下下都穿上了素色的衣服，哭声四起中，早已没有露面的和义公主也走了过来。早已憔悴不堪的她来到魏雪霏的棺木前，眼泪不经意间便落了下来。最痛苦的无疑就是令狐涣，他几度哀嚎着向着棺木撞去，还好身边的下人们早就防着他，这才把他给拦了下来。
令狐绹一回到家中便叫来了令狐澄和令狐滈，他必须当面问清楚整个事情的经过。令狐澄和令狐滈见面后似乎都有些谨慎，两人谁也不愿意多说什么，只是简单的把各自早已准备好的说辞练习了一遍而已。
令狐绹对两人的回答并不满意，他厉声问道：“澄儿，你为什么在香积寺中？跟爹爹说实话！”
看着怒气冲冲的令狐绹，令狐澄不得已之下只好把自己跟踪薛灵萱到了香积寺的前前后后说了一下。当然，他故意说道自己到了寺庙中后并没有见到薛灵萱，一直找到了傍晚时分才无意中看到薛灵萱背着一个女子越墙而出。跟上去之后才现这女子已经被人杀害，而等薛灵萱走了之后上前去看时赫然现死者竟然是魏雪霏。
令狐澄的这个说法让令狐绹心中的怒气稍微平复了一些，因为跟踪薛灵萱让他相信了令狐澄的说法。令狐澄说的过程中，令狐滈的眼神一直犀利而又冰冷的盯着自己的弟弟。他的心中同样是紧张万分，甚至到了这一刻他也不能确定令狐澄究竟有没有看到他也曾出现在方丈的房间内。
而当令狐绹把问题抛向令狐滈的时候，令狐滈则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说道：“爹爹，孩儿在府中听说了雪霏遇害的消息后，知道魏雪霏与许多达官贵人关系匪浅，生怕城中知道的人向她报信，于是便一个人偷偷的溜出了城去，想替大家盯住她，以免她得到消息后溜走。”
令狐绹听到这里什么话都没说，令狐滈心惊之下只好继续说道：“没想到到了寺中后正好看到薛灵萱正要逃走，我自知不善武艺，但那个时候也已经顾不上其他，只能跟着她一路追了上去。到了山腰处的时候她突然现了我，于是便拿出短剑刺伤了我。四处躲闪之下不知为什么她突然便摔倒了，我趁机抢过短剑朝着她猛刺了几剑，这才在险境中得以生存了下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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