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一 夜幕如苏
等翟燎和王芷兰将满桌美味佳肴摆满，夕阳已全然沉下，霞光也湮灭无迹。取而代之的，是如苏温软轻柔的夜幕，以及如玉洁白明媚的皎月。在这诗曲般的夜幕之下，衡天军众人围坐在太守府桃树旁一处圆桌前，对酒当歌，嬉笑怒骂。&1t;/p>
不错，正是圆桌。这是周临在济北时定下的规矩，若是有朝一日衡天军得以壮大，便在大桃树下设圆桌以宴，无亲疏尊卑之分，只任人唯贤，称众人为同伴，而非部下。如今郑誉从长安带回于禁荀攸，赵瞳歌从寿春带回甘宁，衡天军人才济济，风光无限，正是动用这张圆桌的时候。&1t;/p>
初见这圆桌时，甘宁等人还有些受宠若惊，但衡天众以及典韦之类的老同伴，一眼便看出周临的用意。大桃树在冉为的悉心照料下，花开三月仍未败。落英缤纷皓月当空，衡天军一众饮美酒，赏佳肴，热闹非凡。&1t;/p>
酒宴之上，周采薇坐在郭嘉身边，一筷子一筷子地将菜夹到他的碗里，口中念念有词地说道:“吃这个，对你的病有好处，还有这个，能给你预防风寒。对了，这道菜是我特地拜托芷兰做的，给你养肺，多吃多吃，整盘都是你的。”&1t;/p>
才过两三个月自由生活的郭嘉又被归来的周采薇管东管西，眼睁睁看着自己极不喜的菜肴被一次次夹进碗里，不由得皱起眉头，举起酒杯便要饮下。谁知周采薇见他如此，就想那杯中都是毒药一般，一把抢过来倒在邻座典韦酒杯里，叉着腰气鼓鼓地说道:“我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吗，不许碰酒，一滴都不许！你不要命了吗，连大夫的话都不听，知不知道自己这身子骨有多孱弱，一阵风都会吹倒！”&1t;/p>
“连酒都不让碰，你又不是我娘，想要我命吗……”被指指点点许久的郭嘉终于嘟哝了一句，但他言语中并无半分平日的凌厉，面对周采薇，倒像是有些委屈。见他反驳，周采薇又歇斯底里地嚷嚷道:“你还好意思说，要不是我的话，你早就在太守府门口丢命了！”&1t;/p>
“是啊，郭小哥，当初若不是采薇丫头被你压在身下，你磕在台阶上磕也磕死了。”还未等郭嘉回答，典韦横插一句，不怀好意地说道:“在我看啊，采薇丫头不像是你娘，倒像是你娘子。”&1t;/p>
“谁是她娘子！”“谁要她做娘子！”两人异口同声地冲典韦大吼，在听见对方的回答后，又吼向彼此道:“你说什么！”&1t;/p>
接连两次说出同样的话来，周采薇与郭嘉脸颊双双一红，扭过头去谁也不理。典韦见状哈哈大笑，向身边的陈流说道:“东来老弟你看，他们两个般不般配？”&1t;/p>
“八字还没一撇呢，典老哥你少说两句，可别把好事搅黄了。”陈流轻饮一口美酒，闭目不语，像是看透了一切般通透如镜。&1t;/p>
宴席上载歌载舞，同伴之间其乐融融，这情景无形间感染了还未从长安悲剧中缓过神来的蔡文姬。她恍惚地望着眼前一景一物，那是她从未经历，甚至从未想象过的景致，她问道:“公烈，这就是……济北吗？”&1t;/p>
“是啊，文姬，这里就是济北。从今天起，这里就是你和我的新家。”翟燎将蔡文姬揽在怀里，低声细语地回答着她的每一句话，那是只有对她才会展现的温柔模样。蔡文姬望了对自己照料无微不至的爱人一眼，说道:“公烈，我想抚琴一曲。”&1t;/p>
蔡邕初亡，蔡文姬在灵堂前焚烧自己的古琴，幸好翟燎及时赶到，将一角烧焦的古琴救下。之后翟燎冒死为蔡邕收尸，蔡文姬深受感动，从他手中收回古琴。可她还未及给爱侣弹奏一曲，就逢长安浩劫，蔡府里生的噩梦，让她的心灵被悲伤占据，再未拾起古琴。&1t;/p>
然而即便如此，翟燎还是将那烧焦一端的古琴带回济北，托王昭锦修复，就是为了这一日。只是他未曾想到蔡文姬会振作得如此之快，略有些惊诧地去来古琴，交给蔡文姬。&1t;/p>
虽然王昭锦极力将古琴修复如初，但那日在灵堂焚烧的一端，仍旧焦黑不已。蔡文姬望见古琴，不由得悲从中来，面带忧伤地说道:“都怨我一时糊涂，父亲留给我唯一一样遗物，险些被我亲手毁了。”&1t;/p>
“过去的事都忘记吧，琴被我救了下来，你也一样。”翟燎轻轻将蔡文姬揽在怀里，说道:“我会守护好的，无论是你，还是琴，无论是你的笑容，还是你的琴音。文姬，我们两个因这张琴而相识相知。要不，咱们给琴取个名字，你看叫什么好？”&1t;/p>
