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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七十五 丞相府


随着小皇帝一锤定音,大汉的新年号就此被改为“建安”二字。在周临等人的印象中,这本就是正常的历史线下,刘协被曹操劫持到许昌后改元的年号。虽说天轨错位,小皇帝如今与自己一同走在中兴大汉的道路上,但这“建安”二字的寓意,却也让他格外中意。&1t;/p>

        荡平乱世,重建泰安,这是周临与刘协共同的愿景,也是衡天军舍生忘死的理想所在。&1t;/p>

        从金銮殿走出来,衡天众们心情大好,一路有说有笑。刚出宫门,邹瑾之便问冉为道:“无忌哥,洛阳的新丞相府在哪里啊,快带我们去看看!”&1t;/p>

        听见这句话,冉为眼珠一转,露出一丝颇有玩味的笑容,说道:“瑾之,你都是堂堂一个南中郎将了,东都这么大,今后还住丞相府吗?”&1t;/p>

        此言一出,周围的同伴们都着实吃了一惊。这两年以来,只要身在济北,大家都是同吃共住,一如往日在书院般地生活着。而今迁到东都洛阳,众人都是身居高位的朝廷重臣,再住到一起,于理而言,确是说不过去。&1t;/p>

        但要让他们分开,于情而言,却也舍不得。&1t;/p>

        就在众人都沉默不肯说话的时候,还是佘闻人心直口快,耿直无比地问道:“不住丞相府?那住哪里,露宿街头吗?”&1t;/p>

        “无忌哥的意思是,我们该有各自的府邸,也就是分家了。”徐归兮双手环抱在胸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闭目低头,沉思了许久,猝然睁开双眼,扯开嗓子喊道:“可老娘舍不得啊,我不管,我就要住丞相府,就赖在丞相府了!”&1t;/p>

        经徐归兮这么一叫嚷,其余少女也都吵吵闹闹地不肯分家。不仅是她们,就连一众汉子也并不愿分开,向来最重大局,并且和冉为共同重建了东都的储靖拍了拍花将军的肩膀,说道:“无忌,大家同吃同住久了,彼此都舍不得,你又何必诈他们的话呢?”&1t;/p>

        之前一直沉默不语,直到听见这句话,一旁的周临才反应过来,他一手勒住冉为的脖颈,凶巴巴地嚷道:“好小子,还敢诈我们一群人,你就不怕挨揍吗?公烈子君,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无忌他在骗我们呢,快来揍他!”&1t;/p>

        得到兄长的招呼,翟燎与郑誉也不管冉为是不是自己的三哥,都龇牙咧嘴地扑过去,联合周临将他一顿暴揍。一旁的少女们反应过来,也知道自己被诓,三拳两脚地插了进来,痛斥冉为欺骗她们的感情。&1t;/p>

        直至花将军被揍得鼻青脸肿,坐在皇宫门口着实有碍观瞻的时候,周临才罢手将他扶了起来。冉为从怀中掏出绢布来,将满是泥水拳印的脸擦干净,才哀嚎着说道:“哇,我不就是开了个小玩笑么,你们这么认真干嘛?还打人,枉费我还留了惊喜给你们。罢了罢了,我带你们去丞相府,总行了吧?”&1t;/p>

        花将军言罢,迈着大步往东街走去,周临与储靖对视一眼,各自窃笑,方才跟了过来。&1t;/p>

        洛阳东街正中右侧,一座金砖玉瓦,深远广阔的府邸矗立其间,引得无数行人驻足观瞻。红漆大门上牌匾金镶,“丞相府”三个大字清清楚楚,让人肃然起敬。衡天众来到府中的时候,已有不少下人军士在府中打点收拾,整座相府都是一派热闹景象。&1t;/p>

        这府邸虽比临瞳大了不知多少,但门前的布置,却与之前无差。进门一座宽阔敞亮的庭院,冬末春初,已有几分万物复苏的兆头。原先临瞳相府的那棵大桃树,也被冉为依样画葫芦地种了一棵在庭院中,树下也照旧是那张圆桌,那处风景。&1t;/p>

        离开临瞳是,无论周临抑或赵瞳歌,还是衡天众的同伴们,都未曾想过冉为会如此有心,将洛阳的相府布置得好似临瞳一般。周临驻足在门前,呆愣了许久,都没能迈出一步来。冉为站在他身后窃笑,说道:“进门去看看吧,大哥,你不进去,大家可都不敢迈腿。”&1t;/p>

        “好。”轻轻地答应一声,周临迈着颇为沉重的步伐,心情复杂地走进丞相府。与他并肩的是赵瞳歌,紧随其后的是储靖与陈讽,而其余同伴也三五成群,追随着领的背影,迈入他们的新家。&1t;/p>

        众人在丞相府里兜兜转转了几圈,方知冉为之前说的的确是些玩笑话。相府中的一切陈设,都被这位有心人修成了旧日临瞳时的模样,譬如赵瞳歌的卧房依旧在府邸深处池塘岸畔,譬如少年们的房间依旧杂乱无章地列作一排,譬如西南角仍有一处隐蔽所在,种着一棵老树,那是王芷兰和陈到常常幽会的地方。&1t;/p>

        一切的一切,都一如往日般熟悉,本以为早就与临瞳告别的众人,此刻热泪盈眶,不知所言。&1t;/p>

        看众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冉为颇有些得意,他不由自主地嘴角上扬,笑说道:“怎么样?我说过会给你们一个惊喜吧,不仅丞相府中有大家的住所,东街各处也有你们各自的宅邸,今后想住哪里就住哪里。还有女事馆,我也建得前所未有的大,东来和陈到的暗影据点嘛……就在城外五里处的山间地下,我带人偷偷摸摸挖了好一阵呢。”&1t;/p>

