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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修行者在人间


言景闻言抬头看着二人,也感受了二人炙热的眼神,他咧嘴笑了笑,嘴唇上沾染的油星儿和花椒颗粒显得特别可爱。

        春景愣愣地看着言景胸前挂着的吊坠,半天才反应过来,他轻笑一声后慢慢说:“传闻鲛人族一直生活在西部的茂密雨林里,成年后才会回到深海进行繁衍,十四年前我被师傅带到虞城参加修行者交流大会时见过一次,他们那个种族的眼睛可以看到短暂的过去和未来,还有极其高效的防火性能。这,不论是万年前那个鲛人是怎么会死在极北冰原的,这也太巧了吧?这么一个好东西放在流云城居然都没人现,流云宗不是就在城里吗?”

        汤臣哈哈笑着说:“就是啊!哈哈,这运气真是没法说了,不过可能那些修行者都和我们一个想法,觉得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实在对修行没什么用处,就没人会想着去逛逛吧,哎,就冲这个,就值得再喝一壶!老板,再来一瓶桃花......额不!来两瓶,一瓶桃花酿一瓶桂花酿!”

        柜台后的年轻女店员微笑着点点头后掀开上方的美丽油布,走到后厨里说了一声,不久后,一名神态淡然透露着四大皆空意味儿的年轻男人,用一块漆上了素雅方格的木质托盘,端着两瓶颜色不一的果酒走了过来。

        春景和汤臣第一次仔细看了眼女店员的长相,皆是陷入短暂失神。

        男子身穿一件棕色麻布衫,腰间缠着一条深蓝色腰带,无比悠闲地走过来放下酒瓶,声音清晰中透露着一丝慵懒地说:“来,欢迎品尝本小爷亲自酿造的桃花酿和......春景?!”

        男子猛然的惊叫声让三人都被吓得一跳,汤臣趴在深色长条桌上擦着鼻子看了一眼春景,又看了一眼掩不住惊喜与紧张的男子,问道:“你们......认识?”

        春景回头看了一眼汤臣,眼中满是疑惑,他只好站起身有些不好意思地对男子说:“这位老板朋友,我们在哪儿见过吗?”

        男子将托盘夹在怀里哈哈一笑道:“当然见过,不然我怎么会认出你?不过你没见过我,因为我看见你的时候,你正好在台上将流云宗的那个混蛋打成重伤。”

        春景一下子想起十年前的那次比武,他在最后一刻将荀乐乐击落台下,以至于对方后来的修为尽丧,因为那个家伙居然,胆敢杀了小师妹。

        春景眼睛一亮。

        男子不以为意地挠了挠额头带着一丝尴尬地说:“哎你别这么看我,当时我就在台下,几千人嘛,你自然不会留意到我的,而且都十年了,我在你赢得比赛的第二个月就下山了,在这里开了这家居酒屋,日子倒也过地比山上要舒坦得多。”

        春景这才想起来山上很多修行天赋较低的弟子,都会在长老们的善意询问后,考虑几天,最终选择不再浪费光阴,自愿下山经营自己的生活,同时每年向山上孝敬银钱。

        春景也很惊喜于这里的巧遇,他行了一礼后笑着问:“不知师兄是哪位长老座下?尊姓大名是?”

        男子也赶紧行了一礼,一笑道:“什么师兄不师兄的,我是比你早入门,但现在你可是我未来的宗主啊,我是敏学楼的马继长老座下第四代弟子,也没什么尊姓大名,我的名字叫和田熏。”

        春景赶紧请他坐下,为其斟满一碗酒,笑着说:“想不到喝酒喝到和田兄的地盘上来了。请!”

        和田熏哈哈一笑一饮而尽,将空酒碗翻转过来表示已经干了。

        春景看着正在满脸意外的汤臣,对和田熏介绍道:“这位是廖信元大人身边的斥候队长汤臣汤队长,这是我在东海望蓝竹小院里老师新收的小师弟,叫言景。”

        和田熏一边听着一边为汤臣的酒碗倒满酒,豪迈道:“早有耳闻,汤队长可是被修行耽误了做生意的大老板啊,来,初次见面,我先干为敬!”