望着烧焦一端的古琴，蔡文姬若有所思，过了许久，才说道:“就叫……焦尾吧，公烈，你看如何？”&1t;/p>
“焦尾……好啊，但凡是你取的，我都喜欢。” 翟燎说着将手按在焦尾琴一端，而蔡文姬则轻拈玉指，抚琴而奏。&1t;/p>
一代才女的琴曲为这场酒宴平添了几分令人陶醉的气氛，但但在这片天籁里，亦有人起身离席，走向太守府角落，这人便是风姿绝伦的王芷兰。&1t;/p>
按着暗影的规矩，陈到不会随众人上桌赴宴。即便圆桌上都是多少与他熟识的高层，他也不会破坏自己定下的原则。王芷兰知晓他的性子，端着菜肴找到倚靠在太守府角落一棵大树下独酌的陈到，笑说道:“我不来的话，你还要一个人喝到何时？”&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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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会来，所以在这等。”陈到说着轻车熟路铺一张桌布在树下，像是早就准备好一般。而王芷兰则是微笑坐下，说道:“你也没那么守规矩，当初在寿春雾网支部的时候，你不还是违背作战计策，奋不顾身来救我了么？”&1t;/p>
“影锋无名，但王芷兰的恋人是有的，他叫做陈到。”陈到说着脸颊红了起来，低下头，言道:“唯有与你相关的任务，我想要做陈到。”&1t;/p>
不苟言笑的影锋向来难说出如此话来，他对王芷兰的爱恋，都付诸于行动。只有这一次，他的言语让王芷兰甜在心里，她倾身向前，闭眼吻在陈到唇上。&1t;/p>
这一吻很长很苏，宛如夜幕。&1t;/p>
夜幕渐渐向深，有人如冉为在酒宴上卖醉，有人如于禁提早离席，亦有人悄然把可信任的友人拉到一旁，咬起耳朵来。在庭院深处的池塘边，邹瑾之听完貂蝉的诉说，惊呼道:“什么？你和清明告了白？”&1t;/p>
“瑾之姐姐，你……小声些。”貂蝉连忙捂起邹瑾之的嘴巴，脸上充斥着少女的娇羞与对赵瞳歌的愧疚。而邹瑾之则忧心忡忡地朝圆桌那里看了看，说道:“要是让瞳歌姐知道了，你和清明都要被活活剥下半层皮来。要是让瞳歌姐觉我知情不报，我也会死得很难看……好在不仅我会死，还有子君他们几个陪葬，不亏不亏。”&1t;/p>
“瑾之姐姐，貂蝉在这里最信你，你还取笑我。”貂蝉娇嗔地捶了邹瑾之胸口一下，说道:“貂蝉本想远离公子，以免自己抑制不住情感。谁知瞳歌姐竟还是把貂蝉安排在原处……既来之则安之，貂蝉不想再做公子身边那个要人庇护的没用小侍女，我想学武，想保护公子，想做个对衡天军有用的人。”&1t;/p>
“所以瑾之姐姐，请你教我学武吧，拜托了。”&1t;/p>
听完貂蝉的一番话，邹瑾之别有意味地看了她一眼，深深说道:“你这是在送我下黄泉啊……”&1t;/p>
“瑾之姐姐！”貂蝉又蹙眉喊了邹瑾之一句，而这位她在济北唯一的闺蜜却说道:“我自己还要在炀舞那里学武躯呢，白日不得空，真要教的话，就趁着夜色教你耍匕吧。”&1t;/p>
“不过既然要学，总要教些学费吧？”邹瑾之说着一脸坏笑凑近貂蝉，未经世事的少女有些怯场，一步步向后退去，未退几步就靠上墙壁，邹瑾之又一手拦住她的退路，让她挣扎不得。貂蝉楚楚可怜地望着邹瑾之，问道:“瑾之姐姐，你说的学费究竟是……”&1t;/p>
“肉偿。”邹瑾之说着一手伸进貂蝉胸前领口探索，随后贴近她绯红的脸颊，用舌头贪婪地舔着她的朱唇。&1t;/p>
酒至半酣，赵瞳歌亦牵起周临的手，离席向太守府深处走去。还未等周临问起，赵瞳歌已将他拉到自己的卧房，关上房门，指着周临的鼻子问道:“周临，你老实和我说，貂蝉和你，是不是在长安生过什么？”&1t;/p>
一听她如此说，周临便头皮一阵麻。赵瞳歌冰雪聪明，周临早知瞒不住，但未想到才过半日，就被她看出端倪。但即便如此，周临还是想要狡辩蒙混，说道:“生过什么？我们什么都没生啊。瞳歌，你是不是喝得太多了，有些说醉话？”&1t;/p>
还未等周临说完，便听“啪”得一声，久违的巴掌，扇得周临俊脸火辣辣的疼。赵瞳歌满面怒容，说道:“好啊，你居然学会骗我了。从回济北开始，你和貂蝉就躲躲闪闪地偷看对方，你不同她说话，她也不同你说话，貂蝉甚至还自请离你而去，这不是心里有鬼，又是什么，你倒是说呀？”&1t;/p>