        是笑是泪,千言万语说不尽,但路还是要继续走下去。众人入住洛阳丞相府的头一等事,就是收拾打点各自的房间。其中周临的行李大多是赵瞳歌和貂蝉打理的,不过恋人还有自己那一份要整顿,且心心念念要急着去新女事馆看一看,所以顾不上他。&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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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貂蝉与赵瞳歌一同整理周临行李的时候,顺便把长姐收拾的那些也都记住。正如赵瞳歌昔日所言,貂蝉于内务内政一途,天赋的确异于常人。&1t;/p>

        貂蝉在房间里忙活,周临并不好意思眼巴巴看着,自己也上前搭把手。一主一仆虽存在尴尬的关系,但相处起来但也并不尴尬。貂蝉未曾有过,抑或是未曾表露过任何非分之想,周临却也是谦谦君子,待她与其他同伴无差,两个人倒也从未越过雷池半步。&1t;/p>

        但说句实在话,少年待她仍旧是有些言行上的生疏。收拾屋子的时候,貂蝉在东头铺床,周临就远远地站在西头的柜子边放些杂物。两人沉默不语了许久,貂蝉才幽幽地开口说道:“公子,在虎牢关的时候……对不起。”&1t;/p>

        听到这句话,周临手中的动作忽然顿了一下。他仍旧是背对着楚楚可怜的少女,轻声说道:“对不起?虎牢关那一战中,你哪有对不起我的地方,胡说些什么呢?”&1t;/p>

        “我……违抗公子的禁令,自作主张去引诱吕布。”说起在虎牢关前生的一切,貂蝉转过身来,羞愧地低下了头,轻声细语地说道:“结果不仅没能救得了公子,还险些丧命于吕布女儿手中,甚至害瞳歌姐……为了救我而受伤。”&1t;/p>

        “公子,对不起。”&1t;/p>

        少女的言辞诚恳,但在周临看来,却也是颇有些不合时宜。他略带着些笑意转过头来,一字一句地说道:“要说对不起,你也该去和瞳儿说,又何必在我这里道歉?其实我并无立场苛责于你,战场无常,身在其中,人人都有自己的判断和选择。你选择抗命来救我,正如瞳儿选择舍身来救你,都是在那刹那间做出的决断,无可厚非。若是你救我性命都要道歉,那今后我白白死在战场,岂不是无人问津?”&1t;/p>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我不允许自己身边的任何一个人,为我而轻视自己的性命。瞳儿救你,那到底是她有武艺傍身,只是错估了吕玲绮的实力,才被她所伤。而你去引诱吕布,却是真真切切地拿自己性命在赌,你分明答应过我不许再在鬼神那里逞强的,都忘了吗?”&1t;/p>

        周临的一番话,说得本就红着脸的貂蝉更加羞愧难当,她把头低埋到胸前,兀自辩驳道:“貂蝉……也不是全然去送死,我也有些武艺,也想凭借这些武艺……为公子效劳,而不是躲在马车里,看公子以身涉险。”&1t;/p>

        “你那点从瑾之处学来的三脚猫功夫,还是回去再多练练吧。对付些虾兵蟹将防身尚可,稍微遇到些强手,却是一招也撑不过,遑论吕布父女?”周临似乎是被少女的狡辩逗笑,他上前几步,抬起手来,下意识地想要摸一摸貂蝉的脑袋。少女注意到他的这一举动,羞红着脸等着公子温厚的大手。&1t;/p>

        手,悬在半空,终究是没能落下。周临早就暗下决心不给貂蝉任何幻想,只把她当同伴看待,又如何会做这般暧昧之举?少年尴尬地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头,说道:“也罢,你若有心,就去向瞳儿道声谢,今后好好保护自己,比什么都重要。”&1t;/p>

        “嗯,貂蝉知道了,谢谢公子。”貂蝉转过身去,继续忙碌于周临的屋子间。少年轻叹一声,也做自己的活去了。背对着沉默的少女,他并未看见转身那一刻,貂蝉神色黯然,眼角一滴泪珠划过。&1t;/p>

        就如同他也未曾注意到,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摸头动作,平日里佘闻人邹瑾之都曾有过,却唯独她貂蝉,触手不及?&1t;/p>

        悲伤就此埋下,一人至亲,一人至疏,今生亏负。&1t;/p>

        再说相府政厅那里,陈讽来不及打理自己的房间,却待在这里整顿文书。暗影新据点有陈到在,陈流一时半会不必看顾,就在政厅陪着老友。案几之上,陈流望见一叠写着“举贤令”的文书,不禁问道:“举贤令?九渊,你要颁布这份文书吗?”&1t;/p>

        “那是我和瞳歌商量过后一同写的,过段时日就去和清明说。”陈讽一边整理着手头的文书,一边和陈流说道:“来到洛阳,丞相府也就该开府纳贤了。光凭我们这些人,南征北战有余,对付朝中这些虎视眈眈的老狐狸,却是远远不足。”&1t;/p>

        “开府纳贤,招揽天下才子,为衡天军所用。于外可横扫乱世,于内可把持朝野,其中内政不固,一众人等性命尚且不保,又何谈平乱世,得天下?清明他,终究是太过天真,以至于有些见不得人的事,要我一人去筹谋,也要我一人去做下去。”&1t;/p>

        听了陈讽的一番话,陈流长叹一声。他又何尝不知周临天真,又何尝不知朝野上下虎视眈眈?他和陈讽是一类人,知其不易,亦知其不得已,他拍了拍挚友的肩膀,低声说道:“你说的是,不过也不必你一人去做。正大光明的好事,你去做,清明去做,都可。至于见不得人的脏事,就都交给我,和暗影去做吧。”&1t;/p>

        “暗影所向,可是无所不成的。”&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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