        汤臣笑着喝干酒碗,清香怡人的桂花酿一口下肚,口感平和清凉,酣畅地顺喉流淌,令他顿时神清气爽。

        和田熏转身看着正在好奇打量自己的言景,他呵呵一笑道:“莲叶前辈的眼光我是知道的,想必言景小师弟,你也很不得了吧?”言景继续低头吃鱼。

        和田熏哈哈一笑指着柜台处正在惊喜看着自己的年轻少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对春景和汤臣介绍道:“这是阿蛮,我用一辆装满黄州大精米的马车从他爹手里骗来的,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哈哈,老板娘,还不快过来见见我们的少宗主?”

        名为阿蛮的少女听到男友这么野蛮地介绍自己,不免气急,心中却一阵温暖,她有些害羞地伸手将前额垂落的一缕秀拨到耳后,局促不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茗茶,来到二人身前举杯,紧张地说:“民女阿蛮,见过少宗主、见过汤大人。”说完轻轻饮了一口清香怡人的茗茶,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春景和汤臣居然现自己比少女还要紧张,呵呵笑着端起酒碗快送到嘴边时才现是空碗,两人几乎是争抢着给自己的酒碗斟满,继续傻笑着对少女说:“嫂子不必如此,是我们来得太过突然了。”说完二人一饮而尽。

        阿蛮乍听二人称呼自己为嫂子,心中一下子砰砰跳了起来,白皙精致的面容上霎时一片通红,低着头看着自己小巧精美的鞋尖,半晌才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这个称呼。

        和田熏不敢相信地看着阿蛮,尤其在她轻轻点头的那一瞬间,他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男人。

        他一下子蹦起来,有些不自然地走到阿蛮身边,小心翼翼将手臂环到阿蛮盈盈一握的腰间,阿蛮低呼一身,想要挣脱,又停了下来,看着和田熏的眼睛有些水雾弥漫。

        和田熏在一刻反而平静了下来,他抬头对二人说:“其实,我和阿蛮还没成婚。”

        咔擦!啪嗒!

        是两声尾呼应的酒碗跌碎的声音。

        汤臣眼中冒着绿光呵呵笑着把和田熏拽离阿蛮的身边,用力将其按在凳子上说:“老田,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还没结婚,就这么动手动脚的,还当着我们这些光棍儿的面前动手动脚?喝酒!”

        春景也不好意思地笑着对阿蛮说:“误会,还请阿蛮姑娘别怪罪。”

        阿蛮红着脸低声说:“我去给你们做些饭菜。”说完赶紧转身钻进了后厨区域。

        和田熏被汤臣灌地伸手扒拉着春景,春景哈哈一笑帮他解脱,然后两人热络的聊起了山上的往事。

        汤臣逗了会儿言景,现小家伙一点小孩子该有的调皮劲儿都没有,跟个木头一样,顿时觉得很无聊,只能安慰自己说天才都有些自闭倾向。

        他拍了拍二人肩膀说:“你们继续聊,我去帮帮嫂子。”

        二人看都不看他就摆摆手随他去吧,话题根本没有停过。

        汤臣怀着一颗被冷落的悲伤的心灵来到后厨,正在仔细切牛肉的阿蛮听到背后有声音,回头看见汤臣百无聊赖地在厨房东摸摸西碰碰,不时拿起一件食材放到鼻子前嗅嗅,下巴和上嘴唇处的稀拉短胡须颇为滑稽。

        阿蛮含笑小声说:“汤队长别急,我很快就弄好了。”

        汤臣摆摆手说:“不是,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上忙,外面两个哦不,外面三个家伙都不理我,我只好来这儿。”

        阿蛮轻轻一笑道:“我打算给你们做些烤肉,只需要切肉就行,所以汤队长你没什么可做的。”

        汤臣闻言表示很开心,他从大陶碗里抽出一根洗净的黄瓜,掰成两截边吃边随意聊着:“你和老田认识多久了?”

        阿蛮停下菜刀,抬头皱着好看的眉毛想了想说:“三年吧,我和父亲五年前搬到流云城的,父亲在城北的河道规划署里当职,我在神农院里面学的是厨艺,大虞九大菜系。读完大学后整天在家待着也没事可做,就出来自己找个工作打时间,刚好阿熏这里在招工,而且他是修行者,这里很安全,我爸很放心,我就来了。”

        一声“阿熏”叫地汤臣心头微酸,羡慕老田这个家伙的好运气。

        汤臣假惺惺揉了揉胸口问:“三年啊,原来老田下手还是客气的。那你全名是什么?”

