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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百五十九 列阵候鬼镰


从临瞳至洛阳,约摸有十余日的路程。而周临奉驾还都,天子龙辇和后宫嫔妃不提,百官家眷中,老弱妇孺不计其数,粗略估算,大抵要走上整整一个月。&1t;/p>

        而在这一个月中,尤其是前半段路途,姚倾所率领的袁术军随时都有可能杀出来——按照淮南的兵势与鬼镰的恶趣味,至少会来十万人。之所以前半段危险,而后半段安全,是因为行至半途,坚不可摧的虎牢关就会横亘在眼前,姚倾再想神出鬼没地窜出来突袭,就无甚机会了。&1t;/p>

        也就是说,姚倾最有可能,也只有可能在衡天军抵达虎牢关前出手。换而言之,只要圣驾通过虎牢关,就会万事大吉,而在此之前,周临等人的神经,必须时刻紧绷。&1t;/p>

        还都队列浩浩荡荡十几万人,行了十多日,已是愈靠近虎牢关。在这十余日里,衡天军布下连营,设烽火台遥遥相望,随时监视提防着姚倾。而在这十余日里,袁术军亦是在青兖地图上出现了数次,所作所为,无外乎击溃衡天军几座营寨,耀武扬威一番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1t;/p>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姚倾并不是紧跟着周临一行进军的。他起初在临瞳门口骚扰一番,随后又在靠近曹操地界的营寨里肆虐,时而在北,时而在南,如同苍蝇一般,让人不厌其烦,以至于冉为翟燎带兵在他出兵后追击过数次,都一无所获。&1t;/p>

        是夜,衡天军安营扎寨,冉为与翟燎风尘仆仆地回到中军帐。两人刚一将头盔卸下,陈讽就冷不丁地问道:“此行如何,可有斩获?”&1t;/p>

        “别提了,姚倾那混账东西真有一手,我和三哥追着他留下的踪迹一路打过去,竟是一个照面也没遇到。”提起姚倾,翟燎就气不打一处来,他摘下披风,咬牙切齿地说道:“来回奔忙了几回,竟是连他的影子也捉不住,真是气死老子了!”&1t;/p>

        “情理之中,神出鬼没本就是他的风格,堂堂正正打阵地战,不是他之所长。”冉为难得地眉头紧蹙,站在水盆边一面背对众人洗手,一面有条有理地分析道:“扬长避短,随机应变,许久未曾交手,姚慕之……他还真是一如往昔地不容小觑。”&1t;/p>

        “不过他若再如此悠哉悠哉地骚扰的话,可就失去最后的机会了。”陈流说着展开一张青兖地图,指着边缘位置的虎牢关,说道:“明日日落之前,我们可就奉着圣驾过虎牢关了,那时姚倾再想动手,就只能在关墙下望而兴叹了。”&1t;/p>

        “但他绝不甘心无功而返,明日在我们通过虎牢关前,必会杀奔过来。”陈讽站到地图旁,一本正经地说道:“圣驾周围的兵力,也约摸十万。和他姚慕之交手,即便势均力敌,也需谨慎三分。”&1t;/p>

        “本来还想迟些再面对,但此时此刻,姚倾,与他所效忠的袁术,都毋庸置疑地站在衡天军的对立面。”&1t;/p>

        “或许明日,就是了断一切之日。”&1t;/p>

        众所周知,姚倾是昔日衡天书院的同门之一,也是被百里太一逐出师门的唯一弃徒。他与周临以外的衡天众,曾有过刻骨铭心的恩怨。直至他出走多年的今时今日,众人仍旧记挂着与他了结这一切。&1t;/p>

        而杨彪之乱中,姚倾窃国盗玺,大逆不道,甚至还火烧女事馆,几乎让赵瞳歌香消玉殒——那夜大火中的气息奄奄,此后半年的步履蹒跚,周临都死死铭记在心底深处,久久不能释怀。&1t;/p>

        一提起姚倾的名字,衡天众自是同仇敌忾。周临更是一拍桌案,气势汹汹地说道:“好,明日我就在虎牢关门前候着了。只要姚倾敢靠近一步,我定将他千刀万剐,为瞳儿讨回一个公道!”&1t;/p>

        谁知周临甫一说罢这句话,赵瞳歌就一脸嫌弃地瞥了他一眼,对陈讽说道:“九渊,为防阿临一见姚倾就又不动脑子只动气,明日的指挥权还是别交给他吧。”&1t;/p>

        “正有此意,云律,明日你来坐镇。”陈讽与赵瞳歌三言两语,就将兵权从周临交到了储靖手中。而身为二弟的储靖竟也是一副当仁不让的模样,抱拳浅笑着说道:“就交给我吧,姚倾敢来,我绝不会放走,天子与百官,也必定安然无恙。”&1t;/p>

        见恋人、知己与兄弟一唱一和地将自己的兵权夺了过去,周临当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立刻大吵大闹起来,气鼓鼓地问道:“给我慢着,瞳儿,九渊,怎么我的指挥权就交给云律了?究竟你们两个是领,还是我是领?”&1t;/p>

        赵瞳歌与陈讽本来都已经踱出去几步,听见周临这一句话,又齐齐回过头来,异口同声地说道:“挂名领!”&1t;/p>

        可以说是非常过分了。&1t;/p>

        但过分归过分,周临插手同伴与姚倾之间的恩怨,在他们看来,却是多此一举。邹瑾之见气氛尴尬,只得上前来几步,嬉笑着说道:“清明,都说是我们要和姚倾了断,你就委屈一下,让云律来指挥好不好?”&1t;/p>