事已至此，周临是再怎么说也圆不下去，只好将昔日在长安生的种种都向赵瞳歌坦白。周临所说，未有一字一句偏差，听完之后，赵瞳歌翻了翻白眼，嘟哝道:“原来是告白啊，我就说离开之前，她看你的眼神就和旁人不同。话说回来，她都向你吐露倾慕之心了，你还敢把她救回济北来，不怕我吃醋啊？”&1t;/p>
“我自是怕你吃醋，但若我不救，任她放弃花季，步入深渊，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若我做出不同的选择，被你知晓，我想你也一辈子都不会原谅我的。”酒后吐真言，周临带着几分醉意，含情脉脉地对赵瞳歌说道:“我自是问心无愧的，一生只一念，一念，也只你一人。貂蝉那姑娘，少女情怀而已，我和她保持些距离，日子久了，自会收心。所以瞳歌，你该不该找个机会，把貂蝉那姑娘调离我身边，让她继续做我侍女，三个人都尴尬不是？”&1t;/p>
“不该！她少女情怀，我就不少女情怀啦？把她放你身边，或许我比她更早收心呢。”赵瞳歌说着扭过头去，一副要无理取闹的模样。可她未曾想过，周临是喝过酒的，七分醉意，最为壮胆。望着背对自己的少女，周临一把将她抱住，说道:“你要收心，我可收不住。不仅收不住，心还直痒痒呢！”&1t;/p>
周临言罢，将赵瞳歌整个身子翻转过来，捧起她的脸颊吻了上去。少女的芳唇温软清甜，阔别三月，周临自是片刻未曾忘却。赵瞳歌起初还想抗拒，几番伸手推开周临，却怎么也让他挪不开半步，还被周临一步步向后逼。&1t;/p>
乘着酒兴，周临的舌头在赵瞳歌口中如脱缰野马般肆意侵袭，两人的舌头交织在一起，连赵瞳歌也由抵抗转而为享受，享受与爱侣别后温存的每一刻时光。&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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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一直被逼退的赵瞳歌小腿撞到床角，退无可退。周临似乎也觉了这境况，只犹豫一瞬，嘴角便浮起一丝笑意，一手揽起赵瞳歌的柳腰，将她轻轻按在床上，身子也顺势压了上去。&1t;/p>
两人仍相拥深吻，只是周临不知何时腾出一只手来，探向赵瞳歌小腹，去解她的束腰。赵瞳歌似乎也看出他想做什么，从深吻中挣脱出来，伸手按住周临的那只手，说道:“不是同你讲过，日后再说么？”&1t;/p>
“是你自己把我领进卧房的，就没想过有何后果么？”周临眼神迷离地望着赵瞳歌，两人的脸颊俱是绯红无比，他又拨开赵瞳歌拦他的那只手，说道:“难得醉这一场，若不把握春宵一刻，不知要再等多少个日后。”&1t;/p>
半醉半醒的可不止周临一个，赵瞳歌在酒宴上，亦是痛饮不少。彼时两人意醉情迷，周临想吃赵瞳歌，赵瞳歌亦想被周临吃。那只拦住周临的手转而拥住他的脊背，周临轻轻解开赵瞳歌的束腰，将她一尘不染的白衣褪下。&1t;/p>
一切都恰到好处，银瓶乍破水浆迸。&1t;/p>
“啊——”赵瞳歌张开玉口，出一丝轻喘。&1t;/p>
“疼吗？”周临显然有些心虚，向后退了退，睁开眼睛，只见赵瞳歌红着眼眶直直地瞪着自己，说道:“你说呢？”&1t;/p>
“那我……拔出来？”周临心虚更甚，试探性地又退了半寸，谁知赵瞳歌的脸又红又黑，红的是羞，黑的是气，她再度说道:“你说呢？”&1t;/p>
“那我继续。”见赵瞳歌并未反悔，周临又低头吻在她锁骨间，身体上的动作也愈剧烈起来。&1t;/p>
春宵一刻值千金，在这如苏的夜幕下，赵瞳歌将自己交给了周临。温存过后，周临瘫在床上气喘吁吁，而赵瞳歌则是裹着一件轻薄的睡裙坐在床角，面色绯红，香汗未褪，低声自言自语道:&1t;/p>
“期待了半辈子的事，竟被你连半柱香坚持不住。”&1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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