        阿蛮听完害羞地笑了笑说:“没有,阿熏那家伙,整整两年都没敢和我说过工作以外的话,整天一副世外高人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言行举止特别的正经,连喝稀饭都不带声音的,就在我觉得这里太无聊了打算请辞前两天,阿熏突然像变了个人一样,问我喜不喜欢去逛逛诗画廊,喜不喜欢看看城西的舞台戏,然后!哈哈哈哈!他那天穿得......哎呦简直人模狗样儿,傻到不行,把店门关了,还破天荒租了一辆特别贵的露天马车带我逛了一天,哈哈哈!”

        汤臣含着黄瓜看着快要笑出眼泪的阿蛮,眼神有些黯淡,他转过头配合地哈哈哈哈笑着说:“看不出来老田还是个纯情小哥儿啊!”

        “对对对!”阿蛮开心地赞同说:“就是特别会装!哈哈哈!”

        深蓝色绘有神鸟的帘布被掀开,和田熏一脸疑惑地看着里面笑到直不起腰的阿蛮和汤臣,他食指挠着太阳穴问:“什么事儿这么开心?才切了这点儿肉怎么够吃的?阿蛮你切多点,那些鳕鱼也切了,我去黄元店里再买点儿猪脚和鸭脖儿。”

        阿蛮闻言笑着点头,转身从下方放着冰块的木箱里拎出两尾新鲜的银鳕鱼放在水盆里泡着。

        汤臣看着和田熏离开的背影回头问:“你还没说你全名是什么?”

        阿蛮噢了一声说:“我全名是扎西雅阿蛮,扎西雅是我的姓氏,到这边大家叫不习惯,就都喊我阿蛮。”

        汤臣愣了一下,不敢肯定地说:“扎西雅......你是布黎族人?”

        阿蛮切着鸡脯肉点头:“我妈妈是布黎族人,去世比较早,我爸为了纪念她就让我随母姓了。阿蛮在布黎族语中代表无拘无束,我爸希望我的生活也是这样,不过,呵呵,没想到大虞的语言中却是野蛮、没文化教养的意思。”

        汤臣点点头,又说:“布黎族人,你这么白,很少见。”

        阿蛮笑了笑没有说话。

        汤臣吃完了黄瓜,终于问道:“你和老田,打算什么时候成亲?”

        阿蛮心中一跳,脸色有些微红,小声说:“一年前我爸其实就已经半推半就同意了,但是阿熏,他父母在家乡出了事故,阿熏说他们家乡的规矩是一年内不能见红事,所以等了一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在这个月底吧。”

        汤臣笑了笑说:“恭喜你们,到时我一定来蹭酒喝。”

        阿蛮抬起头看着他,绛色双唇中,雪白的牙齿上下咬合:“谢谢。”

        和田熏提着两只油纸包裹的熟食回来时,阿蛮已经把小碳炉架好,烧的是上好的竹炭。

        外面天气晴好,有微风起,吹动干细竹条编制的窗帘,窗帘的拉绳末端系着一只小巧的银铃,出叮铃清脆的声响。窗台边放着几盆正在盛开的素雅花卉,一把价值不菲的焦尾琴安静放置在一旁,光线投射在深棕色的长桌上,看着很是休闲。

        春景和汤臣正在调制酱料,言景拿着筷子不停拨弄着还未熟透的肉片,和田熏将手中的熟食交给阿蛮去厨房倒在瓷盘中,自己舒服地呼出一口气坐下,给三人的酒碗倒满酒。

        微风吹动春景的长,他下意识抬头,看到深灰色的墙壁上装裱好的一副水墨画,画中一只肥硕可爱的花猫正在对着一只鱼缸蠢蠢欲动,花猫的用笔很随意,不去在意毛的细节,看上去却很传神。

        画面上方空白处写着:十一月四天有雨,我守狸奴不出门。

        看字形那随意懒散的结构和用墨,就连飞白处的拉丝,都能让人联想到和田熏写这几个字时的心情和生活态度,是多么地悠哉自在,和汤臣的生活态度很像。

        落款只有大小两方红印,阳印是“布黎阿蛮”,阴印单字一个“熏”。

        春景想着,和田熏所说的“狸奴”多半是指布黎族的阿蛮了,他想象着二人相敬如宾却默契欢乐的生活日常,心中不禁为他们感到高兴,甚至于他能捕捉到自己内心深处的那一丝羡慕。

        他每看一眼阿蛮,就恍惚间想起了小师妹的样子,他赶紧摇摇头。

        几人边吃边聊,谈了一些关于店铺租金和营业的情况。

        午后喝了些阿蛮冲泡的若兮花茶,春景表示要离开了,汤臣拉着言景站起来,阿蛮看着和田熏,后者爽然一笑道:“那行,反正我的铺子就在这,以后有空常来敲门就行,至于老汤,在城主府里待烦了直接过来找我喝酒,我还能收你钱不成?”