        同伴们的希冀,周临倒也不是无可满足。他欠的不过是个台阶,也不过是个解释。如今了断在即,他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那你们要先告诉我,当年的那些恩怨情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1t;/p>

        似乎是清楚周临终归有此一问,众人都是长叹一声,却各自思量,谁也不肯回答。就在这时,始终站在角落的冉为头埋胸前,目光灼灼地说道:“大哥,等到这一战过后,将那小子缚在帐下的时候,我会将一切都告诉你,在此之前,就且算了吧,”&1t;/p>

        &1t;/p>

        “诸位,明日和姚倾的了断,我要亲历其中。他的矛头必是直指陛下,就将我安排在圣驾左右,与他针锋相对吧。”&1t;/p>

        不知为何,每逢与姚倾对阵的时刻,向来以风流倜傥,淡定自若著称的冉为,都会一本正经地有些反常。他时而眉头紧蹙,时而握住双拳,就连冲锋陷阵的时候,也是一枪飞雪,一马当先。&1t;/p>

        周临想,他与姚倾之间的恩怨,定是比其他人还要复杂,还要深刻,他才会如此憎恶,如此坚定。&1t;/p>

        但这副模样的冉为,却也是无比可靠,无比让人安心的,毋庸置疑。&1t;/p>

        由认真起来的冉为打头阵,周临并无异议,其他同伴也觉得理所应当。既然如此,储靖淡定自若地走到地图前,说道:“那么大哥,无忌,还有诸位,我这就安排一下明日的布防,你们且听好。”&1t;/p>

        一夜的光景很快过去,次日清晨,还都队伍照常起行。阵列最前,数万精兵簇拥着天子车驾,缓缓而行。龙辇前少了大汉丞相周临,却多了他的结拜三弟冉为,与佘闻人等一众女杰,以及军师祭酒郭嘉。&1t;/p>

        从驻扎的营地,到巍峨的虎牢关,沿途虽不长,但都是狭隘的两山之谷,最易设伏,也最易受伏。大军行此,只有摆出一字长蛇阵,还极有可能被分裂割断。好在储靖已守好两山,山上山下大军里应外合,姚倾无法依山突袭,就只有从前后突破。&1t;/p>

        但凭他的本事,想突破重重衡天军,尤其是佘闻人的防御来弑杀天子,是绝无可能的。也正是这一点,算是此地唯一的好处。&1t;/p>

        从始至终,冉为一直眉头紧锁,一言不,与他平日里那副幽默风趣的模样大为不同。当年的那份恩怨,在他本人看来,或可原谅,但自姚倾重新出现在他视野以来,他的所作所为,让花将军无法坐视不管,只有做一了断。&1t;/p>

        新仇旧账,就由今日一并清算!&1t;/p>

        一旁的邹瑾之望见他这般神情,竟是在马上忍俊不禁,调侃着说道:“无忌哥,你先别皱眉了,陪我笑一笑呗?别到时候姚倾没来,你这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却面瘫了,划不来。”&1t;/p>

        看得出来,邹瑾之已是很不容易地在逗冉为笑了。向来体贴女孩子的少年只得勉强莞尔,而佘闻人则是说道:“无忌哥,姚倾来了的话,我会放你和他单挑。他若是想逃,我就封住他的退路,再戳他身上几个窟窿。”&1t;/p>

        “现在是清晨,我军精神正旺,那个姚倾就是再不按常理出牌,也不会来的。”郭嘉倒是不会看气氛,冷不丁地说道:“只是你打算如何处置于他,我很好奇,冉为。”&1t;/p>

        “他的所作所为,不是我一人所能处置的。”冉为倒提飞雪枪,摆出一副整装待的姿态,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会杀他,但也不会放过他。我会将他交由大家一同审判……对错得失,等到那时,再见分晓吧。”&1t;/p>

        “至于现在,就由我手中飞雪枪,与他肩上鬼镰,为六年前的恩怨,做一了断!”&1t;/p>

        说到此处,冉为下意识地捂了捂自己的左胸,心脏位置的伤疤,正隐隐作痛。&1t;/p>

        天子车驾之后一段距离,中军数万,由周临统领,兼以翟燎赵瞳歌,亦有陈讽在旁辅佐——虽说是众议收走了他的指挥大权,但三军分立,总要有人都统。全局交由储靖,一方交给他手,但也不算委屈。&1t;/p>

        言及储靖,他料定姚倾就算无路可去,也绝不会做出从后奔袭的蠢事来,以是后军的防备最为薄弱。但即便如此,也难做到万无一失,铁血都督便顺势自己坐镇后军,以总揽全局,稳定军心。&1t;/p>

        日上三竿,正午刚要歇息做饭的时候,衡天军背后的山谷忽然烟尘滚滚,喊杀震天。储靖远远望去,竟有三五万兵马杀奔过来,气势汹汹。&1t;/p>

        半渡而击,是为兵者诡道。&1t;/p>

        只是论及兵法,储靖要比姚倾高到不知哪里去。眼看着敌军还有一炷香左右的功夫近前,他大手一挥,厉声说道:“众将士听令,刀枪不离手,敌军抵达之前,将怀中的干粮吃尽,全力作战!”&1t;/p>

        得都督令,在场的虽不是铁血军,但也是军纪严明的衡天本部。按照之前储靖的吩咐,众将士一手握着刀枪,一手从怀中掏出早就藏起来的干粮,狼吞虎咽地啃了起来。姚倾想趁衡天军行进半日,疲饿交加之际强攻的算盘,到底是落空了。&1t;/p>

        任尔嚣张跋扈,我自天衣无缝,这就是储靖的用兵,绝无半分疏漏。&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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