        汤臣满脸开心,生怕对方会不认账一样指着和田熏说:“这可是你说的,我天天来,哎!”

        阿蛮哈哈笑了起来,抓着和田熏的胳膊左右摇晃,和田熏哈哈一笑,鄙视地看着他说:“妈的,出息!本小爷还缺你那几口猫尿钱不成?”

        三人谢绝了小两口的相送,走进午后难得安静片刻的街道,春景站在一家专营牌匾的店铺前,汤臣知道他在想什么,直接拉着言景进去了。

        汤臣问了老板这里最贵的是什么材质,然后让老板取来笔墨交给春景。春景看着汤臣,后者想了想说:“嗯,不用太文酸吧,我估计老田也不喜欢那种调调,不如就叫‘蛮熏酒屋’好了......吧。”

        春景想了想,点点头,手中名贵的北海望雪狼毫书写起来无比爽利,四个神态悠然入木三分的大字跃然纸上,然后还亲自坐下,手持刻刀篆刻了一方大印盖在了纸上。

        汤臣和老板看着完成的样书,目光停留在那个鲜红的“春景不言”落款大印上,老板惊奇地问:“敢问公子可是南海律宾宗的少宗主春景?”

        春景点头问:“正是在下,怎么了?”

        老板喜笑颜开,赶紧行礼道:“哎呦!真是少宗主啊,我家小女现在就在律宾宗,听说是在移花峰、浅欣院的万淑楼里,师从冬乡师太,小女每次一回家,三句不离少宗主您啊。”

        汤臣玩味儿地看着春景,说道:“果真是门徒满天下啊,说不得我哪天就打着你春景的大名在这流云城骗吃骗喝了。”

        春景也是有些惊讶,今天怎么都跑到自己师兄妹家里来了?他笑着对老板行礼道:“真是太巧了,冬乡师太的音律功法境界高深莫测,小师妹能拜在她老人家门下,只要潜心修行,成就必将非凡。不知老板贵姓?小师妹的全名是什么?”

        老板忙说:“免贵姓余,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余,小女名叫余小涟,涟漪的涟。”

        春景立马再次行礼道:“原来是余叔,幸会。”

        老板闻言无比欣慰,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少宗主啊,实不相瞒,我近来现小女的心情似乎有些......就是女儿家到了这个年纪嘛,难免会产生一些懵懂的情愫,我做父亲的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不知道怎么开导她,不知,能不能劳烦少宗主您,给小女留下只言片语的墨宝?稍微劝诫一番?当然不是白写,这牌匾我就当做是少宗主您的酬劳了。”

        汤臣赶紧抢道:“哎,老板别激动,这牌匾我们可是必须要漆金粉的。”

        春景心中一叹,微笑着说:“余叔不必如此,既然事关小师妹的修行,我作为师兄理应照应,我这就去写。”

        看着春景转身往书桌前走去,余老板笑着问汤臣:“不知这位朋友是?”

        汤臣回道:“我不是律宾宗的弟子,就是春景一个俗家朋友罢了,余叔不必在意的。”

        余老板又问:“那这牌匾是要送往何处?”

        汤臣神秘一笑道:“牌匾要送去的地方啊,老板也是律宾宗的弟子,等级比春景还高呢。”

        余老板闻言大喜:“那就更不能收钱了!得,这趟我亲自去跑!”

        汤臣笑着摇摇头。

        最终春景实在拗不过余老板的盛情,留下牌匾寄送地址后就离开了。

        一路上,汤臣口中不停出啧啧的声音,春景笑道:“你想说什么?”

        汤臣立马回道:“你说你在山上除了当太子爷之外,到底祸害了多少小姑娘啊?万淑楼,啧啧!你们律宾宗玩儿得可真大,这名字跟妓院似的。”

        春景无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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